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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金碎片·朝堂锋 ...


  •   金盒子里的秘密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将军府掀起层层涟漪。顾宁将那半块金人碎片摊在案上,用软布细细擦拭,匈奴文的刻痕里还嵌着些暗红的锈迹,像凝固的血。

      “这上面写的是‘王庭左翼,暗渠通谷’。”顾宁指着刻痕,声音压得极低,“和我之前画的漠北布防图对照,应该是指单于王庭左侧有条暗渠,能直通后方的山谷——这正是我们在浚稽山吃亏的地形!”

      霍去病的指尖重重叩在案上,玄色的袖袍扫过烛火,光晕剧烈晃动:“丞相拿这布防图做什么?他想通敌?”

      “未必是通敌,却一定是想借匈奴的手……”顾宁的话没说完,就被霍去病眼中的寒意截住。他们都清楚,那没说出口的三个字是“除掉你”。

      窗外的槐树被风刮得作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顾宁忽然想起秋猎时那支淬毒的冷箭,想起李敢府里那张写着“速除之”的纸条,后背瞬间浸出冷汗——这场针对霍去病的杀局,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不能再等了。”霍去病猛地站起身,玄甲的系带被扯得崩响,“我现在就进宫,把碎片呈给陛下。”

      “将军三思!”顾宁连忙拉住他,“仅凭半块碎片和一张纸条,扳不倒丞相。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是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

      霍去病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难道就看着他继续作祟?”

      “当然不。”顾宁从怀里掏出那枚狼尾骨哨,放在案上,“我们得找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三日后,汉武帝在未央宫设宴,款待西域诸国的使者。朝堂上觥筹交错,丝竹声不绝于耳,霍去病穿着朝服坐在武将之列,目光却始终锁在丞相身上。老狐狸正举着酒杯向使者们吹嘘,眼角的皱纹里堆着虚伪的笑。

      顾宁混在侍者中,端着酒壶穿梭在宴席间。他按事先约定好的,在给李敢斟酒时,故意将酒洒在他的朝服上。

      “大胆!”李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汉武帝皱眉:“何事喧哗?”

      “陛下恕罪!”顾宁立刻跪下,“臣失手弄脏了李大人的朝服,罪该万死!只是……方才看到李大人腰间的玉佩,竟与臣偶然得到的一块残片极为相似,一时失神才……”

      这话像钩子,瞬间钓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李敢下意识地捂住腰间——那里挂着块和田玉,雕的是苍鹰捕兔,正是去年丞相送他的贺礼。

      “哦?还有这等事?”汉武帝来了兴致,“呈上来看看。”

      顾宁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正是他让人仿着李敢玉佩的另一半雕的,缺口处特意做了磨损的旧痕。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竟严丝合缝。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敢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认出这玉佩的样式,正是当年阿古拉随身佩戴的,后来阿古拉死后,玉佩就不知所踪了。

      丞相的笑容也僵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

      霍去病适时起身,朗声道:“陛下,臣近日也得了件稀罕物,或许能解此疑。”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金人碎片,“此乃匈奴祭天金人之残片,上面刻有王庭布防图。据查,当年保管金人的阿古拉,正是持有同款玉佩之人,却在狱中暴毙,而负责此案的,正是李敢大人。”

      朝堂上瞬间鸦雀无声,连丝竹声都停了。使者们面面相觑,朝臣们更是大气不敢出,目光在李敢、丞相和霍去病之间来回逡巡。

      “一派胡言!”李敢嘶吼着,“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问便知。”霍去病看向汉武帝,“陛下可传当年京兆狱的狱卒问话,臣已找到其中一位,此刻正在宫外候着。”

      丞相的额头渗出冷汗,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洒在明黄的案几上。汉武帝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冷冷道:“传狱卒。”

      老狱卒被带上来时,吓得浑身发抖,却在霍去病的眼神示意下,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当年……是李大人逼小人在证词上画押,说阿古拉私通匈奴……还说……还说事成之后给小人一百两银子……后来阿古拉就被捂死在牢里,小人亲眼所见!”

      “你胡说!”李敢目眦欲裂,竟拔剑就朝狱卒刺去。

      “放肆!”汉武帝拍案而起,龙袍的下摆扫落了酒杯。禁军立刻上前按住李敢,夺下他的剑。

      李敢挣扎着,忽然看向丞相,眼里满是怨毒:“是你!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只要除掉阿古拉,就能拿到布防图,就能扳倒卫青和霍去病!你骗我!”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丞相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老臣冤枉!是李敢血口喷人!”

      “冤枉?”霍去病冷笑一声,又取出那张纸条,“这是从李敢书房找到的,上面的字迹,陛下可让御史比对,正是丞相府的笔吏所写!”

      铁证如山。汉武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脸色铁青,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他们……都给朕打入天牢!”

      宴席不欢而散。顾宁跟着霍去病走出未央宫,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宫墙外的槐花开得正盛,落了他们满身的香气。

      “结束了?”顾宁轻声问。

      “还没有。”霍去病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丞相党羽众多,天牢里未必安全。”

      他说得没错。三日后,就传来李敢在天牢里“畏罪自尽”的消息,而丞相则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诬陷的,还翻出不少霍去病在漠北“滥杀降卒”的旧账。汉武帝虽未释放丞相,却也迟迟没有定罪,显然还在权衡。

      顾宁知道,丞相是在赌——赌汉武帝忌惮霍去病功高震主,赌那些旧账能让皇帝对霍去病生疑。

      “得找到他通敌的实据。”顾宁翻看着从丞相府搜来的账册,指尖划过一行行晦涩的记录,“这些账目不对劲,采买的军械数量远超国库登记的数目,还有这笔‘西域香料’的开销,数额大得离谱。”

      霍去病凑过来一看,忽然道:“这不是香料,是匈奴的良马价格。他在用香料做幌子,给匈奴送军械换战马!”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他们连夜进宫,将账册呈给汉武帝。看着那些被篡改的记录,汉武帝终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丞相府。

      这一次,他们在密室里找到了更确凿的证据——几封丞相与匈奴单于的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用军械换战马的交易,甚至提到了秋猎刺杀的计划。

      “狗贼!”汉武帝将密信摔在地上,龙颜大怒,“朕待他不薄,他竟如此负朕!”

      丞相的罪证终于坐实,被判腰斩。他的党羽也被一网打尽,朝堂为之一清。

      处理完这一切,霍去病和顾宁并肩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银霜。远处传来夜市的喧嚣,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

      “真的结束了。”顾宁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安宁的味道。

      霍去病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忽然笑了:“去吃胡饼吧?我请你。”

      “好啊。”

      两人走进街角的胡饼铺,老板热情地端上刚出炉的胡饼,还送了两碗羊肉汤。热气氤氲中,顾宁看着霍去病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暖。

      或许前路还有风雨,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长安的月光,终于照得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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