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活着［无限］》西子莹

34、第 34 章

　　许苏叶眯起眼睛，显得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多了一丝凌厉之意。

　　他将原本背在身后的剔骨刀移到面前，向那只类人形走去。

　　要是别的普通正常人遇见这场面，估计都要吓哭了，更别说还向对方靠近。

　　距离那只类人形还有两米左右的时候，许苏叶突然将剔骨刀刀口送向右前方，然后飞速横档划过。

　　一股恶臭的液体随着他挥动的姿势，霎时如漫天黑雨洒落。

　　果然。

　　在深夜食堂没点本事，是不可能被那位不速之客留着当窗口主厨的。

　　这一突然出现的插曲，倒是叫许苏叶停滞了前进的步伐。

　　但对方就好似一只树懒，一步一挪的，坚定不移地向他方向拖动着，比胖大厨身上一团肉还要大上一圈的躯体。

　　与之相比，许苏叶的身形在它们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娃娃嘛。

　　「发现之眼」此时被许苏叶第一次运用到了极致。陡然瞧见那只类人形微表情的不对劲，他猛地一转身，毫不犹豫挥刀砍下。

　　在安静得过分的环境里，只听见一声利器入体的“噗哧”响，接着便是一道不似人能发出的愤怒吼叫。

　　只见眼前的那只类人形，原本杵地前行的双臂，突兀地喷出两道伤口。

　　而伤口喷出的血液，也是在一接空气的时候消失无踪。

　　“你这小娃娃真是好胆！”那只类人形貌似被激怒了，之前那不辨男女之音，出现了只有老人才会发出的模糊喑哑声。

　　许苏叶轻嗤：“原来是只老贼啊。”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话攻击性不强，但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或者东西说，侮辱性却是极强的。

　　二号窗口后厨里的氛围，几乎要凝滞得快要窒息了。

　　一道落井下石的笑声在这时候响起：“哈哈哈，小子你完了，难道你不知道二号主厨最讨厌别人说它老了吗？竟然还不知死活地用了它最不喜欢的形容哈哈哈咳咳咳……”

　　许是乐极生悲，那名作为“活牲畜”的男学生竟是笑岔了气，一波接一波地吐血，原本衣冠楚楚的瘦弱少年模样，此刻竟是凄惨极了。

　　“你闭嘴！”对于突然闯进来的少年，类人形在意识到对方不是小羔羊，而是只小狼崽的时候，心情只是有些怫郁。

　　但这只品相一点都不好的“活牲畜”竟敢开口附和埋汰它？

　　真是不知死活了！

　　类人形生物原本还有着人类的外形，但下一秒，在许苏叶诧异的眼神中，又在那名“活牲畜”男同学疯狂兴奋的眼神中，化成一团黑色的雾气开始蠕动起来。

　　在「发现之眼」的加持下，许苏叶发现其实那并不是黑色的雾气。而是青到发黑发绿的霉菌，似乎正在向那名男同学靠近。

　　许苏叶：“？？？”

　　这只是不是方向感不太好啊？他不是在连通的一号后厨的门口吗？怎么就往边上斜去了？

　　那名男同学脸上还洋溢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不及转换，只眼神露出惊愕，便被那团蠕动的霉菌侵蚀尽殆，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真难吃，也不知道那位为什么能吃得下去这种东西。”霉菌浑身散发着嫌弃意味，接着它又变回了那只类人形生物。

　　而二号窗口外边也传来惊恐地尖叫声。

　　许苏叶侧头往打饭窗口眺望，只余一抹仓惶逃窜的身影在他视线里一闪而逝。

　　看那身形，倒是有些像刚刚被类人形生物因恼怒而侵蚀的那位男同学。

　　莫不成在这后厨里死亡后并不是真的死亡？而是胖大厨口中所说的剥夺生机？

　　啧，有意思。

　　想通了这点，许苏叶这下更是放开了手脚，直奔那只类人形而去。

　　两步快跑后借助墙势起跳，手中的剔骨刀在从窗口外透过来的白炽灯下，折射出一缕刺眼锋芒。

　　许苏叶眼神一凝，腰间贯力到手臂之上，猛地下砸！

　　一道极快的刀刃破空过后，正中那只类人形的脖子，他力道不减，全身重量下压直直挥砍下去。

　　并没有预想中的刀入□□地阻滞感 ，反而像是砍到了一块大棉花，绵软得叫人不可思议。

　　剔骨刀将类人形生物头颅处砍下后，许苏叶飞快退离那团开始霉化的菌团。

　　不过相较于之前的扩散，这次的霉菌倒是往回缩小了。为了以防有什么突然状况，许苏叶又把口袋里的画纸脸拿了出来，夹在指缝。

　　在霉菌团缩小的时间里，许苏叶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其他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精力了。

　　“那玩意儿，你吃吗？”许苏叶晃晃手里的画纸脸。

　　“嘤！”画纸脸气势十足应道，下一刻就脱离了许苏叶的手指缝，飞向那团霉菌团。

　　细如发丝的血线宛若蛛网，铺天盖地兜头朝着霉菌团笼罩落下。

　　“兹拉”一声，犹如热铁被浸入了冷水里，陡然蒸腾起缕缕白色的烟雾。

　　与此同时，一股叫耳朵无法忍受的声波，从霉菌团身上传出，在几乎半封闭的空间里回荡着。

　　“速度点，真吵。”许苏叶提醒画纸脸别玩得太过头了。

　　话音方落，翻涌的血丝倏地紧紧裹住想分身逃跑的霉菌团，然后全部缩回画纸脸眉间。

　　“嘤嗝~”一声饱嗝，画纸脸在空中晃晃悠悠飘荡着。许苏叶上前伸出手掌，对方立马瘫在上面。

　　他面色淡然地反手就把画纸脸揣口袋里。

　　画纸脸：“……”

　　许苏叶捡起地上静静待在一边的锥子与锤子，双手掂了掂，绕过那张超大的砧板，来到那面他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的墙面。

　　蹲下后，他一手将锥子抵住那片位置的点面，另一手则高高扬起，一锤子就夯了下去。

　　“哐当！”一声，两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回倒不同于在现实中有落尘飘浮，而是出现了一股向外扩散的波纹。

　　波纹过后，整面墙都化成了齑粉。比他之前看到的，那则10s短视频里出现的场面还要夸张。

　　许苏叶挥开飘到他面庞的浮尘，拿着锥子的手登时就一个猛扎了下去。

　　提起来的时候手上一沉，他就知道东西到手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位不速之客发现了什么端倪，亦或者是其他因素。

　　整座深夜食堂在许苏叶凿开那面墙的刹那，地板就像地震了一样晃动起来。

　　他刚想叫画纸脸消化掉锥子扎到的玩意儿，但一声销魂的饱嗝声又从他口袋里传了出来。

　　许苏叶：“……”

　　算了，还自己再想想靠谱点办法吧。

　　在白天摸索过四中食堂后，他心中早就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再加上在短视频里隐约见过大概轮廓。

　　当真正直面那颗断得非常整齐的头颅时，许苏叶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到恶心又慌乱的。

　　但实际上，他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甚至可以说，这颗头颅还比不过那只能化成一团霉菌的类人形生物，所带给他的惊讶感。

　　那颗头颅双眼紧闭，五官棱角分明，肤色是叫他非常羡慕的古铜色。

　　再配上寸头发型，简直就是万千少男少女的梦中阳刚型猛男。

　　按理说，这种一派正气类型的男人即使仅剩一颗头颅，也应该不会散发着无穷的凶怨之气才对。

　　在老爷子从小有意或无意的教导之下，对于面相之术，他即使说不出个一二三，但也是能有所感觉的。

　　这颗头颅给他的感觉，就像是……

　　公家那边的人。

　　而且还是那种，随时踩在刀尖上过活的有关部门的成员。

　　“嘶……”想通其中的关键，许苏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有着大毅力的正派人士，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了这么大的怨念搅和得他们学校而不得安宁？

　　随之他也放弃了之前要将这头颅，剁巴剁巴给陈川当夜宵的想法。

　　他知道生前有些人太于过执念，会生产一定的魔障，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理智全无。

　　许苏叶换算了一把，一个月的时间确实足够那无头尸开始在学校里肆无忌惮。

　　知道对方尚能沟通，要是再晚个一两天，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许苏叶长叹一气。

　　他道：“你要在四中找什么东西？或者生前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可以尽力而为地去帮你。”

　　过了好一会儿，二号后厨里静悄悄的。

　　许苏叶嘴角弧度微挑：“你不必在我这里遮掩些什么，我知道你能沟通的，大人。”

　　知道对方是公家真正有功德之人，那他叫一声‘大人’也不为过。

　　许是许苏叶神情并无成人般的谄媚，也无少年懵懂般的天真。

　　过了几息后。

　　原本面无表情的头颅，霎时间就出现了扭曲的面容。

　　它嘴唇翕动，声如蚊蚋。

　　他凑近了些许才听清对方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内容：“把我脸上……这玩意儿……拿开啊……混蛋！”

　　“……哦。”许苏叶讪讪，一锤子抵住那头颅，一手握住锥子手柄，然后猛地用力。

　　轻微的水声凝滞后，锥子就被他拔了出来。

　　接着，那由锥子穿了个孔洞的地方在许苏叶肉眼可见之下，迅速恢复了过来。

　　许苏叶：6.

　　头颅的眼皮颤动，仿佛困极了一样艰难挣扎着。看得许苏叶都替它累得慌。

　　在许苏叶耐心几乎要得告罄的时候，那双粘了502胶水似的眼缝终于撑开了。

　　一如他之前，白天中午时候在食堂所窥见的那样，血丝爬满了整只眼球。

　　不仔细瞧的话，还以为这眼睛就是天生的红色。

　　“你是公家那边的人吧？”许苏叶一开口就率先拆了对方的马甲。

　　接着他很认真的建议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东西被人不小心带到了我们学校。我想，我可以尽量帮助你拿回。但是之后你不能再压榨这里的学生。”

　　“真相。”破碎的声音在这空间不大的二号后厨回响。

　　真相？

　　许苏叶一愣，是说他手里的那个app？

　　不对。

　　它又没看过自己的手机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app，说不定对方连智能机都用不惯。

　　应该指的是什么事件的真相吧，这是对方身上有冤案咯？

　　念头通达后，许苏叶便问：“你需要我怎么做？”

　　“帮我……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无期……不死！”喑哑的嗓音字字泣血。

　　一股极大的恨意陡然从头颅的双眸中涌现，导致它眼珠子几乎要脱框而出。

　　但头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胆敢跟它作交易的少年。

　　对方一系列微妙的反应，惊得许苏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怎么……你不是……说要帮忙吗……这是害怕了嗬嗬嗬……”见许苏叶迟迟不语，头颅咧开嘴巴，露出一排排尖尖的类犬牙。

　　许苏叶眨眨眼睛回神，他摇摇头道：“没呢。说了要帮你我就会尽力去帮的。”

　　头颅嘴角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笑容：“希望……你——”后面的话它说不出来了。

　　一把刃口锋利得锃亮的剔骨刀，‘哐’的一声扎在头颅边，刀面紧紧贴着它的耳朵。

　　许苏叶神情乖巧，嗓子是故作姿态的夹子音。

　　他感慨道：“你好啰嗦哦，要不还是把你做成宵夜，请我大兄弟吃一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