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PUA操作指南》张浮白

56、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程青青就笑，“你年纪轻轻忧愁个啥。”
　　杨子罕就煞有介事的说，“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这岂不是愧对组织，愧对父母。”
　　程青青：……
　　杨子罕就悠悠然又吃了一筷子红烧肉，“你再看我这副年轻漂亮都容貌，温柔似水的性格，妙手回春的医术……咳，是不是。”
　　程青青边吃米饭边点头。
　　每天杨子罕对着他，都要自恋许久，很多时候还要当着程青青的面撩刘海，然后对着程青青展现一个奇奇怪怪的wink。
　　程青青问的时候，杨子罕就理所当然的说：“我这是在展现魅力啊！”
　　一开始程青青以为是杨子罕性格就这样，没怎么当真。
　　后来程青青突然意识到，杨子罕怕不是喜欢他。
　　主要是杨子罕和他年龄差距太大了，程青青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
　　还是后来有一天，程青青和一个特别可爱的女护士多聊了两句，被杨子罕当场抓住了，气的杨子罕当天中午都没有给程青青刷自己的饭卡。
　　程青青端着饭盒，在食堂里面很茫然的看着杨子罕怒气冲冲的背影，还很纳闷的和女护士说：“你们杨医生咋了，今天被领导批评了吗？”
　　女护士诧异的看他一眼，然后讷讷道：“我咋觉得……杨医生……是吃醋呢？”
　　“吃醋，吃什么醋？”程青青有些愣神，然后他突然恍然大悟，他看了看女护士，点点头，“你俩是挺合适的。”
　　女护士脸欻一下就红了，她拍着程青青的胳膊，大声道：“我可是有男朋友的啊你可不要大庭广众胡说啊！我说的是杨医生吃你的醋！！你这人啥都不明白，怎么跟个钢铁大直男一样！”
　　钢铁大直男程青青：……
　　第二日两人一起吃法的时候，程青青把这个事儿当笑话讲给杨子罕听，程青青边讲边笑，“哈哈哈哈你看来确实需要抓紧找对象了，现在别人都开始传我俩绯闻了我真是服了。”
　　杨子罕不吭声，只拿筷子数着自己碗里的饭粒。
　　程青青诧异看他一眼，“不是吧，你从昨天生气到今天？你咋回事？”
　　就看杨子罕重重放下筷子，在碗边上发出“啪”的一声。
　　程青青惊了，看这样子是真生气了。
　　杨子罕鼓着脸，把程青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说：“你有没有想过，王丽丽说的是真的。”
　　王丽丽就是昨天那个特别可爱的小护士。
　　程青青愣住了。
　　他看着杨子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许久，他问：“你说真的？”
　　杨子罕直直的盯着他，“你怎么想？”
　　“我想应该是……在开玩笑吧？”程青青试探性的回答。
　　杨子罕撇下眼，一字一句道：“我是问你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怎么想。”干错利落，彻底击碎了程青青的幻想。
　　程青青看着碗底还剩下的两口米饭，也拒绝的很干脆，“我俩年龄差距太大了。”
　　杨子罕说：“不大，十岁以内都不算大。”
　　程青青又说：“我有对象，梁辰不天天在你们病房里么，不然我天天来这儿给他擦身子干什么。”
　　杨子罕说：“那以后可以我帮梁辰擦，再过个十几年你体力可能没现在这么好了，到时候给梁辰翻身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翻。”
　　程青青：……
　　程青青觉得杨子罕的脑回路，简直像里面布满了错乱的沟壑。
　　最后杨子罕体贴的给了程青青私人空间，美其名曰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又说他俩相处了这么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程青青也该了解，希望程青青一定要把他今天的话当个事儿，认真的考虑一下。
　　晚上程青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梁辰，又想白天杨子罕说的那些话。
　　是，他是觉得孤独，但程青青又觉得自己并不想谈对象。
　　要进入一个新的关系，让程青青发自内心的感到麻烦，和一丝的恐慌。
　　而且说白了，程青青有些自私的想，小杨医生这人，当朋友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如果两人要真在一起，他势必又要承担起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而程青青这些年过惯了独身的日子，很难想象自己对于别人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曾经和梁辰在一起，照顾梁辰的那些日子，让程青青觉得恍如隔世。
　　再者，杨医生大好前途，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梁辰这么个拖油瓶。
　　程青青想到拖油瓶这么个称呼，突然有些想象，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幽默。
　　然后又觉得无甚意思起来。
　　半夜他睡不着，和张筱微信聊这个事情。
　　张筱看得多开啊，一个劲儿劝他老牛吃嫩草，说她最近看了新闻，阿茨海默症现在不仅是在老年人之间发生，根据现在最新的病例，19岁的一个男孩子都得了这个病。
　　她就劝程青青抓紧享受生活，根据他现在这么怕麻烦的生活习惯，她感觉程青青有很大的几率要痴呆。
　　况确程青青之前还有痴呆的前科。
　　程青青想起梁辰之前给他喂药的日子，至今都没想明白是从哪里放进去的药。
　　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喝的那杯牛奶吗？
　　程青青想不明白。
　　因为不想面对杨子罕，程青青第二天少见的没有去医院。
　　当天中午他自己泡了盒泡面，加了颗卤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
　　外面下雨了，天色阴沉。
　　程青青把窗帘拉上，屋子里一片昏暗。电视上一段一段的光从屏幕中窜出来，四射到各方。斑驳的光影照到程青青的脸上，他的瞳仁也跟着光的变化而变了颜色。
　　门外有人敲门。
　　节奏很缓慢，又很规律。
　　是那种敲了三声，顿了顿，又敲三声的敲发。
　　程青青把电影暂停，起身，打开门，就看到杨子罕站在门外。
　　外面下雨，杨子罕手里拎着一把小小的雨伞，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他的刘海丝儿被雨水浸湿了，打成了一缕一缕的卷儿，挂在额头。
　　杨子罕的眼神在老旧的楼道里，闪闪发光。
　　他抬手把刘海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他轻哼一声，“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医院？中午大厨做了糖醋排骨和卤猪脚，想带你去吃你都没来。”
　　杨子罕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像是真的生气，倒像是一只小猫儿在撒娇，嘟嘟囔囔的。
　　程青青只能找借口，“今天下雨了，不想出门……”
　　杨子罕明知道程青青在瞎说。
　　程青青在他们医院可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即使天上下刀子，他都要顶着铁盆到医院去给梁辰翻身擦拭的。
　　今天没来，不是明摆着躲他呢么。
　　杨子罕也不拆穿他，拎着东西就往里走。
　　程青青才看到他一手拿着伞，一手拎着一兜子菜。
　　给程青青弄懵了，讷讷的跟在杨子罕后面，仿佛这是杨子罕自己家一样。
　　半天程青青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杨子罕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之前登记梁辰家属信息的时候，你不是写的可详细了么。”
　　程青青默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杨子罕穿过客厅，走到厨房，把那一兜子菜放到了厨房地上。
　　程青青正要走上前去帮忙，就看杨子罕已经把袖口撸了起来，露出一双精致漂亮的手。
　　那仿佛是专门要长在外科医生腕上的手，白皙，骨节分明，指尖透着微微的粉。
　　他把那双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程青青看他这架势，不由得问：“你要干嘛？”
　　杨子罕看他一眼，平静的说：“这很难猜吗？给你做饭啊，你是不是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就为了躲我……
　　程青青没说话，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杨子罕就说：“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不知道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
　　程青青：……
　　——
　　程青青面对着一桌子菜，哑口无言。
　　杨子罕坐在他对面，脸上少见的难堪。
　　“我以为……这个事情不是很难。我每天半夜都刷做饭小视频的，我以为和小视频一样简单……”
　　程青青看着面前四盘子乌漆麻黑，甚至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食材的这么一堆东西，少见的陷入了沉默。
　　杨子罕尴尬无措，没话找话的干笑：“哈哈，我先给咱们尝一口，万一好吃呢？”
　　然后他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东西，放到嘴里。
　　他感觉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然后轮到他的舌头颤抖了……
　　杨子罕抿唇，把嘴里那一团咽了下去。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口水，又喝了一口。
　　程青青看他一眼，也拿起筷子准备夹一块尝尝。
　　杨子罕摁下他跃跃欲试的手，淡淡道：“咱们去外面吃火锅吧，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最近有开业优惠。”
　　程青青看着这一桌乌漆麻黑惨不忍睹的菜，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点了点头。
　　——
　　两人坐在火锅店里，筷子不停的涮着菜。
　　窗户外面瓢泼大雨，模糊了窗户，模糊了外面所有的景观。
　　路上的行人和红绿灯都变成了一个个的斑点，或灰暗或闪亮，让人觉得是否这才是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