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非福》青莲朵

3、第 3 章

　　“你还在医院吧，现在来一下大厅。”
　　穆焉下意识的编瞎话：“我都出了住院部的门了。”
　　“丫头，别跟我不老实，你那大嗓门，隔着三四层楼都听见了，痛快的给我从楼梯那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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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穆焉蔫头耷脑的答应，掐断电话。心里恨恨的说：“崔至阳，我特么再跟你说话就是你丫养的！叫你跟你爸打小报告！”

　　要说这崔至阳也是一奇人，一般来说院系不分家，他们新生进来的时候崔院长刚升任院长，风生水起的时候，但是这同学七年，几乎没人知道崔至阳就是崔院长的亲儿子。穆焉也是选了崔院长当导师之后，某天夜深人静她还在实验室里做课题，崔至阳拎着两个饭盒过来，看见穆焉也愣住：“我爸让我给他学生送饭，就你啊！”
　　穆焉得知崔至阳的来头之后，很默契的帮着崔至阳保守这个秘密。直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崔公子身份的高贵。

　　慢吞吞的下到一楼，看见崔院长正站在大厅立着的一排医学大家的石膏像之前，穆焉不厚道的腹诽，虽然是个真人，但是站在石膏像中间，也丝毫不显突兀……老板，您真是，天生丽质啊~
　　心里的小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表面却还是一本正经一副诚恳像，穆焉过去：“您有什么事？”

　　崔院长石膏脸终于有所松动：“至阳说你今天陪他加班。”
　　“啊……嗯……”穆焉不知道崔院长是什么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着。
　　“听说你还带了个学生？”
　　穆焉立刻慌了神：“老师老师，不是，你听我说，人手不够了，就是跟着我看看病人，我没让他帮我写病志……”
　　崔院长瞅了穆焉一眼：“哟，还是真的？”
　　坏了！老狐狸试探我！穆焉心中大叹自己马失前蹄。

　　老爷子却只是淡淡的说：“这事我当不知道，下不为例。”
　　穆焉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后又警觉起来，老狐狸是无事不出现那类型的，好模好样的是绝对不会跑来关心她的值班表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么？”穆焉心里已经把老狐狸腹诽了个遍，但是表面还是招牌的天然呆的诚恳表情。
　　“你阿姨想你了，明晚来我家吃饭。”

　　呔！还拐弯抹角的，连师母都搬出来，肯定更没好事。我去才怪呢~
　　“不行啊，”明明心里爽得很，但是露出遗憾的样子，“明晚老同学回来，约好了一起吃饭的……你问至阳也行，他也去的。”
　　“后天呢？”
　　“也不行，上夜班的……”

　　老头脸色已经不太好：“耍滑头，行了，滚蛋吧！”
　　穆焉如获大赦，差点蹦高跳起来，克制住自己的笑意说：“老师再见，再见，再见~~~~”

　　眼看着要跑出门了，只听后面老崔慢吞吞的说：“我接了个病人，转到你下面的床了，明天中午差不多能到吧，准备准备，是个老干部。”
　　穆焉脸一下子就垮下来，转过头却看见沉着稳重的院长大人兔子一样的窜进电梯里了。
　　老狐狸！！！穆焉几乎是泪眼婆娑的出了住院部的门。

　　催命一样的砸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穆焉正在煮方便面。听见声音她停下动作想了想，她最近没买东西，不可能是送快递的，八点半了也不可能是物业收钱的，决定不去理会。
　　吸溜吸溜的对着电脑吃面，还没吃上两口，门又开始响，这次有礼貌多了，是门铃。
　　没办法，穆焉只好放下碗：“谁啊！”

　　“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我！”
　　穆焉本打算开门，听了这声音立刻折回去，端着碗看最近某个大火的相亲节目。
　　“开门啊！姐！”
　　“姐姐，姐姐！”
　　“穆焉！”
　　声音一次比一次凄厉，到了最后是挠门声掺杂着青年男人特有的惨绝人寰的叫声。

　　“这里没这人！”穆焉扬声，但还是过去把门开了。
　　进来的说是青年，其实说少年更恰当一些，跟大多数身材单薄的同龄人比起来，他体格更壮大一些。

　　“放完P就走！”穆焉没有管他，继续端着碗吃泡面。
　　“你怎么这样，看见我也不热情。”男孩委屈的自己去倒水喝，灌了一肚子水之后又看看穆焉，“晚上没吃饭啊？”
　　“夜宵。”穆焉喝了口汤。

　　男孩走到穆焉身后，俯下身，和穆焉一个高度，看着电脑屏：“看啥呢？”
　　“相亲的。”
　　“嘿嘿，怎么的，心有戚戚啊？”
　　穆焉翻个白眼：“语文从来没及格过，还拽词儿呢？”

　　男孩自讨了个没趣儿，跟着看了会节目，然后才说：“这礼拜回家不？”
　　“值班。”
　　“一让你回家你就值班！”
　　“谁叫我夜班就排在周末。”
　　“那你下了夜班过来不行吗？”
　　“不睡觉了？”
　　“回家睡呗。”
　　“啊，我看看。”
　　“别看看啊！我奉旨前来，一定要得到准信才回去，你这样我回去怎么跟爸说。”
　　穆焉神色古怪的回过头：“干嘛一定这礼拜回去？”

　　男孩嘻嘻的笑，露出一口白牙：“猜啊~”
　　“穆曦！找削是不是？”
　　穆曦伸了个懒腰：“哥这礼拜四晚上回来。”
　　果然，穆焉两眼发亮的转过头，嘴边还有面汤的油渍：“你不早说！呆几天？礼拜四几点到，我礼拜五就回去！”

　　穆曦撇嘴，打开电视：“待遇差别好大，知道你和哥感情好，但是不要这么明显啊……哥就呆到礼拜天。大家团圆不容易啊，所以一定让你回去。”
　　穆焉喝着面汤，含糊的说：“我肯定回去，礼拜五晚上我回家睡。”

　　穆曦自动自觉的把沙发打开，穆焉警觉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回去寝室也关门了，今晚在你这凑合一宿。”

　　穆家两姐弟都是懒人，早上起床比死好不了多少，脾气又都说不算好，唧唧歪歪的，吃早饭时差点打起来。出门的时候姐弟俩脸色都黑的吓人。

　　穆焉这黑脸色保持到中午，午饭是食堂的盒饭，她泄愤一样的大口往嘴里填。

　　“小穆大夫！来个病人，说是跟你约好了，给你放26床了！”
　　穆焉犯嘀咕，没人和自己约过啊，26床，那是个单间，不归自己管……
　　终于想起来，这是昨天老崔给自己接的活，传说中的老干部。

　　她咽了咽大米饭，也喊了回去：“知道了，一会过去！”
　　喝了口水，把大米饭送了下去，穆焉扯过听诊器，跟一边傻子望天的何翰文说：“走，接病人去。”

　　“您好，大爷，我是你这次的住院医，我姓穆，你就叫我小穆。”穆焉进了病房，脸色神奇的由黑变白，然后灿烂起来。
　　老爷子慈眉善目白白胖胖很富态，乐呵呵的躺在床上。
　　穆焉最喜欢这样的病人，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别怨叽叽的大家都不愉快。
　　“哪好，那您就说说您这次住院是因为什么啊？您哪不舒服？”

　　老爷子还是慈眉善目，半躺在床上瞅着穆焉乐呵呵。

　　穆焉觉得有点不对，放大音量：“大爷！您哪不舒服？”

　　还是那样，笑得跟无锡大阿福一样。

　　得了，穆焉回身看了看老头的床头卡，啧，八十九岁，身体机能退化，耳背也很正常。
　　病房里还坐着个小姑娘。
　　“你是他家属？”
　　小姑娘很惶恐的摆手：“我是他家保姆，新换的，刚来还不到一个礼拜呢！”
　　“那他家没别人了？”
　　“有的，韩总今天上午有事，下午就过来。”

　　下午？我还要写病志呢！一竿子支到什么时候！

　　“你家没有别人了，清楚病人病情的。”
　　“奶奶还不如爷爷明白事儿呢！”小姑娘咧开嘴笑了。

　　穆焉焦虑的用病志夹子拍着大腿，在病房里张望了一下，回头跟小姑娘说：“麻烦你，你家什么总来着？“
　　“韩“何翰文轻声提醒。
　　“哦，韩总来了之后让他来找我。“

　　今天并不是穆焉的主班，下午四点多，她终于等不下去了，跟何翰文说：“你先回去吧，估计那人不来了，病志明天写吧。“自己蹦起来去更衣室换衣服。套靴子的时候有点费劲，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貌似又粗了一圈，决定以后晚上把宵夜戒了。
　　已经四点半了，再不快点坐车的又要人多了，穆焉锁了门急匆匆的往外走。

　　“哟，没走呢没走呢！”刚出门就听到护士站有动静，穆焉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小穆大夫！26床家属来了！”
　　穆焉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一边的墙上，然后再把那个家属撞死了。
　　蔫蔫的把衣服换了回去，回到办公室。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今天的主班护士跟她挤眉弄眼：“帅哥哦~”

　　穆焉就想着下班，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小白脸都没好心眼，就挑人家快下班的时候来，可见这句话说得有道理。”

　　一进办公室，穆焉吓了一跳，屋里坐了四五个男的，全是黑西装小平头，见她进来全站起来。
　　我了个去，干什么，山口组啊！穆焉腹诽。
　　“坐坐坐坐，嗯，你们哪位是姜尚严的家属？“穆焉抽出病志本坐了下来。
　　中间的男人又站起来：“我是他外孙。”

　　穆焉抬头看了眼，这就是帅哥，好吓人啊，大概是现在伪娘当道，姑娘们看惯了莺声燕语的小白脸，突然看到硬汉就觉得惊艳。

　　穆焉的身高即使是在男性群体里也不算矮，可是这男人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仰视。
　　“呃，病人和您同住么？”穆焉后退一步，坐下来。
　　“没有，但是我常去看望。”
　　“那知道他这次为什么来住院么？”
　　“医生，我们是从干诊科直接转过来的，似乎不用重新走这一遍程序。”
　　穆焉停住，回身跟护士站喊：“马姐！干诊科有没有转过26床的病志？“
　　得到了肯定答复，穆焉回头笑了一下：“那行了，我没有什么问的了，住院期间家属全面配合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