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云，你真是个好孩子》》玉笙水

10、【10】

　　生活的转变总在一瞬间，似乎由不得人也由不得时间的操控。自从上次君长被袭击后，我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他会偷偷地带我出去给我看些新鲜的事儿，也会像以前一样，偶尔摸摸我的头对着我笑。这似乎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笑着邀请我去他的房间玩。
　　可是，紧接着这些愉快的回忆后面总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想起了君长的玩具被大伯母给丢了，也想起君长被打的事，记忆中君长那带着闪避的眼神又似乎再次浮现出来。再紧接着就是母亲的眼泪与伴随着眼泪的一道道红色条形印子。

　　突然觉得很可悲……
　　我过往的生活中，似乎唯一的快乐就是遇见了君长堂哥，但是君长堂哥却是被排在了我的生活以外。
　　我越是挣扎着想要与快乐一起，却越是得不到快乐。直到很久的将来，我回头想起这些也已经无法分清，究竟这对于我来讲，是幸或是不幸，是快乐或是不快乐。

　　君长因为没有参加期末考，毫无意外的，他回到家就被打了。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照样我行我素，似乎那些红色印子根本不长在他的身上。

　　“什么？出不来？你就不会骗小婶说你去图书馆吗？笨蛋！”
　　君长吼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刺耳的“嘟嘟”声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站在电话座机旁看着在厨房里洗碗的妈妈，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都要一点了，离球赛开始只有十分钟了。
　　“妈……妈妈……”
　　“嗯？什么事呀？”妈妈轻轻应道，同时还伴随着刷碗的声音。
　　“我……约了同学去图书馆。”
　　“哦？”厨房里刷碗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和哪个同学啊？电话多少？”
　　“是……是张楚……我……我没留他电话。”我根本听不清自己都说了什么，只知道心跳快得跟打雷似的。
　　“这样啊……别去太晚。”然后，刷碗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嗯，知道了。”

　　这是我第一次撒谎，就如同那年我偷偷和君长放学后溜去吃栗子一样，我既紧张又兴奋。
　　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要的其实就是这样感觉吧？

　　“怎么？没看过球赛吧？”君长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眼里擒着笑意。
　　“没有呢。”从来都没看过呢……即便是运动会，我也总是低头背着单词，因为每天妈妈都要抽查。像今天一样看完整场比赛还是第一次。
　　“哈！就知道读书吧！”君长乜了我一眼，“读书……读书管个屁用！成天读书不懂得外边都变了样了！”
　　我窘得红了一张脸，“读书也是为了将来呀……”
　　“切！现在外面什么世界呀？还兴那套考状元的？咱们有能力自己闯天下，这些书本有教？有教个屁！”君长一脸不在乎，“书本有教你在别人打你时候你要怎么打回去吗？书本有教你怎么不受人欺负不受人欺骗吗？书本有教你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吗？”
　　我红着一张脸盯着地面不说话。
　　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妈……”
　　“回来了呀。”她看了看我，似乎没发现什么。
　　快走到房门前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你知道君长没去考中考的事吧？”
　　我的身子突地一僵，然后点点头。
　　“你知道大伯他还是给他买了个学位吧？”
　　我摇了摇头。
　　“你以后是想要学那样来气死我们吗？”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无比，直穿我的心脏，“学什么不好，跑去学人家说谎？！张楚？张楚是吧！我还不知道程君长改名张楚还跑去图书馆看书了！”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脑里一篇混乱。
　　“我叫你和他一块玩！跟他玩你学到什么呀？啊？！学打架？学翘课？学吸烟？还是学他成个小混混似地混一辈子呀？”妈妈跟疯了似的跑过来，举起手就打，“跑去和他看球赛？书看了？单词背了？什么都没做好就跑出去玩？好呀！现在倒学会怎么野了呀！”
　　“够了……够了……”我呢喃着，最后似乎有一团怒火在我胸口烧起来，有什么压抑的东西似乎要跑出来似的……
　　“够了！”
　　最后，我只听见自己的怒吼声和看见妈妈震惊的眼神。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我要像个傀儡一样，别人扯我就动。
　　我真的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