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汴京开饭馆》倒影绰绰

18、外家来人

　　不管心里如何腹诽，曹岭都担起了当仁不让的协调事宜。

　　今日这事，本也不需谢琤出面。只是衙役报上来时，说是国子监官员家中出事，京兆府那边又推了过来，谢琤那时刚迈进公房，便与曹岭一道过来了。

　　曹岭当然不知谢琤主要是为了避开章大人，觉得一个八品官员家遭贼之事，由谢琤出面，实在有些兴师动众，待听得衙役说，那官员家中病重老母亲也一并被贼人掳了去，这才重视起来。

　　何时这汴京城内的贼人竟如此大胆，还敢掳人勒索了？且还犯到了官员府里。如此可是不把京兆府、大理寺、刑部都统统不放在眼里了。

　　曹岭便又让人拖到那京兆府的官员衙役，一道来了这文大人府里。

　　自查看了院子里几处痕迹，曹岭也有些郁闷。

　　很明显，此贼人从东边院墙跳入，西边院墙出，西边院墙泥地上尚且留着他的脚印，看那深浅，分明与东边一致，并未有背负什么重物。

　　而据文大人说，他那老母六十整岁，百来多斤。如此重量，贼人或背或提，想要轻轻松松翻了院墙出去，怕不是当个贼人也是大材小用了？

　　如此真本事，便是去军中当个将军都成。简直身轻如燕力大如牛。

　　且昨日丑时前下了一场小雨，只短短一刻，倒也湿了地，那贼入了院中，一路都留了些脚印，偏偏老太太院中脚印并不分明，且他与谢大人细细比较了下，似乎留下的脚印尺寸也有些微出入。

　　那文大人，当是在扯谎。

　　谢琤冷肃，曹岭也收了笑容，衙役四散办事，也无人吩咐上茶，那文大人明显有些慌乱起来，见得衙役进进出出与谢琤和曹岭低声禀报，颇有些坐立难安。

　　谢琤余光里打量文大人，心里也有了些定论。

　　他如此作态，自是摆给文大人看的。

　　这个文大人，前年中的进士，先是进了翰林院，如今刚去了国子监。说是没点真本事，倒也说不过去。

　　只是被人从翰林院挤到了国子监，倒有些几分读书读傻的错觉。

　　只胆子倒似不小。

　　这边，谢琤耐着性子坐在文家租来的院子里等消息。那边厢，常财急匆匆到了荣记小馆。

　　茴香正帮崔瑗系上围布，便听卫大江跑了进来，喊道：“娘子，您外家来人了，大娘子喊您回家呢。”

　　崔瑗从后厨走出来，见是日常跟着她阿爹的常叔来报信，忙又解了围布问道：“来的是谁？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您大表兄和三表兄都来了，还有老太太，简家大娘子，姑太太和程大娘都来了。”

　　崔瑗一听，竟是来了这许多人，忙跟了常叔出了门，上了自家的驴车。

　　简氏乃是六月底生产，简老太太之前送了信，原是打算五月再出门的，只是前些时日又送了信过来，说是三表兄的恩师被请到了阜山书院当先生，三表兄是他得意门生，便起了带他一同进京的心思。

　　阜山书院在汴京也有些名气，简家哪有不应的道理。于是一行人便提前进京了。

　　原以为只会来两三个人，如今加上仆从，倒是有十个人了。

　　“可有去附近赁个院子？”崔瑗想了想，又掀了帘子问常叔。

　　常财边赶着车边说道：“简大郎说家里管事前几日便已进了京，前日在二里巷赁了个一进的院子，倒也够住了，只是大娘子想让老太太住在家里头。”

　　崔平远升了鸿胪寺寺正后，崔家便把原先在外城的宅子换到了内城，原本稍稍富裕的家底便又薄了下去。

　　只是住在外城崔平远上下衙多有不便，崔瑗翁翁也只能咬咬牙换了过来。如今崔家便住在内城的文定巷，巷子里住的都是如崔家一般中下品的官员。只是没想到，不过几年，崔平远又调去了国子监，如今上衙又得跑外城里了。

　　二里巷距离崔家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倒也不远。崔家不大，虽说简氏好客，却实在留不下娘家这许多人。简家自己有安排，倒也省了崔家为难。

　　崔家此时正是热闹。

　　简老太太拉着简氏细细询问，旁边坐了简氏的大姐程简氏，她的女儿程大娘便站在她身后，转头打量着崔家大堂。而简家如今当家的大娘子，简氏的娘家大嫂冯氏便坐在对面，脸上带着笑意，听着简氏母女俩叙话。

　　汴京距离明州府毕竟有些距离，便是亲人，也是多年未见了。

　　知晓简氏这胎吐得格外厉害，简老太太便有些心疼，在崔平远再三表示担忧简氏一人在家无人照应后这才半推半就得答应住在崔家。

　　崔平远便领着两个舅家侄子去了东耳房，那里做了他的书房。

　　崔家如今仍就是一进的宅子，只是大一进，中间三间正房，东西耳房，东西厢房，前头的倒座房做了厨房并住了常财一家，茴香日常和崔瑗住在东厢房，西厢房则是崔玹的住处。

　　崔家俩老过世后，如今一家四口加上仆从四人，倒也算宽敞。至于小三出生，待他大些，崔瑗总也嫁出去了。因此简氏便打算让简老太太和崔瑗一道住在东厢房。

　　本来崔平远的意思是他们让出正房，简老太太自然不同意，不说正房让来让去太过麻烦，便说简氏如今大着肚子，也不能轻易搬屋子。

　　可崔平远有这个意思，简老太太对女婿自然是更满意了，拉着简氏感叹：“你是个有福气的。后头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崔瑗刚出生的时候便听简老太太说过几次。

　　从前的事她不知，但自出生起，她阿婆待简氏便如亲女，便是崔平远也时不时得她阿婆几句唠叨，可她从不在人前说简氏一句不是。

　　简氏头胎生了崔瑗，因着崔家已是二代单传，简老太太担忧亲家不高兴，便劝月子里的简氏快些断了奶，养好了身子才能有下一胎。

　　此话被崔老太太听了去，便安慰简氏说儿女都是缘分，她最可惜的就是没能生个闺女，如今最要紧的是简氏养好身子，把崔瑗喂得白胖。

　　那时，简老太太便拍着襁褓里的崔瑗，叹息亲家婆是个厚道人，二娘比大娘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