《我只想活着［无限］》西子莹

28、第 28 章

　　这一次，许苏叶走进教室，没有再被同班同学浓浓的好奇目光洗礼。

　　他想应该是被老师提点过了吧，就是不知道那几位室友有没有多嘴些什么。

　　来到自己的坐位上，许苏叶弯腰伸手进书桌抽屉，将手机摸了出来揣口袋里。

　　想了想，他还是坐了下来，然后拿起笔翻开作业本，写下几行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要在寝室休息的请假条。

　　写完请假条，许苏叶拿去办公室找老班。

　　许是看少年短短两天就经历了两起血腥的事件，燕秋心表示很理解这种脆弱心理，很爽快的就给他批了假条。

　　她还建议道：“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非常需要心理辅导的话，可以先去医务室那里找华校医看看。学校这边专门请的心理导师还要等晚上才到。”

　　“好的，谢谢老师。一会儿我就去校医那儿看看。”许苏叶应得乖巧。

　　出了办公室，他又转回教室拿了些课本及笔纸。

　　说是休息，但也不能真躺着什么也不干。

　　学，他要上。

　　命，他要续。

　　系统的出现，给了许苏叶微渺的希望。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拼尽全力去抓取那一线生机。

　　把书本放好，许苏叶坐在书桌的椅子上摁亮手机屏幕，入眼全是某聊天软件群99+的消息。

　　他粗粗扫了眼内容，全是班里同学在@几位室友出来分瓜。

　　一节课过去，直到他又回到寝室热度还未降下。

　　当然。

　　在许苏叶眼中很勇的那几位室友，也不敢忽视来自公家与校领导的变相警告，只讲述了自己逃寝去网吧上网，被抓住要处分的事情。

　　“那上课之前我怎么好像又看见有特派员来咱校了？”

　　“貌似还是去男生寝室哦~”

　　“怎么感觉这两天男生那边老是出事啊……”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符合你平常的形象啊老铁@方可武”

　　……

　　看到最新一条消息，许苏叶不禁感叹，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想一点儿风声都不露，那是不可能。

　　但这事儿私底下悄悄说还好，要是一不小心流传开来，对四中名誉来讲肯定是要一落千丈的。

　　所以，不管那几位怎么想，对寝室发生的事情，许苏叶都打算当个哑巴。

　　要是有别的人问起，他就来个否认三连：

　　我也不知道，不是很清楚，不是很了解。

　　以下有了决算后，许苏叶切换手机页面，进入「真相」APP，来到个人主页。

　　打眼望去，他目光迅速锁定，屏幕右上角一个鲜红的数字一，手指点了进去。

　　竟然如他之前所猜测那般，是个人‘系统’的使用说明。

　　但当看到那行：

　　【个人系统为半智能，由客服搜索及绑定宿主后方可使用。】

　　许苏叶差点没忍住将手机给摔了。

　　——这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有什么区别？

　　续命方式就在眼前，但临门一脚的阻滞感，叫许苏叶委屈得几乎要掉眼泪。

　　他不死心做最后地挣扎，两眼无神丧气道了声：“打开个人系统。”

　　话音刚落，一个闪花刺得许苏叶眼睛受不住猛地闭上。

　　不到一秒，他又睁开眼睛。

　　希望来得如此突兀，简直要叫许苏叶喜极而泣。

　　——他也有系统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选择自由进出那些，他用常理解释不清的「噩梦」了？！

　　近段时间压在许苏叶心头上的巨石，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他呼出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跟系统这玩意儿合不来，还是其他什么名原因。

　　只见下一瞬。

　　随着他目光而移动的个人面板任务栏那里，出现了欢快的“哒哒哒”打字音效：

　　【F级任务一：校医的秘密。】

　　【F级任务二：驱赶食堂里的不速之客。】

　　【F级任务三：来自女生寝室的尖叫。】

　　啊这……

　　许苏叶有些如鲠在喉。

　　这些任务怎么给他一种，一个比一个变态的感觉？

　　……错觉吗？

　　视线往下，还有一个不停在慢速旋转的彩色轮盘。

　　轮盘旁边是一串小数字：哭泣值-0。

　　“……”心塞的许苏叶一脸无语。

　　没有个人系统的时候心心念念，有了之后总是能让他找出嫌弃之处。

　　许苏叶摸下巴陷入沉思：这会不会就是班里女同学常说的‘贼人就是矫情？’

　　他目光又移到个人属性栏：

　　【姓名：许苏叶/男】
　　【昵称：__(默认将以本名出现）】
　　【体力：7（正常：10）·状态：持续虚弱↓（警告：非特殊物品/环境不可解除）】
　　【精神：9（正常：10）·状态：稳定但稍微疲惫】
　　【魅力：14】
　　【物品：有故事的画纸脸*1[未激活]？、脏兮兮的布偶娃娃*1？、厨房里的剔骨刀*1？】

　　许苏叶盯着昵称那行，试着用念头控制，心里默念：
　　苦逼学生狗。

　　【文本不可用！】

　　许苏叶：“……”行了，知道有禁词了。

　　他瞄了眼物品栏里的东西，瞬间又有了一个高逼格的昵称：许老板！

　　【昵称已被使用！】

　　许苏叶：“……”他还就不信了。

　　许老狗！
　　【昵称已被使用！】

　　许一刀！
　　【昵称已被使用！】

　　许三多！
　　【昵称已被使用！】

　　许霸霸！
　　【昵称已被使用！】

　　脑海被刷屏的许苏叶，登时一抽，恼火地输出一个——

　　开门送刀！

　　【「开门送刀」已输入，已生成唯一编码。】

　　【请宿主妥善保存好自己的姓名与昵称。】

　　开……

　　等等，可以了？

　　许苏叶两眼发晕向昵称那栏望去——

　　开门送刀。

　　他当即捂脸，险些没叫出声。

　　什么鬼哦！

　　顶着这么挑衅十足的昵称确定不会被群殴吗？

　　不死心的许苏叶又试了试，发现确实更改不了了，认命般瘫在桌面。大半个钟头后他才缓过来。

　　看了眼旁边的闹钟，几分钟就到第二节课的课间操时间，他整理了下书桌。

　　顾忌到早早那会儿校医给他的异样感，许苏叶只沉思了一秒，就攥紧了一只钢笔，连同手放兜里。

　　关上寝室门后，就直奔教务处旁边的校医室。

　　路上，许苏叶把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接了下来。

　　甭管能不能完成，接了再说。

　　这任务里既没有讲失败的惩罚，也没有说完成后的奖励。

　　但从之前的事件来看，他估摸着完成到一定的进度是会有意外之喜的。

　　比如，那张画纸脸。

　　再比如，那只被玩家“赠与”的布偶娃娃。

　　退一万步来讲，要是一不小心出门踩了狗屎运，完成了其中一项，得出与续命有关的奖励，哪怕是三个月之后能多活一两个钟，他也是赚了。

　　他不贪，真的。

　　*

　　没多久，校医室出现在许苏叶视野内。

　　他上前敲敲半遮半掩的白漆木门，侧头往里望去，不大的校医室顿时尽收眼底。

　　里面并没有看见校医的身影。

　　但在屋子中间垂下的白色帘子上，有影影绰绰倒映其中。

　　许苏叶喊了声：“报告！”

　　里头果然伸出一只男性手臂，将白色帘子挑起，接着一道和气文雅的身影出现了。

　　是学校里目前为止，唯二校医之中的男校医，华校医。

　　具体叫什么，许苏叶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在这两天之前，他跟这个华校医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是你啊。”华校医冲门口的少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又指指自己办公桌旁的凳子邀请道：“进来坐下再说吧。”

　　男人转身到右边墙壁的乳白铁柜前，将之打开。

　　而后又把他那医药工具箱拿了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这才跟着坐下，目光关切地看着乖巧坐着的少年。

　　男人嗓子仿佛带着天生的化指柔意，一开口就是带着对任何事物，持包容态度的口吻：“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吗？”

　　“就是……七点多那会儿发生的事情……”许苏叶说得支支吾吾：“就之前去了趟医院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做不同的噩梦。”

　　“昨天早上厕所里那些红色的血渍，校长说那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当天晚上我就梦到了自己周围全是红色的海水，我害怕极了。”

　　少年绞着白皙的双手，长而微翘的睫毛似乎沾了些泪意，随着主人心绪不宁而起伏着，宛若迷茫的翩跹蝴蝶，脆弱易折。

　　看着许苏叶此时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华校医双手交叉抵住下颚。

　　他眼露安抚道：“别怕，那只是个梦而已。”

　　“从有思想开始，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做一些让自己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梦，无论它是好是坏，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一部分。”

　　“能跟我说说，你都做过什么噩梦吗？”

　　虽然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问得克制，但在许苏叶低垂下眸子的刹那。

　　以他现如今的视力还是细致入微捕地捉到了，对方那转瞬即逝的狂喜之意。

　　华校医……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一想到自己开启的系统可能、大概、好像跟对方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牵扯，他心底就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

　　但又不是很强烈的那种有危险的直觉。

　　莫名出现的不适感，他很难形容得清楚。

　　许苏叶抬起目光，古怪地看了一眼跟前的男人。

　　注意到少年眼中的异色，华校医神情不变，只是更加大了嘴角的弧度。

　　他往后面一靠，拉开与少年的距离，继而耸耸肩又摊开苍白的手掌。一副很随意轻松的语态道：

　　“别紧张，如果你要做心理辅导，这只是第一步之前的预热而已。要是我什么都不问就能知道你的情况，那我也不会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校医了。”

　　“不做校医，那做什么？是要进大医院，做教授主任之类的大医生吗？”许苏叶好奇问道。

　　男人小小的自我调侃，似乎叫少年放下了不少的戒备。

　　故作几秒的吊胃口后，华校医才轻笑出声：“做医生还是小意思，我要是有那大能耐早就当神仙去了，哪儿还会在这儿人间地狱修行呢。”

　　许苏叶：“？？？”

　　华校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跟你开的一个小玩笑，让你放松下来而已。”

　　“怎么样，现在还紧张吗？”华校医又问道。

　　许苏叶抿唇露丝丝金缕阳光般的微笑：“嗯，谢谢校医，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紧张了。”

　　“那现在可以跟我讲讲你都做过什么噩梦吗？”华校医再次重提。

　　噩梦罢了，想必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许苏叶稍加思索后，便一脸乖顺地娓娓道来：

　　“刚开始就是梦见一个奇怪的村子，里面的人都没有五官。”

　　“然后就是在学校里晚上夜起，怎么也找不到回寝室的路。就这些了。”

　　他将过程说得删删减减，但也不完全是。

　　毕竟在他今早晨操找陈川聊两句之前，他的确也记不清梦里发生的详细过程，也不算撒谎遮掩些什么。

　　听罢。

　　华校医陷入沉思，他声音带了点罕见的喑哑：“里面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觉非常深刻的场景，或者事件人物之类的？”

　　“就是感觉很可怕，其他的醒来后我基本都记不清了。”许苏叶如实道。

　　许是他苍白的神情不似作伪，眼前的男人不再追问，而是转了其他话题。

　　对方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觉得心里不舒服，有想恶心呕吐的感觉吗？”

　　许苏叶点头。

　　“那你跟我进来吧。”华校医起身拆开了隔出里间的白色垂帘。

　　里面放了张单人床，和一套小型的不锈钢医药柜，空间基本就满了。

　　“脱鞋躺上去，我给你做个心理干预。”华校医边说，边弯腰打开医药柜，从中拿出了一个复古类的怀表。

　　许苏叶没做过心理疏导，也不知道别的心理医师，是不是都像这个华校医一样，需要用到传说中催眠的手段。

　　其实他可以拒绝的。

　　可一想到，与困扰自己睡眠质量问题的「噩梦」比起来，略一犹豫后许苏叶还是选择了前者。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万一呢。

　　许苏叶插兜里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下来。

　　那里静静躺着他出寝室时揣的钢笔。

　　在学校里，除了可能会与同学会有摩擦，导致的打架斗殴之外。

　　应该还没有什么人会丧心病狂到，把他的人身安全怎么样吧？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华校医貌似跟老班有点亲戚关系。

　　许苏叶只默默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要是在他毕业之前的某天，这个华校医跟老班唠嗑的时候瓢嘴，那他可就要破大防了……

　　“好了，现在你的视线跟着怀表走，然后跟我一起做深呼吸。来，呼——吸——呼——吸——”

　　“现在的你很放松…很放松…眼睛很沉…很困…睡吧乖乖……不要抗拒这股困意……”

　　男人眸色渐深，仿佛困了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在其中。

　　而他面庞有半边没入黑暗，另一边未隐藏的表情，则给清朗的五官模糊了一层阴郁。

　　往常给人一种阳光般温暖的华校医，此时竟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晦沉。

　　他低而嘶哑的声音中，蕴含着不顾一切的疯狂：“醒来之时，恐惧将不再为你所用……你的意志将坚如磐石……”

　　*

　　从华校医拿出怀表在许苏叶眼前晃动没几秒，他视线内就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许苏叶下意识跟随着对方所说的频率绵长呼吸。

　　顷刻之间，他所做过的那些噩梦，以旁观者的角度，事无巨细地重现。

　　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剥离，又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在心底发酵。

　　直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出现在他视野内。他看见了那猩红的眸子里，充斥着庞杂的情绪。

　　有癫狂瘆人的恶意，有极力克制的炽热，有倾尽全部的柔软，更有叫他感到莫明其妙又茫然的孺慕眷恋。

　　“找到你了……”

　　漆黑的空间里，回荡着低沉且悠远的叹息。

　　许苏叶意识有针扎似的疼痛，他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