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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符标准 ...

  •   公益画展这几日迟家格外重视。

      场地内工作人员里里外外忙碌,迟流霭蹬着小高跟,碎步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个放最中间。”
      “这个,这个放在旁边。”
      “麻烦啦,最完美的一幅画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从早上起,这样的对话重复出现在馆场角落,迟骋下午赶到后,发现画展中心位置,摆放的全是迟流霭的“拙作”。劈头盖脸把场务训斥一顿,等着恢复原状,那几幅本就略显寒颤的作品摆在了走廊不显眼的位置,更加可怜了。

      迟流霭从早上忙活到现在,虽然啥也没干成,但也累了一通。
      尚不知迟骋动了手脚,她下午就躲在了休息室,吹着空调,在那玩最新的音游。

      在程雪薇领着礼物来看望时,她正闯关失败多次,把自己气得够呛。

      是迟流霭特意邀请雪薇来的,电话里她说得蛮委婉。

      “雪薇姐,你一定要来呀,这是我的第一个画展,姐姐求着我让我一定要把自己的作品展出呢。这是我的第一个画展,第一个,也不是很重要,你千万别让达奇先生知道你要来我的画展,万一达奇先生告诉孟先生呢。”
      “孟先生知道,万一来了,多耽误他的工作。”
      “千万别让孟先生来呀!”

      “......”

      半小时的电话,提到了二十几遍孟先生。程雪薇忍者笑意说自己绝对会偷偷参加她的画展,这一出让迟流霭着急了。

      雪薇姐怎么这么不上道!
      迟流霭最终败阵,别扭地说,自己还是想见孟先生一面,在画展中。

      “达奇会在下午开展的时候赶到。”程雪薇捏着迟流霭脸上的软肉,问着,“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没有任何音讯。”

      迟流霭挣扎,揉了揉脸:“迟骋那个坏家伙软禁我,不允许我出门,除非答应和一个年迈的老头相亲!”

      夸张了些,但那人长得和老头也没多大区别,除了多了几根头发。

      这话开了头,两人躺在沙发,舒舒服服吃着果盘,开始从迟骋的头发丝批判,吐槽到他那令人堪忧的人品,暴躁自私的性格,和相对于自己略显逊色的外表。

      迟流霭心里,迟骋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哥哥,她自己有哥哥。
      换句话说,她是哥哥养大的,只不过他们现在暂时分开罢了。

      没关系,等她拿到遗产,卷款脱离迟家,就可以和哥哥去陌生城市一起生活,重新开始。

      不知何时,两人聊起了上次宴会的偶遇,迟流霭的记忆像是打开了闸门,本就记仇的她迅速回忆起,宴会里遇到的那位英俊但冷淡的陌生男人。

      “对!他就是这样对我,站在那边,眼睛盯着我,然后——”

      迟流霭从沙发下来,扑通扑通跑到了正中心,对着程雪薇演示。

      “哼。”语气极为不屑。
      迟流霭模仿宴会遇到的这位神秘的男人。

      在她严肃的警告后,那个男人先是顿了下脚步,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目光带着天生的审慎,即使面无表情,迟流霭仍然察觉到这人嘴角微微牵扯,目光交错之时,她听见男人鼻腔出的一声冷哼。

      声音不大,她都以为是幻听。
      回神后,男人留给她的只是个高大的背影。

      程雪薇被迟流霭娇憨的模样逗笑,她在国外时常在想,到底是谁发明了迟流霭,怎么会这样可爱。
      达奇并不赞同,他用蹩脚的中文来形容迟流霭,称她为狡猾的狐狸精。

      因为她会在闯祸后,理直气壮站在你的身边,假装看风景观察你的脸色。
      等你气愤指责她后,你瞧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以为她要仗着大小姐的身份和你论长短,做好口角恶战。

      谁知,她瘪红脸,用自以为很恶毒的话,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真讨厌,不准这样说我!”

      从来不改,又轻而易举能得到别人的原谅。
      达奇说得也没错,狡猾的小狐狸。

      但小狐狸好像永远分不清主次。
      三日前,一个陌生男人的冷视怎么能抵得上孟先生的态度。

      程雪薇婉转地把迟流霭的注意力拉回正道:“宝贝,孟先生送你了什么礼物呢?”

      迟流霭拿着手向程雪薇比划,她完全能从迟骋的态度感受到,孟先生这份礼物的含金量。
      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圈,得意道:“孟先生,送了我套大房子。”

      连钥匙和门卡都给她了,能不是送房子吗。
      迟骋生气,也未免太过小气了吧,不就是誉之哥喜欢她,送了份他们都没有得到的“小礼物”。

      她很早就察觉,其实迟骋有些嫉妒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房子?”程雪薇预感不妙,说不出来的奇怪,在达奇口中的孟先生,并不是见面就献殷勤的主,“你确定,确定不是另有隐情?”

      迟流霭沉思:“隐情?”

      “对,宝贝,你知道吗,孟先生。”程雪薇压低了声音,“孟誉之出生在港城,美区流放历练。这一路有太多人爱揣测他的心意,尤其是今年,各路八方都着急往他怀里塞人,都没有得逞。”

      程雪薇这话说轻了,孟誉之手段狠戾,从无恻隐之心。
      在迟流霭说自己喜欢孟誉之后,她为此担忧了些许,达奇为她结了心结。

      小狐狸怎么闹腾也没本事舞到太子爷面前,不用高看小狐狸。
      她没这个本事。

      她对上了迟流霭的眼睛,女孩像是恍然大悟,娟秀的水眸闪着智慧的光芒。

      “我知道了。”

      嗯,对,想通就行。
      事已至此,程雪薇也算是放心了。

      “说不定誉之哥对我一见钟情呢?”

      程雪薇点了点头。
      孟誉之背景深厚,若是设局,迟流霭喘口气都难。

      等等.......

      片刻。
      “流霭,你再说一遍。”程雪薇想再听一遍,害怕自己方才听错。

      迟流霭叹了口气,觉得和雪薇姐说话有点点累,但雪薇姐比迟骋好了很多,至少没有让人把她赶走,不是嘛?
      所以,她愿意拿出比平常多多的耐心,释放了夸张的语气和表情,向程雪薇一字一句传达,自己三天三夜绞尽脑汁思考,用逻辑严密的推理得出来的答案。

      为什么,迟家费尽心思想要促成的联姻对象,众人口中生人勿进的活阎王,没有半分绯闻的孟誉之,第一次见面就对她献殷勤?

      真相只有一个。

      在宴会,她表现得过于得体,完美运用连夜背了些许高超搭讪教程,给誉之哥留下完美印象。

      以至于——

      “说不定誉之哥就要爱上我了呢。”

      不符合标准。
      这是孟誉之对迟流霭的评价,当然是在心里。
      孟宅餐厅,长桌红布,孟誉之居于主位一侧,紧接着身边坐得是同父异母弟弟孟然,还有两人的父亲孟天锡。
      孟誉之高强度工作两日,清晨刚下飞机,终于略感疲惫,抽空回家用早膳。

      主位空缺,当家掌权人是孟誉之的祖母,贺宛白,出生杭城贺家。
      二十岁联姻,四十三岁丧偶,膝下并无子嗣,从旁系过继一子孟天锡,借此掌权孟家二十余年。

      餐桌上孟誉之恪守规矩,不言语。反倒是孟天锡一改往常,关心起孟誉之的婚事。

      问他回国这些天,是否见过迟家的小姐。
      听闻是位性情温柔的名门贵女。

      性情温柔?
      孟誉之一如既往地平静吃饭,心里多多少少回忆起宴会几日前的场景。
      得出结论,他与这个深深爱慕自己,却在自己面前骄蛮耍横的女孩,不合适。

      如果用这样的手段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确实足够聪明。
      但太过于庸俗乏味。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摆正一朵长歪的玫瑰。

      餐桌上死气沉沉,孟然为父亲倒酒,缓和氛围。

      “爸,你别催哥了,他回国这么多天,连家都没回几趟,哪有时间去见迟家的小姐。”孟然把手搭在了父亲的肩膀,笑着,“改明,我去帮哥把把关。”

      孟天锡紧蹙眉心,因为小儿子的撒娇缓和了不少。

      “胡说什么呢,这是你哥的未婚妻,你去见什么。”孟天锡老生常谈聊起了孟家往后的生意路子,无非就是他们父子三人于主家掌权,联姻虽说不是必要,但也是锦上添花。
      念叨了半天,再夸张的动作和语言在对面大儿子的沉稳对比而下,年过四十的他显得颇为滑稽。

      他向来不喜欢孟誉之。
      他甚至怀疑孟誉之并不是他的种,这也是在孟誉之出生后就将他送去港城分家寄养的原因。

      孟天锡接手孟家产业后,公司的老派股东和孟家旁系都暗自支持他从母亲手中夺权。

      也是,一个外性女人,甚至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贺家的大小姐,那也是外嫁女,贺家估计早忘了这位。
      那她有什么资格掌权孟家呢?

      孟天锡联姻,妻子陈雅珺带着“天价嫁妆”嫁入孟家,背靠陈家,三年内斗,分分合合,最终以孟天锡惨败的结局收场。

      母亲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他脱离孟家,自愿放弃继承权;二放逐港城,二十年不得归家。

      孟天锡做了令人咂舌的决定。

      他选择自断“双臂”,抛妻弃子,放逐刚刚出生的长子孟誉之,换取了在孟家继续当继承人的资格。
      没过多久,陈雅珺于港城病逝,孟家逐渐遗忘了这位少爷。

      二十八年后,海城孟家祖宅,数辆黑色宾利整齐停放在庭前柏油长道。
      那日烈日灼人,不同于幼儿离去的啼哭天,孟天锡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孟誉之,与陈雅珺八分相似的面容,多出的那两分是冷戾,尽管他面容平静和善,甚至亲自用那带了皮质手套的手扶住马上就要跌倒的保姆,这人曾经诬陷陈雅珺偷情,为那年放逐事件推波助澜。

      孟天锡都能被那笑意不达眼底的淡然,刺得脊骨发寒。

      他才知道,在陈雅珺离世后,教养孟誉之的是贺家人。

      孟誉之成功通过考验,得到贺老太的认同,二十八岁归家。

      自此,孟家多了一位,孟先生。

      “祖母病情稳定,父亲抽空应该多去探望。”孟誉之饭必,擦拭嘴角,“迟家退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我会亲自告知祖母。”

      孟天锡哼了声:“是吗,那顺便转告母亲,小然马上和梁家联姻的喜事。”

      听到梁家二字,孟誉之勾了勾嘴角。

      并不是孟然联姻这件事好笑,他对梁家女并无多少印象,笑在孟天锡依旧干吃痛找打的蠢事。
      孟天锡依靠联姻陈家内斗的前例在,他还妄想让孟然娶梁家女,梁家如雨后春笋,如今在海城独有名望,当初梁家委婉试探贺老太,孟誉之和梁家长女定下婚约,贺老太以迟家恩情回绝。

      自此,孟誉之和迟家小姐联姻的消息成为了热谈。
      迟家小门小户,到底是贺老太带有防心,不想让孟誉之的羽翼过于丰满。

      孟然见孟誉之脸色微变,不由得沉默,男人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松开了攥在手里的桌布。
      果然,孟然笃定了,孟誉之喜欢梁清雅。

      可他也喜欢,大哥自回家那日,便开始一件又一件争夺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然想什么呢?”

      “没什么,大哥看着像是不太高兴,可能怪我在达奇订婚宴逾距了。”

      “从小没教好,你指望他能和你多亲。”孟天锡愈发烦躁,“你是爸爸看着长大的,放心,有些事情爸爸还是会向着你。”

      孟然脸色稍有缓和,照例帮孟天锡拿了降血压的药,孝顺的恭谨磨样深深讨了孟天锡的心。
      他孩子不多,只有孟誉之与孟然,虽说孟然是在外风流一夜的产物,但到底也是他带回家养大的儿子,孟天锡早早便为他做了打算。

      孟然见着父亲递来的黑檀匣子,双眸微微颤抖,他似乎意识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等见到了实物,喉咙发紧。

      心虚地往内宅院望了望,这点小动作惹得孟天锡动气。

      “怕什么!你见着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他能吃了你不成!”

      一个是雕刻孟家族徽,设计精巧的古着镶钻手表。

      原本是孟誉之的,不知道孟天锡如何要来。
      孟然心里明白,肯定是父亲偷的,所以也没多言。

      临走前,孟天锡让孟然收敛花花心思,订婚礼备全,婚宴结束后,随便他怎么玩。
      但现在不行。

      孟然耐不住性子,他给梁清雅发消息迟迟得不到回应。梁清雅喜欢孟誉之,但也乐于给他点甜头,例如,送出去的邀请函会有两份,偶尔兼职体验生活的工资也会备下两份礼物,说专门给他的。
      他清楚那点小心思,说实话,和大哥的争夺感让这场追逐显得更加美妙。
      大哥喜欢的女人,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未婚妻。

      念着,他抽了根烟,想到了达奇订婚宴,孟誉之那高高在上的一眼,爆珠在口腔破裂,咔嚓声后,他死死盯着桌上的黑檀匣子,欲望充斥大脑。
      等待梁清雅的消息,太过漫长,他进浴室冲凉,再第二次无法忍耐后,手机亮屏。

      清雅说要参加迟家小姐的画展,作为女伴和大哥一起。

      迟小姐?
      宴会上那个面生的漂亮女孩,她确确实实收了自己的房卡
      眼睛倒是有点像清雅。

      孟然咬着烟,告诉助理:公益画展结束,带着迟家小姐回御锦兰庭。
      如果他没记错,大哥这几日常住在御锦兰庭。

      大哥看见自己睡个清雅姐相似的女孩,他会动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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