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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4:反噬—a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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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取悦】后续—————————————————————————————————————————————
【逃空虚者,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
帕特突然很想摸一摸龙的灰蓝色鳞片,光泽炫目,定是新奇的手感。她已酒醒,只是大脑混沌。
百葬回,是魔族与人族战役的遗址。
它不仅是魔王妹妹的丧生之地,还是海斯见到伊丽莎白的生还之地。
原来…竟是这样。胃瞬间充盈鼓胀,下一秒空虚饥渴。魔法石的雾气一点点腐蚀她的心灵,仿佛炽烈的火洞穿虚假,空洞揭示出残酷的事实,恰巧魔族的魔力运转需要心灵之力,现在它衰弱了,心无法维持形态,身体便在充盈与空虚之间更替。她是一个伤痕累累的果,上下求索,拼命打好绳结拖着身躯爬上岸,最终在这里隐约摩挲到因。原来……竟是这样,爱与恨始作俑的地方,钝刀子带来的伤口逐渐加痛。她的身体随电闪雷鸣时隐时现,表面看起来固若金汤,其实疲惫顿挫,她感到千钧重担在身,泫然欲泪。力量随之膨胀,躯壳中流窜。
“只要拿走我们的力量,我们便会一直注视你,直到接替你……”
魇令的娇声盖过雨声,在她耳边回荡。帕特里夏惊觉自己看不清雨中的世界,天地融入墨色,她像是落入融化的蜡油。视野里的万物都在变形,下沉。
再度睁开眼,是暖阳阳的室内,香甜的气息逐渐浓郁,九弦琴拨出欢快的曲调,长长的裙摆随着舞步摇曳,像是一切热烈温暖的事物团聚在此。
“黑夜消失,白昼重现。
燃梁为烬,泪徒为海。
当我看到你的心,
颂歌常在,鲜花起舞。
平常的话语也变得甜蜜,
生活变成玫瑰,
倒置沙漏,重叠再现。
持影为魂,沙迹逐鹰。
平常的生活也变得珍贵,
我知道……
我知道……”
她站在地上,勉强仰起头,赤红的眼睛逐渐聚焦,却也慢慢看清面前的宫廷盛宴。视觉上高挑的华柱,沁人心脾的鲜花,一张巨大的桌子伏在庭中,桌上摆着一只倾斜的杯子,流淌出魔界特有的五渊,其色模辩。地毯上绣着魔王城古老的花纹,随着她眼前清晰,宴会的众人逐渐远离,形象模糊不清。只剩下那只杯子,仿佛在呼唤她,来~
明明知道那种物件不会发出声响,帕特不知不觉站起来,走过去。
突然有一个人撞向她,半边身痛。似乎看到蓝色的羽毛,浮在空中,一闪一闪的,热泪盈眶。
“让开!”她大喊,继续朝前走去。
一瞬间,她感到被注视,仿佛稚童眼巴巴望向她。“你、你不要走。你不要我了吗?”声音从低处传来。
“让开!”她大喊,继续朝前走去。
前方突然出现恐怖的氛围,力量悬停在空中,蓄势待发。石头人庞大的身躯发出砰砰声,高度戒备。【停下吧,因为你的心很早就破碎,这会严重干扰判断力,苦苦追寻的结局也并非良善。】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我也毋需你的赞同。”她并非停下来,却直面力量,感受着力量的威胁诱发的战栗。
正因为她的心很早就破碎了,还在伪装跳动。唯有虚无,只有疼痛,却未有增加伤口。她加快脚步,脚下的华丽玉砖因为感受到她的心意,突然变得透明,倒映出其上的整个世界,澄澈,坚硬,通透。所有行迹,一览无余,彼此联系,隐然可见,花言巧语,逐渐枯萎,力枯拉朽,淬火无数。
曾有人希望她看世界的时机永远也不是时候,真相永远都不应该知道。而她收敛气息,以从容的模样,携着虚与委蛇揭开迷雾,澄澈前后,看人魔百态,滚滚烟尘。看城外蝉鸣,看肆野繁华……
帕特里夏·海威尔终于摆脱屏障,抵达桌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臂。身上的衣锦不断变化,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她的身形逐渐虚无,渐渐成为两个,帕特里夏亦或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有哪一面,才能抵达她真实期望的结局?多年前的事情隐约有要流动出来的表象,比之音乐又如何?她笑了笑。
“很可惜,我五音不全,也唱不好听。”
声音清脆,在古老的庭院中绽放,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黑街的那个傍晚,给空荡的巷口带来惊艳,狡猾。甚至引出从未有过的气息,淡金色的发梢微微晃动,正是她倾斜发力——
“咣当——”她的手臂将杯子扫到桌下。
力量随手臂贯至全身。
她挣出梦魇。
巴洛亚和飞龙已然降落,两脸担忧地看着她。龙展开一只翅膀,如同翡翠色的巨伞抵挡住簌簌的雨点。
“您是低估了我的情商,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边说边晃了晃帕特丽夏的脸,试图让她清醒。
“……别晃了…你之前…怎么摆脱掉别人的记忆?”帕特里夏问。
“我…你确定要听吗。”巴洛亚支支吾吾起来。
“嗯哼。”帕特里夏。
“硬核格斗。”巴洛亚。
“原来是这样。”帕特里夏。
雨水簌簌落下,空中仿佛凝聚着巨大的力量,乌紫色的浓云膨胀,渐渐将魔界的天空撕裂。
“【生死磨盘,大道具湮】”巴洛亚垂下眼,赤红色的眼蒙上一阴霾,“梦魇中的家伙告诉我这句话。”
他眯起眼睛,雨水沿着鼻翼滑入怀中,缓缓讲述起那个梦魇。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两点一线的理论小孩都懂,进攻魔法就是靠手感。”魇令带着上位者的口气,他的理论就是这玩意要靠天赋,但是魔法师不一定都要准头好,打不了十环打八环,不行当魔药师。”
说到魔法,他就不愿多说,都会漠然几秒钟,然后说魔法好,越强越好,越多越好。比只能看着好得多,他当年死活要当魔法师,就是因为喜欢强大。
说到这魇令突然觉得嘴巴没味,让巴洛亚弄了一碗面糊糊。一边吃一边吧唧嘴,望着变化莫测的天空,中间说了句,“我要是见到他们,会不会笑话我,说你这咋当的魔法师啊。”
巴洛亚慢慢了解到,魇令作为法兰的魔法师曾被调去大槐树督战,后来重编没几个月,圣域遇袭,稀里糊涂就全被包了饺子。按照他的说法,完全被魔族的魔法轰聋了,躲在地下,顶上的灰像撒胡椒面一样落下来。没明白过来,一杆随时发动的魔杖指着他,说啥完全听不清。他自己把魔杖递过去,然后举着手,排着队就走出了地下。直到魔族嫌他吃饭多,魔法差,才被丢回人族。
已经是失去魔杖的他,那次负责配合伐木队守备。几人据守一个地下小洞,没有水,很艰苦。
那个晚上……他带着一个人摸下去,大概半个小时才来到水边,每人两桶水,大概有半人重。他还试了句魔族的魔法,直将水桶变小藏身上。他说那晚顺利的不可思议,一点月亮都没有。他们两个开心得很,一点都不觉得累。等七绕八绕回到山上,两个人都傻了。洞没了,只留下一点痕迹,他俩不敢相信,觉得自己走错路了,觉得遇到了魇,趴在那里愣了半天,没敢哭出来,默默的退了下去。
在山路上跑了半天回去汇报,洞塌了,守备只剩他们两个,必须增援。
后面他找到另外一个魔法师,带着几个人继续守备。
按照他的说法,后面几天他到了夜里就神情恍惚,总觉得不是真的,自己是遇到了魇,所有人都在洞里等他,等他把水背回去,会热情地拉着他说这说那。
法兰王室曾派人来分析,肯定那几天魔族用魔法降雨,造成土软塌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即使几十年过去,做梦都回到那个晚上。说让他小心,说水还有一点。他说今天没月亮,去去就回来,水多一些大家精神头也足一些。
他说自己能感觉大家和他说话的神态,自己非常开心,就伸手去锤说老队我以为你没了,老子遇到魇了,被困在里面好像过了好久,你看这是我背回来的水。
回到法兰以后,因为曾被魔族抓到过,加上法兰已经蔫了,补给啥都很差。他抢过米面被子家禽,还拆过人家门板,甚至跟长官一起,把魔法袍换成米,结果遇到黑吃黑。他放倒了三个,寡不敌众被堵在茅房,对方不敢进去,也没舍得用魔法石,不然他就死了。一个魔族人救得他,于是他回到魔界,那个魔族人经营着一家魔族的商店,白天他帮着卸货装货,晚上他就在魔界之森晃悠,听魔族讲战况。再后来人魔和平之后,他对当年的经历非常悔恨,魔族看出他的心思,带他穿着法兰的衣服,在法兰的街道上找到了一个被他抢过的法兰人,对方死活不要他的银币也不要他道歉,说你以前错了,现在重新走路,以前的事和现在的你有啥关系。
那个法兰人看他放不下负担,告诉他自己其实还不如他,直到随队出城遇到埋伏,被魔族打伤抓住,结果当地人给他疗伤,问他还回去不,要是回去给他弄个拐,还告诉他,腿去大槐树找密奥大夫能治,他睁着眼睛想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光照在脸上,扇了自己两巴掌,决心不再像以前那般生活。
其实魇令一开始也动摇过,直到有一天队伍在一个村里过夜,他们吃饭的时候,一个魔族大妈给他一个魔蛋,说你扛着那东西沉,比他们辛苦,这个蛋你吃。
他说自己一下子就哭了,自己以前是抢东西,一粒米都要靠抢的,还觉得自己威风的很,所有人都怕自己。
说到这巴洛亚停下来,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他的神情有些痛苦,也有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