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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醉生梦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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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阳间来的小鬼都叫我孟婆,但我不姓孟也不姓婆,我有名字,叫彼岸。
没错,彼岸花就是我种的。
我在忘川河边租了块地,专门种植彼岸花,一种就是几千几万年,这为我省了不少眼泪。
彼岸花本叫苦情花,是我孟婆汤里苦情泪的平替。
苦情花的种子是我阎王哥哥从阳间带来的,自那以后,我再没用过苦情泪这味汤引,冥界的大鬼小鬼们亦无福鉴赏我美妙的哭声。
三万年前,天界派神使来挖墙角,撬走了冥界不少精英骨干,导致冥界劳动力短缺。
鬼心惶惶,我的阎王哥哥不得不亲自去鬼神部招聘,这一走就是三万年。
对了,我的阎王哥哥,其实也不叫阎王,不过他确实姓阎,是阎王一脉第……第多少代我记不清了。
总之,他叫阎醉生。
阎醉生不在的这三万年,忘本这个老财迷回回涨地租,到如今,我幽灵存钱罐里的冥币彻底用光了。
幽灵小可爱的肚子空空如也,快要饿死了。
忘川河边的彼岸花开了,又到了收租的时候,阎王哥哥还没回来。
经过奈何桥的那群穷鬼,喝完我的孟婆汤,就翻脸不认账,装傻充愣的跑去轮回,一个子儿都不给我留!
“收租收租!”
他来了,他来了,他从忘川飘来了。
作为忘川一脉的第……不知多少代鬼神,忘本在整个冥界出了名的抠门吝啬,忘川河上的摆渡冥差时时向我抱怨忘本拖欠工资。
他和阎王哥哥一样,在天界都有神位,但身居冥界,既是鬼又是神,是整个忘川的主宰。
在忘川河上飘久了,忘本果真是越来越飘了。
忘本拿着算盘,精打细算道:“这批花一千五百二十年才开,按照一年100冥币,总共……”
忘本打了会儿算盘,确定价格后,才说:“抹个零,16万冥币。”
我吓得连退三步,与他据理力争:“上次还是一年70冥币,为何今年地价如此昂贵?”
他只说:“物价涨了。”
忘川河边土壤肥沃,有忘川水滋养,我的彼岸花生命力顽强,种子落地以后便在这块地扎了根,只等它自行开花散叶,我只需坐享其成。
什么都好,独独花期不定。
忘本这个黑心地主看见了商机,便连哄带骗的让我签了新合同,免了我一期地租,将花期定为收租日。
我后了大悔,可阎醉生不在,没人为我撑腰说理。
忘本见我久未支付,便问道:“没钱?”
我讷讷点了点头。
他瞬间变了脸色,笑得比这八百亩彼岸花还要明艳,我知道,他又在打让我以身抵债的主意。
是的,忘本不止是个财迷还是只色鬼,觊觎我美貌多年,趁阎王哥哥不在,多次撩拨,还好我机敏,泼了他一碗又一碗孟婆汤。
趁他没说出那句『做我的忘川夫人抵债吧』,我连忙跑向奈何桥上的孟婆茶馆。
忘本恐高,一到奈何桥就不敢飘了,走了好几个时辰才走到孟婆茶馆,届时我的孟婆汤已经煮好。
2
我泼了忘本一身汤水,气得他差点跳桥自尽,他最讨厌苦情花的气味,半分都不愿沾染。
桥下深深的忘川河向他招手,他始终没敢跳下去。
过去的三万年,这招屡试不爽,他会暂时失忆,这样我只需付最低的地租,待他恢复记忆之前把苦情花摘完。
但这次,孟婆汤没让他失去记忆,他仍记得我欠他16万地租的事。
“孟彼岸!!我受够了!”忘本抓狂的声音仿佛要将我撕碎。
他叫我孟彼岸,可我不姓孟,我没有姓,只有名,是孟婆一脉第七十七代孟婆,这是阎醉生告诉我的。
阎醉生带来苦情花的种子,第一次生花后,便以我的名命名。
八百里黄泉路上的引路鬼使,都认识我,他们都叫我彼岸,经过奈何桥的鬼魂都叫我孟婆,阎王殿里的神差都叫我王妃。
忘本是第一个叫我孟彼岸的鬼神。
因我泼了他一身孟婆汤,他无比生气,给了我两个选择。
第一,支付16万地租。第二,哭一碗苦情泪。
我有多久没哭过了,记性不好的我,早已记不清,只记得阎醉生不让我哭。
我还在纳闷为何这碗孟婆汤未起效果,忘本已经拿起一只空碗凑到了我面前。
他薄唇轻启:“哭吧,一碗就好。”
我望向他,他竟有些黯然神伤,可明明要哭的是我啊,忘本为何很难过的模样。
阎醉生跟我说过,忘本这鬼神,两面三刀的很。
那是不是越难过,就表示他越开心?
我虽不知他为何要我哭一碗苦情泪,但他一定别有用心。
我倔强不已,拒绝他的要求:“我不哭!待阎王哥哥回来,他会把钱还给你。”
忘本咬牙切齿道:“他不会回来的!快给我哭!”
他捏住我的脸,将碗抵在我眼睛下方,见我不哭,便用力掐我,可我始终哭不出来。
我早已忘记了悲伤的感觉,换句话说,我不会哭了,跟阎王哥哥在一起后,再也没哭过。我用力推开忘本,跑向阎王殿,却被忘本推下了奈何桥。
我掉进深深的忘川河,忘川河上的摆渡冥差把我捞上来,被忘本欺负,我委屈的很,但也没有哭。
摆渡冥差划着摆渡船,把我送到黄泉路。
到了黄泉路,我问鬼使:“你可知阎王哥哥在哪里?”
路口的鬼使摇摇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往前问,又一个接一个的传回来,他们都不知阎醉生去了哪里。
我沿着黄泉路走向鬼门关,那边是冥界的入口,我想,冥差招聘应该会在那里。
黄泉水汹涌澎湃,沿岸路边种着曼珠沙华,这花向来与我的彼岸花犯冲。
我想一定是它们抢走了我彼岸花的天地精华,导致这批花开的晚,欠下忘本足足16万冥币。
这般想着,我越看越不顺眼,猛然摘下一朵曼珠沙华,丢进黄泉。
正在黄泉里游荡的小鬼被花砸中,扑哧扑哧的游到岸边,向我招手。
3
我吓得撒腿就跑,阎王哥哥说过,黄泉路上遇小鬼,跑的越快越好,不然小鬼会咬我。
然而小鬼水性好,从黄泉里爬出,挡在我面前,引路鬼使也不管管。
小鬼说:“谢谢你送我花,让我能走陆路。”
我想起来了,阎醉生说过,走水路的小鬼都是生前欠下情债的,若是走陆路的鬼肯送他一株曼珠沙华,他就能走陆路。
这小鬼游了这么久都没鬼送他花,可见鬼品有多差。
但这小鬼是从鬼门关来的,我想,他应该见过阎醉生。
见我没走,小鬼又说:“你能陪我去忘川吗,我想与你一起入轮回。”
他的眼神深情款款,明显不怀好意。
我川泥马!
不愧是欠下情债的小鬼,活该在黄泉里游荡,这还没过黄泉路,就想着勾搭孤魂野鬼。
我故作淡定,答非所问:“你在鬼门关可见过阎王?”
小鬼不解:“阎王?阎王不是要去阎王殿才能见到吗?”
我又问:“就是一个穿着火红色衣袍的鬼神,头发长长的,乌黑乌黑的,眼睛很特别,一只眼是金色的一只眼是黑色的。”
小鬼想了想,猛然拍了拍手:“见过见过!就在鬼门关。”
我高兴极了,只想快些见到阎醉生,跑了两步,小鬼一口咬住我的衣襟,不让我走,大抵还是想让我随他去忘川吧。
阎醉生诚不欺我,小鬼真的会咬我。
我抢过小鬼手里的曼珠沙华,一脚将小鬼踹进波涛汹涌的黄泉,拔腿就跑。
我脚底生风,时而跑时而飘,终于走完了黄泉路,来到鬼门关,不少从阳间来的小鬼排队等号。
勾魂冥差正扛着大镰刀恐吓不听话的小鬼,看见我后,规规矩矩喊了一声:“王妃。”
我笑着点头,挺了挺腰板,走向鬼神招聘处,黑白无常正在面试,见我到此,黑无常过来接待我。
我已经三万年没见过黑无常,她越来越漂亮了,皮肤也变得白了些,反观白无常,倒是有些黑了。
黑无常笑盈盈的看着我,给我端茶倒水,冥界的冥差鬼使都很尊敬我,我知道这是阎王哥哥的功劳。
我听阎王殿的神差私下讥讽过我,说我不过是仰仗着阎醉生的宠爱,才得以在冥界被尊重。
我知道,我就是一只不值钱的小鬼,连我的孟婆汤都很廉价,天界卖不动,人间也卖不动,孟婆一脉在冥界可惨可惨,奈何桥上的小鬼都瞧不起我,连汤钱都不给。
不过,我不难过,有阎醉生护着我,孟婆一脉终于得以扬眉吐气,我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妄自菲薄。
阎醉生说过,他就是来给我撑腰的。
我没有与黑无常寒暄太久,问道:“黑姐姐,你见过阎王哥哥吗?”
刚才那只小鬼,应该不会骗我,但我忘了问他是什么时候碰见阎醉生的,毕竟那八百里黄泉,他极有可能游上几千几万年才能到忘川。
黑无常看了眼白无常,两人十分有默契,白无常退散了面试的小鬼,鬼神部只剩他们三位。
白无常哥哥说:“阎王他,三万年前就被天界神使带走了。”
4
我游荡在鬼门关外,路过的小鬼频频回头看我。
“看什么看!”
我红着眼睛,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忘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拿着碗接我的眼泪。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还会哭。
看见忘本后,我又气又难过,推开他,他却摁住我,接我的眼泪。
阎醉生骗了我,他说神使挖走了冥界的精英骨干,要亲自招聘鬼使冥差,其实是被神使带走了。
三万年,阎醉生会用三生石给我传信,让我好好待在奈何桥经营孟婆茶馆,让我照顾好忘川河边的八百亩彼岸花,让我想他了就去阎王殿歇息。
他不让我过忘川,说忘川河里有水怪,他不让我渡黄泉,说黄泉路上有小鬼咬我。
我乖乖听他的,他说他很快回来,我等了三万年,他还是没回来。
原来忘本说的是真的,他不会回来了。
白无常说,他被天界的人带走了,也许是去天界做官,他在天界有神位,去做神官了。
阎醉生不要我了。
可是,可是阎王殿怎么办,冥界又归谁管,难道是忘本吗?
我猛然一惊,看向正在接我眼泪的忘本。
忘本和阎醉生一样,在天界也有神位,都是鬼神,鬼神招聘部之所以叫鬼神部,就是为了给不知内情的小鬼画大饼,说能升为鬼神。
实则不知要熬上多少万年才能熬出头,不像阎醉生和忘本,家底厚实起点高又天赋异禀,直接去参加神位考核就行。
忘本见我不哭了,催促道:“继续哭啊。”
我推开他,擦了擦眼泪,走出鬼门关,我要去找阎醉生,这冥界万万不可交给忘本。
忘本拽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你不能出鬼门关。”
我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趁机打翻我的眼泪,不愿让他得逞。
我冲出鬼门关。
霎时,鬼门关开始摇晃,小鬼四处乱窜,黑无常和白无常跑出来同冥差抓小鬼,忘本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洒落一地的苦情泪。
黄泉水越发汹涌,路边的曼珠沙华像活了一般,蔓延出长长的藤蔓,将四处乱窜的小鬼缠绕,连同缠绕住我的四肢。
我好痛,但没有哭,只想尽快摆脱这讨人厌的曼珠沙华。
不知何时,鬼门关的小鬼都已消失不见。
黑白无常站在忘本身侧,盯着鬼门关前挣扎的我,也不来帮帮我,果然都是些势利鬼,阎醉生一走,就投靠忘本了。
我听见忘本说:“让她哭!”
曼珠沙华越发收紧,仿佛要截断我的四肢,一枝藤蔓穿过我的胸口,痛得我说不出话,但我始终没哭。
冥界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守护三生石和孽镜台的鬼神飘落在忘本面前,倘若三生石震碎,孽镜台坍塌,会妨碍很多公务。
我不想哭,我哭不出来,除非阎醉生让我哭。
5
守护三生石的鬼神石墨与我交好,她劝忘本收手。
忘本却说:“哭够一碗苦情泪再说。”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的眼泪,但我就是不愿意给他。
胸口的藤蔓抽走了我的血。
是的,鬼也会流血。
我感觉有些恍惚,就在我以为忘本想让我孟婆一脉绝后时,我身上的藤蔓被尽数斩断,变成了枯草,被黄沙掩盖。
我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阎醉生坐在地上,紧紧抱住我,满是血迹伤痕的手按住我的胸口,他在给我疗伤,胸口的洞被他补好。
我嗅到了血腥之外的回生草的味道,是阎醉生身上独特的气味。
我和他,曾在阎王殿外的回生草从滚了一夜,我不会忘。
他那双金黑异瞳,我已经三万年没有看到。
他神情悲伤,额头轻抵我的额头,哽咽着呼唤我的名字:“彼岸。”
他一身红衣,仿佛受了很重的伤,鲜血让他的衣服深了一个色调。
我不由自主的哭了,只是看见他,我就想哭,三万年没见,我很想他,以这种状态见面,我很难过。
阎醉生慌乱的抹去我的眼泪,低声道:“别哭。”
可他也在哭,为什么不许我哭。
这次,我没有听他的,抱着他放声大哭。
忘本、石墨和镜独,纷纷施法收集我的眼泪,他们似乎非常在意我的眼泪,生怕落下一滴。
我的眼泪被蓄集在琉璃盏内,我只顾抱着阎醉生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鬼门关恢复原样,冥界也不再晃动,阎醉生抱起我。
忘本又说:“还差一点,再等等。”
阎醉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但我哭的厉害,他无暇顾及忘本,抱着我飘回阎王殿。
“忘本说,你不会回来了。白无常说,你去天界做神官了,你走了,你不回冥界了,你不要我了。”
我亦是质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这三万年,他究竟去哪里了。
“我可没这样说。”白无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阎王殿。
他对阎醉生解释:“我只是说你被天界神使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她自己脑补的。”这个黑锅他不背。
我无力反驳,好像是这样。
都怪阎王殿那些嫉妒我的神差,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阎王殿下应当去天界做神官,导致我一听到他被神使带走,就以为他去做神官了。
“这眼泪……忘本说交给你处理。”白无常递给阎醉生。
忘本把我的眼泪收集到琉璃盏内,交给了白无常,白无常是来送眼泪的。
阎醉生让白无常先离开。
白无常一走,躺在床上我猛然坐起,扒开阎醉生的衣袍,他果然受了很重的伤。
胸膛上纵横交错的鞭伤,还有两颗断魂钉在他肩头未取出。
我已经能确定他是去了天界,但不是做神官,或者他是被神使抓走了。
我记性不好,但记得三万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很仓促,交代我几句,就走了,那时我天真的以为那些神使就是来撬墙角的。
我问:“你到底去天界做什么了?”
阎醉生什么都没说,指腹擦过我的眼角,似乎想要擦掉我眼角干涸的泪痕。
他吩咐神差放好洗澡水,我与他泡了个鸳鸯浴。
6
我为他取出两颗断魂钉,用微弱的法力为他疗伤,他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伤口自己会好,不用管。”
也对,他是冥界的王,这点小伤哪里需要我这个小鬼疗愈。
我拿起梳子,给他梳头,他头发很长,比我的都长,乌黑发亮,时常披着,我像三万年前那般在他耳侧编辫子,最后用月老的红线给他绑头发。
再次见到阎醉生,我只想与他做寻常事,这样才能让我觉得真切,觉得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但我知道,他负伤归来,一定不是只去天界走了一趟那么简单。
“彼岸,你想入轮回吗?”阎醉生突然这样问我。
我有些惊喜,但也认认真真回复:“不想。”
我就想待在冥界,冥界有他,轮回路里又没有他。
若不是忘川河岸有彼岸花,奈何桥上那群穷鬼不喝孟婆汤会渴死在轮回路,我恨不能一直待在阎王殿里和他醉生梦死,翻云覆雨。
现在看来,不止忘本是色鬼,我也是,我就喜欢阎醉生,想跟他贴贴抱抱。
三万年,我都快馋死了。
阎醉生又问我:“为什么不想?入了轮回,你会去到人间,我带你去过各色人间,你不是很喜欢那边吗?”
我说:“我是喜欢啊,喜欢跟你游船滑雪赏花灯,喜欢跟你游山玩水。”
但这仅限于我和他,没有他,我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我亲了亲阎醉生的眉眼,嘟囔道:“人间有你我才喜欢。”
阎醉生一点都不开心,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我没有多问,但我知道他想送我入轮回。
他第一次带我游人间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我和阎醉生很早便相识,在我记事的时候,就住进了阎王殿,阎醉生比我大三万岁,是个贴心的小哥哥。
我们都还小,那时他还不是阎王殿的阎王,我也不是孟婆茶馆的孟婆。
我记性不好,但关于他的我都记得。
我记得他带着我逛遍整个冥界,我记得他打跑欺负我的小鬼,我记得九万岁成年那天,他抱着我说:『别怕。』
别怕什么?我忘记了。总之,他在我身边,我就很有安全感。
“阎醉生,你到底去天界做什么了?”我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阎醉生究竟去天界做什么了,冥界的鬼神仿佛都知道,忘本知道,石墨知道,黑白无常大抵也知道,可就是不告诉我。
阎醉生张了张口,眼神与我错开:“天帝设宴,邀我前去。”
我不信,天帝这个狗东西是喜欢设宴相亲,但一个宴会而已,怎么会耗时三万年。
再说了,阎醉生一身伤,难不成是比武招亲搞的吗?
“天帝又设相亲会了?”我故意这般问。
阎醉生没多想,回复道:“嗯。”
须臾之后,才反应过来改口:“不是不是,不是相亲宴,是,是普通的封神会,有几个神官刚入职,混个脸熟。”
“你骗我!”
我假装抹了抹眼泪,笑着跑出阎王殿。
我知道,他一定在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