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杂谈之鬼妻》今夜飘风

9、 南风观

　　婆子低下头去，将耳朵贴近老王胸口，屏气听了好半晌，也不曾闻得半分心跳，这下王婆子吓得够戗，一双手颤巍巍去解老头外衣，此时夜半三更，窗外月色凄惨，王婆子只一看，便眼前发黑，竟要昏死过去，各位看官，你道怎的？却原来这王大量胸口赫然便是个窟窿形状，那覆在外面的衬衣还沾了些许干涸发黑的血渍，月光下甚是骇人，敢情这老儿竟也不是个人，成了鬼喽？
　　王婆子浑身发抖，又不敢妄动，就这么如坐针毡，在王老头身边哆嗦了一夜，直等到东方发白，这才蹑手蹑脚从床铺上爬下，不及梳洗，推开门，便发疯似地往南风观跑去。
　　南风观地处五道坡城南三十余里的南风涧，山高水深，颇有几分仙家洞府的气派，王婆子一口气狂奔出几里地去，半路上又拦了辆送菜的驴车，好容易到了南风涧地界，正巧见个老道在山门口坐着，婆子近前一瞧，只见那老道身着一领半旧灰布袍，腰挎一柄半长桃木剑，双目轻合，神色悠闲，婆子见他衣饰寒酸，心道这许是个守山人，于是也未加注意，脚下里只顾往山上去。
　　殊不料，那老道却主动上前搭话，开口便唤道：“王妈妈，这是何往？”
　　婆子心中急躁，哪有空与个闲人闲话，随口只答：“上山。”
　　老道不以为忤，又再问一句，“上山作甚？”
　　王婆子心中不耐，劈口便答道，“关你屁事！”
　　于是那老道士便不再言语，只是轻笑，王婆子没好气暗骂了句“老牛鼻子”，只忙着上山，没走几步，疲累地气喘吁吁，待她回过头来，再往山下看时，却发觉刚才的老道士竟在片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王婆子心里打鼓，难不成碰到了神仙？
　　只是当下情况紧急，她按下不宁的心绪，继续往山上走，山路曲折，只道是顺着青石阶走了许久，总算是见到巍峨的南风观正门，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十来岁的童子，见到王婆，其中一个紫衫童子上前道，“老妈妈，今日老师傅出门去了，若是降妖除怪，问医求药的事，还请过几日来访。”
　　王婆子一听这话，立时便哭丧了脸，也顾不得冒昧，上前拽了那童子手，连声道，“小道长，老师傅不在，可还有别的师傅？老婆子家里出了大事，天大的事情啊。”
　　那紫衫童子面露难色，未及言语，旁边的绿衣童子上来插话，“师兄，长门真人日下不正在观里吗？”
　　紫衫童子听得这话，又抬头见婆子呼天抢地的模样，略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进了门去通禀，王婆子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只在观门外不住往里张望，那绿衣童子多嘴，一脸神秘兮兮说道，“老妈妈，长门真人可是道行极深的。。。”
　　未待话完，观里真走出个老法师来，那紫衫童子跟在他身后，态度甚是恭敬，绿衣童子做了个鬼脸，退到一旁不再言语，王婆子定睛一看，面前这老法师须发皆白，面目清矍，他头顶莲花冠，身负七星剑，实实是个道骨仙风的老神仙，王婆子一见心喜，立马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喊道：“老神仙救命，老神仙救命！”
　　那道长见王婆如此，只微微摇头，口里叹道，“也罢也罢，长平师弟的生意倒送在贫道名下，我且与你走一遭吧。”
　　婆子见长门真人应下，终是舒了口气，刚开口准备将这连月来的怪事一一说个清楚，没料想那真人却先说道，“王妈妈，你且宽心回家，至于王先生与那枯目鬼的祸事，贫道自有区处。”
　　王婆子被这一抢白，脑袋一时反应不及，只讷讷点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长门真人又是一阵哀求，“老神仙定要救我命啊！”
　　长门真人却不再答话，转身走进了南风观，眼看天色不早，两个童子上前送王婆子下山，王婆子心里五点六点，不知所措，只硬着头皮离了南风观，又强自壮了壮胆，这才迈步往自个家走。
　　到家时候已近日暮，王婆子一见那灰蒙蒙的小院，身体便哆嗦起来，她在门外磨蹭了半天，还是王大量自个儿推门出来，叫了声，“老婆子，你杵在外面干啥呢？”
　　婆子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控制不住，就想拔腿跑路，王老头从后面拽了她胳膊，一下拖进了院子里，婆子吓得尖叫，王老头没法，只贴着她耳朵悄声说道，“老婆子，我的心又回来啦。”
　　婆子这才回身打量老头，果然，那胸膛口的窟窿没了，好好的皮肉长着，一分不少，王婆子又将耳朵贴近老头胸口，嗯，通通的心跳也听得见了，王大量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长门道长的符水灵验的很，一喝下去，这胸膛里就扑通扑通跳起来，倒好像比自个儿的心还顶用几分。”
　　婆子听了这话，又是一阵惶恐，她结结巴巴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王老头见婆子又要哭闹，忙插话道，“道长吩咐了，今晚，要与我去东城外捉鬼，捉了那枯目女鬼，我的心就真正回来啦。”
　　婆子将信将疑，略微舒了口气，只是依旧与王老头保持三尺距离，她这一整日奔波，如今半粒米也食的，这会子精神稍有放松，肚里便叽叽咕咕叫个不停，王老头料她腹中饥饿，殷勤将厨上馒头拿了几个出来，王婆子心里虽不如意，勉强也吃了几个，院子里天色渐晚，酉时三刻，突然传来敲门声，王婆子又是一阵提心吊胆，王老头壮胆去开门，原是长门真人来寻自己一起去东城外捉鬼，王老头暗自提了精气神，长门真人略看了王家夫妇一眼，却道，“王妈妈，也一并去吧。”
　　王婆子嘴巴张的老大，惊愕不已，刚想开口推辞，哪晓得只是一瞬间的闪神，再睁眼时，自己与老头竟已到了东城门外，悦来老店门口的那两盏大红灯笼近在眼前，跟梦里的模样一般，毫无二致，她不自觉紧拽着老头衣袖，这才发现老头早就浑身哆嗦，口里喃喃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