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有点奇怪》子之间

21、山中魂（7）

　　计划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还没入夜，雾气就变得更浓，再晚一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村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屋内：“这个雨一下，我们就不能上山了，你们看来要在村子里多住一段时间。”

　　这对所有人无疑都是一个噩耗。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村子，出于谨慎并没有乱逛，但依然得到了许多线索。

　　男人很多，女人很少；孩童很多，老人很少；农田很多，但人却不多。

　　心里念头百转，但所有人都是一副礼貌友善的学生模样：“那就只能多打扰村长一段时间了，希望雨能早点停吧。”

　　村子里没通水电，天色一暗，整个村庄就黑了下来，除了些许蜡烛的微光，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

　　村长早就习惯，摸着黑回自己房间休息，众人也不在客厅多待，进了白天休息的房间，门一关，就按照商量好的开始休息。

　　两个人警戒，剩下的人休息，四个小时一换。

　　第一批警戒的是庄巧涵和张文竞。

　　躺下的时候本以为会睡不着，但疲倦的身体是诚实的，宋正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失去了意识。

　　再有意识时宋正阳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一个激灵，他瞬间翻身坐起，屋子里没有灯，但透过一些残存的月色可以看到大家都醒了，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声音传来的地方。

　　透过朦胧细雨，尖细的声音依然传到了大家的耳中：“你这个贱人想走？！你怎么可以走！”
　　“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住我家的，你怎么可以走！”
　　“贱人！贱人！贱人！”

　　歇斯底里的叫声非常耳熟，宋正阳还记得白天看见过她在井边仔细地洗衣服，看起来就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十岁女孩，但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疯狂。

　　没有迟疑，宋正阳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透过手电筒的灯光，大家也终于可以看清一点声音传来处的景象。

　　与曹玲争执的对象，正是她的妈妈。

　　妇人站在雨里背对着曹玲，她的脚下是一截长长的铁链，止住了她前进的脚步，感受到传来的灯光，妇人朝着宋正阳等人所在的窗口看了过来。

　　曹玲依然在破口大骂，但很快就有人出来阻止了她，是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年。

　　“闭嘴，你吵到我睡觉了。”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刚刚还歇斯底里的曹玲却猛地安静下来，她不再说话，用力地拽着锁链，把自己的妈妈拉进房门后就钻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少年顺着光看向窗口，微一点头，转身进屋。

　　看完这出奇怪的争吵，他们房间的门也被敲响了，打开一看，门外是熟悉的村长。

　　“你们吓到了吧。”村长端着碗，拿着水壶给大家倒水：“玲玲的妈妈有疯病，逼得他们一家人都不好过啊，玲玲小小年纪，又要照顾妈妈，又要照顾家里，也不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觉得玲玲这孩子奇怪。”

　　不得不说村长的安抚来得很是时候，李依依、安婷、庄巧涵她们三个平时哪里见过这么剽悍的小女孩，那一声声骂出口的尖叫真是让她们吓到了，现在忙不迭地摇头：“不会的，她妈妈那样，她如果再不凶一点，怎么能让她妈妈听话呢。”

　　庄巧涵边说边点头，已经彻底理解了曹玲的所作所为。

　　村长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屋子里每个人一眼，见大家都神色平静，这才离开：“她妈妈一晚上最多就疯一次，接下来你们不会被吵醒了，好好休息吧。”

　　接下来果然如村长所言，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整个村子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十分安静地度过了一夜。

　　天色刚亮，宋正阳就醒了过来，立刻看向窗边，希望能看到晴朗的天色，结果却大失所望。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模样。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看着雨很是沮丧。

　　“大家不要难过。”陆俊才压低声音，示意所有人围成一圈，“我们这一天没有遇见任何危险，或许村子里的人不想对我们做什么，现在一直下雨，我们离不开，肯定还要在村子里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千万不能展现出自己的警惕，更要和村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不要有矛盾，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有人点头应是，离开了房间。

　　厨房里村长的妻子已经在点火烧水，准备早饭，村长坐在屋檐下抽着烟，看到众人出来，笑得十分和蔼。

　　“醒啦？睡得还好吗？”

　　“睡得很好。”

　　安婷和陆俊才坐到村长身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宋正阳看着外面的濛濛细雨，还是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宋正阳离开了村长家。

　　没走两步，李依依跟了上来。

　　“我跟你一起。”

　　“好。”

　　村子里的一切对宋正阳而言都是陌生的，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些飘荡在空中的白点究竟是什么。

　　宋正阳的目的很明确，直接走到了曹玲家外，他们一家人也已经起了，现在院子的门和屋子的门都是开的。

　　“曹玲在家吗？”

　　宋正阳大声喊道，下一秒曹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门口也出现了曹玲的身影。

　　宋正阳直接走进院子，走进屋檐：“这雨看起来不大，在外面走一会儿还是不小，衣服都湿了。”脸上带着笑，嘴里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也听不出丝毫负面情绪。

　　曹玲见状连忙开口：“你们进屋坐一下吧，在外面待着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终于进到除村长外别人的家，宋正阳不着痕迹地开始打量。

　　屋内的格局和村长家如出一辙，家具也大同小异，不太一样的是蹲在墙角的妇人和坐在桌前的少年。

　　看到跟在宋正阳身后进屋的李依依，少年眼前一亮，站起身帮两人拉开长凳，嘴里招呼：“你们就是昨天玲玲从山里带来的游客吧。”

　　“是的，谢谢。”李依依回答道谢，顺着少年的动作在方桌右侧坐下。

　　宋正阳坐在下侧，也就是少年对面：“如果不是曹玲，我们可能就困死在山里了，曹玲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今天一有时间我们就来道谢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定做！”

　　少年的目光一直在李依依身上，等宋正阳说完话，才扫过来一两眼：“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当交个朋友了，我叫曹树，你们叫什么？”

　　说是你们，但曹树一直盯着李依依看，很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叫李依依。”

　　“我是宋正阳，你当我是朋友，那我肯定也是你朋友，曹玲还救了我们一命，以后我们可就是过命的兄弟了！这交情可大着呢！”宋正阳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方桌左侧，搭上了曹树的肩膀：“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千万和我说！”

　　曹树十分不适宋正阳的热情，皱起了眉，但他并没有挣脱，也没说拒绝，顺着宋正阳的话，表达了赞同。

　　有了宋正阳强行的朋友关系，他和李依依两人不光在这里坐了很久，还在这里吃了早饭，中间靠着宋正阳一刻不停的话题，气氛倒也十分热闹，看起来真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被曹树送到门口时，宋正阳还十分念念不舍，直说着下午再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向村长家走去。

　　刚走出没两步，宋正阳就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曹树没对你做什么吧？”

　　李依依诧异地看了宋正阳一眼，然后才摇头：“他的眼神虽然不怀好意，但没有做什么。”

　　“那就好。”宋正阳长出一口气：“回去之后你也提醒一下安婷和庄巧涵，你们三个女生绝对不可以单独出门，如果要出去，最好再叫个男生一起。”

　　“我知道的。”

　　回到村长家，门口屋檐下贺飞沉等人正坐着打牌，安婷和陆俊才不见踪影。

　　“安婷呢？”

　　“跟陆俊才出去了。”

　　宋正阳松了口气。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梅雨季节雨连绵不断是常有的事，在山里还伴着浓厚的雾，看不清远处的山脉，虽不知山里的光景，但宋正阳可以预见到湿滑泥泞的道路和分不清方向的密林。

　　晚饭之前，陆俊才和安婷终于回来了，两人的衣服还算干燥，看样子白天出门之后一直待在村民家，可能还是吃了饭回来的。

　　在村长家吃过晚饭，很快天就黑了，大家各自回了房间，不大的炕上大家围坐成一圈，开始商量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正阳分享了今天在曹玲家的见闻，着重提醒了三个女生要注意安全，就看向了出门一天的陆俊才两人。

　　陆俊才微微侧头，昏暗的夜色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分外清晰，一开口就让宋正阳无比震惊：“我们为什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