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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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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说在知道真相后,赤井秀一认为他是个Physical deformity同时又Psychopathy的疯子。前者自不用提,他本来就是;后者应当是大多数人的常规想法。
To produce children with sperm but not the father is a minority in the world. Furuya had heard from colleagues about a case in which a woman hooked up with a man and was willing to creampie in the body. It turns out that she is actually a lesbian and just wants to start a family with her lover. The man could not accept the fact that he had been involved in the Sperm Retrieval and went to the police station. Everyone regarded this matter as a curious talk, and they all lamented that the world has changed.
Come on. The so-called "ancient way of the world" is to return to the feudal patriarchal society. Pushing human civilization forward tens of thousands of years, don't matriarchal clans all know their mothers but not their fathers. Not to mention... The world allows gay surrogacy to buy and sell a woman's womb. Why is it not allowed to buy and sell a man's semen? Maybe there is no need to buy and sell, males in heat are everywhere, a milliliter of semen can have hundreds of millions of sperm, it is not worth anything at all.
Females are different. There are not so many eggs, and the uterus is only one. Pregnancy takes time, cats and dogs take two or three months, whales more than a year, elephants almost two years, Homo sapiens ten months - and men ejaculate in minutes. So the sunk cost of fertility is too high, and it is crazy for a person to do thankless things.
And he's not a woman, and he's not a man. That's even crazier.
人排斥异己,总是会对疯子保持距离,因为,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伤害别人。降谷零承认自己偶尔会做些疯狂的事情,但总体而言,他没有任何主观伤害他人的念头。他不想把这些事告诉给赤井秀一,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降谷零想,我从来没有要求别人为我做什么,没有要求抚养费,没有要求生育补偿,没有损害过谁的利益,更没有损害过谁的自由,因此没有人能在道德上指责我——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为自己开脱的。
然后现在赤井秀一跳出来,对他说:现在我快死了,让我为降谷椿做点什么吧。
降谷零是个挺自私的人,自私到为了自己而选择生育。但他同时又没有自私到把孩子视为自己所有物的程度。如果赤井知道了真相想要为女儿做点什么,降谷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可以不告诉赤井这事情的真相,他可以拒绝赤井对自己的好意,但他无法剥夺一位父亲爱自己孩子的权利。
他没得到过什么父爱。他没有资格让小椿和他一样。
因为人一旦连最基本的伦理良知都不承认,那离禽兽也不远了。降谷零想,赤井秀一,你真走运。你遇到的人是我,我还算心软。
……心软,而且还见不得人在医院受苦。
景光、松田和萩原的死亡过程都很快,没有在医院里遭罪,他还不觉得什么。清缴组织后,赤井重伤,昏迷了整整26天。那个时候降谷零下班后偶尔去探病。赤井上半身插着鼻饲,下半身插着导尿管,连自主排泄都做不到。日本公安内心五味杂陈,他看着病床上的FBI,心想你醒过来吧,你只要醒过来,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后来还没有半年,小椿三岁,病危急救,大夫让他做最坏的思想准备。其实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在生她的时候。医生说这早产儿有可能活不成,心肺发育不全,体重太轻了。不过那时降谷零对她也没多少感情,心想活不了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可一旦相处出感情……
一旦选择承担一份生命的重量,你就不再是只为自己而活。
因为你和她有了联系,你在乎她,你爱她,所以你不想让她疼。你当然也可以为自己活,但当那么粗的针扎进三岁小孩的肉里,她在病床上哭着喊爸爸时,降谷零是真的不行了。他受不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求你了,你一定要活下来。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愿意。
降谷零身边死去的人太多了,他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再留下什么遗憾。假的也好,真的也罢。如果赤井非要这么做,那就由他去吧。
于是他打开了房门,让赤井秀一进来。
男人和三年前比,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降谷零倚在玄关,看他换鞋。赤井低头的时候,鬓角有一根白头发被帽檐压着。不知怎么降谷零忽然就想起他在ICU昏迷时的样子,那根白头发很像是输液管,连着针头插在了赤井的脑袋上。
“公证人路上遇到堵车,晚点到。”赤井换好鞋子,抬头对他说。两人四目相对,降谷零移开了目光,点了点头。
遗嘱赠与需要在一定时间内确认受赠人接受赠与,不然无效。赤井在电话里告知降谷零自己的健康问题后,提出希望在今日内能够确认赠与死亡的请求。他的陈述很平静,比降谷零情绪稳定,好像肺癌的不是自己一样。降谷零在长久的沉默后退让一步,同意让赤井到自己家里来公证。
这是赤井第一次来到降谷零的私人领地。
他来之前,降谷零已经让住家保姆带小椿出去了。赤井发现小椿不在,并没有多问。孩子还是离大人的事远点好,两个人不约而同达成了共识。
“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什么?”
“肺癌。”
“啊,”赤井想了想,“最近做了体检。”
“去北海道之前?”
“……嗯。”
“哼。”降谷零转身向客厅走去,“那你还抽烟。看来是嫌命长。”
赤井知道对方说的是便利店见面那次,没有接话。他环视房间的陈设,最后坐在了沙发上。
降谷零递给他一杯白水。
“谢谢。”赤井接过。水杯是胖墩墩的马克杯,上面绘着两只猫咪,像是小孩子的手笔。
见他在打量杯子,降谷零难得解释了一句:“杯子是椿自己做的。猫也是她画的。”
赤井摩挲着杯子:“……你把她教得很好。”
“谢谢。”他的回复稍显冷淡。说完之后,二人之间又陷入了古怪的沉默。赤井抿了一口水,可能是太冰了,咳嗽了两声。降谷零听他咳嗽就有点心烦意乱,扭过头,盯着窗户发呆。
“……我,”赤井开口,“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的。家里那边,也会叮嘱他们不要过来。他们只是……毕竟遗嘱不是件小事。”
“……”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你要是真的在乎,”降谷零说,“也不可能做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
“……”赤井顿了顿,接着说,“不。我就是太在乎了。”
降谷零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移开,落在他的身上。
“太在乎你说的,所以才把事情弄成这样子。”
“……你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眼神闪动,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声音很沉,也很轻:
“三年了,我尊重你的意愿,没有再来打扰你。如果不是这次……”他直视他的眼睛,“如果再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离你远点、别接近你——”
“——那我死之前都不会知道真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