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帮男朋友找坏人》素鸯

16、论配音演员的职业素养

　　在书房里面待了不久，除了一个固定在桌面上的地球仪之外，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林燎铎也不怕人看，林初秋等人也没有别的发现。

　　晚上，林初秋躲在被窝里，给唐鸣楠发了一条短信，将自己仔细观察后得出来的结论告诉了唐鸣楠。

　　市面上那样的地球仪有很多，大多数是会转的，也是中空的并没有那么沉。

　　虽然不乏有特别的地球仪，但林初秋相信，林啸音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暗示他注意地球仪。

　　他想了想，又给唐鸣楠发了一条短信，【以前配音的时候，有一部剧里用过地球仪，因为风大，地球仪放不稳当，于是道具组往里面填充了一些有重量的小石头，担心小石头会乱撞乱碰，填充了凝胶。】

　　那会儿剧组玩了一个别致的游戏，邀请他们这些配音演员也去了现场参加剧组开机仪式，道具组的一些操作，着实令林初秋大开眼界。

　　也是在那会儿，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影视剧里，有些房子，甚至都不是真的。

　　稍稍开了会儿小差，林初秋把注意力再次转回正题，林燎铎究竟在地球仪里面藏了什么呢？

　　次日，唐鸣楠、林啸淮和林初秋一起出门上班的路上，唐鸣楠对林初秋说了一句话，“晚上下班了在你的工作室等我一下，有些事情需要你帮个忙。”

　　“好。”

　　看唐鸣楠郑重的模样，林初秋也没有多问，怀着一丝好奇下了车。

　　下午下班后，林初秋刚从配音室出来，迎面就见到一辆挂着牌子的公家车明目张胆等在外头。

　　车上的人下了车，林初秋顿时一惊，“唐警官怎么没来？”

　　跟林初秋没有什么交集的娃娃脸女警官耸耸肩，“放心吧唐队没事，和老关他们去救人了，需要你帮个小忙，忽悠嫌疑犯帮我们拖延时间。”

　　路上，娃娃脸女警官给林初秋说了一下案件，末了，神情奇异地给林初秋递上一个手机，“时间有点紧，对方还有人质在手，辛苦你在路上学一下这个人的声音，务必做到毫无破绽。”

　　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林初秋拧着眉毛听了十分钟，才放下手机调整了一下状态，试探性启唇，“姓刘的，你要是再……”

　　车子突然拐了一下，打断了林初秋的发挥，扭头就见娃娃脸的女警官面带惊喜，“你们配音的，声带都怎么长的？”

　　闻言，林初秋慢吞吞地想了想，认认真真回答女警官，“不知道，但其实这个声音本身应该不是这样的，通过手机还好忽悠，别的方式就不一定了。”

　　“没关系，本来就只是让你帮忙拖延时间，麻痹一下某些人，给我们的人多多一些时间营救人质而已。”

　　来之前心里还没什么底气的娃娃脸警官顿时就没那么发愁了，“这个案子是昨晚接到的，信息不少，唐队让我来接你的时候还说跟你约好了的。”

　　说到这里，娃娃脸警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惊叹一下唐队的先见之明，大老早就考虑到林初秋这个外援，还是该惊讶林初秋这变化多端的声音了。

　　她对配音并无了解，偶尔也听一些人说过什么声优都是怪物。

　　但毕竟现实生活中，也没亲眼见过一个人在她的面前变声，因此配音演员的形象在她这儿就很抽象。

　　如今有了现实版本，娃娃脸警官开始重新定义起配音演员这个职业。

　　到了局子，林啸淮看着林初秋的眼睛，满含敬畏，仿佛在看一个什么怪物似的，“就这么路上看的几分钟，真的可以？”

　　林初秋翻了他一眼，瞧着纸上的话，咂摸了一下刚刚从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清清嗓子试了几句。

　　“胖子，老子的货呢？你给弄到哪儿了？”
　　“放屁，老子现在自由着呢，谁告诉你，老子被抓了，快点告诉老子，那批货哪儿去了？”
　　“死胖子，哼，行，说吧，什么条件……”

　　照着纸上的对话念完，林啸淮跳到他的面前，“牛逼，你怎么知道电话里这个人说话就这么个调调？”

　　“因为我是配音演员。”之所以配音后面还跟了演员两个字，也是因为配音并不只是单纯的配音，还需要能用自己的声音演绎出一个角色可能会有的个性和情绪。

　　越是跟林啸淮熟悉，林初秋就越是无法理解。

　　林啸音先不说了，算是被她外婆带大的，性子沉稳，好像在海外还自己创下了不小的事业。

　　至于林啸淮，从小就在林燎铎的跟前长大，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个性。

　　“时间很紧凑，就这么上吧，谢谢您的帮忙。”
　　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打量了林初秋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期待，看穿着，似乎是他们的上司。

　　桌上有个手机，林初秋走过去拿起手机的时候，听这位中年人低声问了一句，“小同志，您看我是什么样的呢？”

　　闻言，林初秋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颇有些威严气势的男人，压低声音回答道，“您跟唐警官一样。”

　　至今为止，林初秋接触过的唐鸣楠的同事当中，也就只有唐鸣楠的身上有一圈光泽明亮的红色。

　　今天，林初秋见到了第二个。

　　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者，身上的光晕组成，跟唐鸣楠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那一圈红色显得更加夺目。

　　“虽然不知道您跟唐警官曾经在哪里就职，但我想，面对的一定是更加凶狠的亡命之徒。”

　　“您叫我初秋就好。”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姓左，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跟小唐一样，叫我一声左叔。初秋啊，麻烦你了，谢谢你愿意帮忙。”

　　“左叔不用那么客气的，我很愿意帮忙，谢谢左叔信任。”

　　“嗐，咱们就别客气来去了，打吧。其余的，辛苦你随意发挥就好，不要有压力。”

　　被左叔安抚两句，本来还有一点点担心自己发挥不好的林初秋，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电话打过去没多久，就被接起，一个充满戾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谁？”

　　“呵……”第一句话就不能跟纸上写下来的话对上号，林初秋干脆将白纸往桌上一丢，“老子是你爸爸，快说，老子的货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许老大？你，您……外头到处传着呢，说您进去了。”

　　“呸，你们这些蠢猪都没进去，就诅咒老子进去，死胖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少跟老子废话，那批货呢？”

　　“您真的是许老大？”

　　见势不妙，一直站在旁边，侧耳倾听的几人都神情一凛，糟糕。

　　娃娃脸警官着急地正要在纸上写些什么时，骤然变得低狠的声音已经从林初秋嘴里倾泻而出，“死胖子，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静默无声，再次有了声音后，那边的声音已经彻底服了软，“许老大，您没事就好，货都在咱们这儿呢，就等您了，您现在在哪儿啊？”

　　稳住了人，林初秋抬眼见到娃娃脸警官晃着自己手里的白纸，索性照着白纸上的话说了过去。

　　“嗯，我离工厂还有个几公里，车子抛锚了，你们的车子呢？”

　　“几公里？许老大，要不您在原地等等，车子现在被老狗开去买吃的了。”

　　老狗？

　　林初秋下意识抬头，看到左叔等人脸上的表情时，就明白了，这个什么老狗，肯定还没被警方纳入需要关注的范围。

　　这个案子是突发性的，给警方的时间并不多，会有漏网之鱼也难以避免。

　　好在电话那头的胖子很配合，自己就把人暴露了。

　　既然有了线索，林初秋也就不客气了，“那蠢材在哪儿？”

　　站在周围的几人都站起身，穿上了自己的便服，随时准备出发的模样。

　　“嗐，许老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次出去买个吃的喝的，不去绵绵那儿找姑娘乐呵乐呵的。”

　　绵绵？

　　林初秋刚抬起头，就见娃娃脸警官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每个人眼中都充满笑意，仿佛想到了非常搞笑的事情似的。

　　一个个笑眯眯地穿上衣服，拎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外溜。

　　他按捺住满心好奇，继续跟胖子叨叨，“那算了，胖子，老子我一个人在车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先跟我说说，道上都怎么传的，什么时候老子还进了局子了？”

　　林初秋这边似乎说到了点子上，只听那边胖子越说越带劲儿，“嘿许老大我跟你说嗷……”

　　林初秋眉梢一挑，下意识在手机上点了录音键。

　　听筒里的声音絮絮叨叨，明明在讲许老大的传言，讲着讲着就开始偏题，给林初秋讲了很多道上的奇闻。

　　又在左叔好笑的视线中，往外暴露了不少人。

　　要不是知道电话对面这人确实不是他们这边的，林初秋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警方派过去的卧底了。

　　娃娃脸警官，和林啸淮几个已经离开了，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了左叔和林初秋还在。

　　就在林初秋想着这通电话要没完没了的时候，左叔似乎收到了什么信息。

　　他抬起头看了林初秋一眼，低头往手机上发了几行字，顺手将手机往林初秋的眼前一送。

　　【左局，已经抓到人了】

　　【嗯，回来吧，初秋这边还拿到了不少线索】

　　【哈哈哈哈，爽，我们马上就回来】

　　虽然不知道这几人为什么那么高兴，但林初秋看到手机上那几行字，也被传染了似的，笑意浸润了眼睛。

　　三分钟后，胖子的声音突然在话筒里变了调，“我去他妈的……”

　　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枪声和叫骂，电话里安静了很久，唐鸣楠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响起，“初秋？”

　　“嗯，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没有，谢谢你，托你的福，所有人质都救出来了，他们被饿了一天，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我挂了。”

　　“嗯。”

　　电话刚挂，林初秋的面前就多了一杯水。

　　不知何时回来的林啸淮别别扭扭地将水放在他的面前，“晚上一起吃饭，额，你很厉害。”

　　娃娃脸警官看的好笑，把林啸淮往旁边一扒拉，对林初秋伸出手，“你让我对配音演员这个职业刮目相看。”

　　他们破案偶尔也会遇上需要民众帮忙，这些民众当中，有久负盛名的学者专家，也有很普通的搬砖群众，几乎涵盖各行各业。

　　唯独影视行业里的人，他们从未接触过。

　　要不是因为唐队提出，可能他们打死也想不到利用配音演员的职业技能。

　　被夸夸包围的林初秋默默后退一步，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刚刚说到绵绵，为什么你们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先别插话，让我们听听你跟胖子说话的录音，我从里面收集一下线索先。”

　　一个陌生的警官摆摆手，以熟稔的态度，将林初秋往旁边一怼，“去那儿坐着去，绵绵什么的，晚点我们再给你讲。”

　　“走吧，初秋，跟左叔过去边上坐会儿，让这几个小子先办正事。”

　　“……嗯。”

　　跟着左叔在长椅上坐下，手里被塞了一颗巧克力的林初秋有些拘谨地拆开包装。

　　又在左叔的轻笑声中，往嘴里一塞，整个人都有想跑的冲动。

　　“别怕。”

　　左叔突如其来的话，让林初秋的思维一顿，忍不住抬起头跟左叔四目相对。

　　“我们完结的每个案子，都要有个结案报告。”

　　说到这个，林初秋就下意识抬头挺胸，终于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

　　“本来结案报告也不需要小唐操心的，但你邻居那个案子的报告，是小唐亲手拿给我的……”

　　“你说的没错，我跟小唐曾经是同一个地方的，他跟啸淮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就是什么关系。”

　　师徒好几年，左叔第一次在唐鸣楠的口中听到那样的话。

　　向来刚直强硬的小子，站在他的面前说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问能不能把朋友的存在感降低一些。

　　“他不止找了我，还找了他老子来帮腔。”

　　说到这儿，左叔就忍不住笑骂，“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让人好奇一下罢了。”

　　左叔示意了一下，“喏，那边那几个都不知道，这件事也就小唐和老唐，小关还有我知道。”

　　“其他人，只知道你帮了忙，但究竟怎么帮忙的，还不清楚。”

　　“左叔，我，不在意的。”

　　闻言，左叔拍拍他的肩，“你是不在意，但小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们这个职业特殊，面对的人各有各的狠，你的存在感越低，才会越安全。”

　　左叔还有一句话没说，也就是林初秋的能力透露了一些，但细节还没披露的特别具体，不然的话，也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什么都没透露，或许会引起上面更多的关注。

　　透露的多了，如果真的有利用价值，把好好的一个普通人卷入跟危险的博弈事业当中，更加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透露一点点，却不怎么完整的感觉，恰到好处。

　　唐鸣楠怀着一点点难以言说的心虚回来后，就见到坐在边上的一大一小已经言谈甚欢。

　　见到他回来，林初秋还冲他招招手时，唐鸣楠高高提起来的心，骤然就有了地方安放。

　　没生气就好。

　　虽然两人之间早就在这方面有点默契，但他也从来没有明确告诉林初秋，自己知道对方的眼睛是特别的。

　　今天由着林初秋跟知道真相的左叔见面，他就是希望两人之间能有个坦白的契机。

　　现在看来，这份契机，或许已经到来。

　　晚上跟同事们一起吃过饭后，等同事们各自回家，唐鸣楠先打发走林啸淮，自己单独送林初秋回去的路上，才终于提起这件事。

　　“你”
　　“我”

　　林初秋笑了一声，“我先说吧，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眼睛有点特殊了？”

　　“嗯，那天你喝醉了，跟我透露了一些，你只说你看得到。”

　　“嗯，我看得到。”

　　他的爷爷也知道他看人很准，但从来都只以为他的直觉很准，他也没告诉过爷爷。

　　老人家嘛，总喜欢想东想西的。

　　林初秋不想让一个老人，操心他的未来，操心他的生活和人格完整，还要操心他有别于他人的眼睛。

　　“我眼中的人，身上会有光……”

　　林初秋今晚还要回林宅，唐鸣楠索性将车子往路边一靠，熄了火，给了他一个讲述的最佳环境。

　　等听完了，唐鸣楠安静了很久，才问了一声，“那你眼中的林燎铎，是什么样的？”

　　“像墨汁一样的黑，还有深红色。”

　　车子在路边停了大半个小时，才重新上路。

　　起步前，唐鸣楠随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容，骤然就冷了几分，顺手给林初秋塞了一个小东西。

　　“我看到你的耳朵好像打过耳洞，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到这对耳钉，觉得挺适合你的。”

　　黑色的耳钉在暗沉的车子里熠熠生辉，林初秋看不太清楚耳钉究竟是什么模样，索性打开了内灯。

　　“我的耳洞是爷爷带我去打的，在一些风俗当中，好像打耳洞还是为了带来好运。”

　　那会儿是高考前几天，可能老爷子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才突如其来的相信着，打了这两个耳洞，就能给这个让人操心的孙子带来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