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飞鸟琳

62、第 62 章

　　朝熙苦笑道：“真是个傻孩子，那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还不够么，我怎么可能让它发生第二次。”
　　见清心急如焚，偏又无法动弹，只能一迭声地求道：“求大人不要送走我，不要。”
　　朝熙道：“你放心好了，你此番随了见淳回去，他必会好好待你，我反倒放心些。只要你我都还留得命在，总会有团聚的一天。”
　　见清哭得鼻堵气噎，勉强呜咽道：“大人这样对我何其残忍，教我如何去等遥遥无期的那一天。”
　　朝熙沉吟片刻，叹道：“其实我也是舍不得你，更不舍得你这么难过。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说着抬手覆在见清额上。
　　见清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术，只觉脑子里一片晕眩，惊道：“大人这又是做什么？”
　　朝熙道：“与你疗毒之时，我无意间领悟到封住某段记忆的法子，现在正可一试。等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会忘掉八宿山的所有事情，就不会再为了我难过。相信我，那样就没什么可怕的。将来，我一定会再来找你，带你回到我身边，我说过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见清听着那些荒谬绝伦的话不断地从朝熙嘴里吐出来，又惊又怕，却无力抗拒，而朝熙的那张脸终于在泪雾里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之后发生了什么，见清全不知晓，只是模模糊糊地回了白雩泽，模模糊糊地接着与见淳过那止水不波的生活，模模糊糊地发现云岭上的魔族突然全都销声匿迹，不知搬去了何处。问起见淳，见淳也说弄不清原委。由是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百余年的缝隙就此消弭无痕。
　　朝熙既然能做一方首领，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刻意经营，不着痕迹地慢慢和缓了魔族与天庭之间的关系，得到了王母的倚重。可惜这世上最难算计的，还是感情。
　　所有的旁观者都记得他与见清之间的离奇恋情，唯一忘记了这一切的，正好就是他心中的那一个，即便对于朝熙，这也是难言的苦涩。那个人傻傻地被送还到他身边，他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回当时的甜蜜。伸手想要抓住，却发现面前竟然是虚空无一物。他可以永远锁住见清，可是这并不是他苦苦等待了几百年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永远持续的东西，朝熙觉得，实际上，他逼着见清离开八宿山的那一日起就失去了见清。出征之日，他终于说出了诀别的话，可是离开没多远他就已经开始后悔，原来真正舍不下放不开的只是他自己。舍不下又如何，放不开又如何，任他有通天本领，也还是有太多无可奈何。
　　收兵回山之时，他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寂寥，平凉山上什么都没变，可是见清却不会在了。见清仍然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却不再是他的了。他一直坚持不放弃的信念，说到底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执念而已，而这执念也将灰飞烟灭。
　　（作者少少说明：这一章末尾时已经又接上了第 40 章里朝熙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