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污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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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师:“……”
黄芪:“……我什么也没看到。”
文大师又转头，对着程空青，盯。
程空青:“我刚才才到。”
端坐在蒲团上的文大师终于开口，“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是谁？”
程空青:“根据刚才您的秘书说的，我是程空青。”
文大师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地喝了一口茶:“嗯。”
一边的黄芪实在是没忍住，悄悄和身边同样跪坐着的秘书商量:“要不您先去拿个冰块吧。”
秘书深谙其道，点头，起身走了。
文大师很不满意，自己的秘书怎么能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说走就走呢。
于是他:“嗯？”
快出门的小秘书终于没憋住，“行了，别演了，就刚才那口茶，舌头得掉层皮，我给你拿冰块，真是，和小年轻搞什么茶道……”
黄芪:“……”
被训了一顿的文大师:“呜。”
黄芪瞠目结舌，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不过这个秘书好像很严厉的样子，果然大师的秘书也不容小觑。
程空青倒是有些了解，有限的资料里说过，这个秘书是文大师好友的女儿，因为对艺术不感冒，所以转身投向艺术商业模块，在擅长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照顾文大师只是顺手的事。
文大师接连丢了两次面子，已经麻了，索性放飞自我，什么世外高人，什么隐世大师，他只不过是一个爱看动画片的退休热血小老头罢了。
“说吧，什么事？”
倒也不是一点不知道，面前高一点壮一点的年轻人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海市的几家龙头企业在全国各地都有投资，算是比较出名的，而程空青一个毛头小子能镇住这种上市公司的老狐狸，必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文大师也很八卦，他想知道，让这种人低头来求一个完全不相关领域的大师，那他背后想要捧起来的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于是他自然地望向了黄芪……然后，宕机。
黄芪干净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一丝杂质，就那么呆呆地回视，搞得文大师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转头，又转回去，再看。
哦，没看错。
文大师蠕动到了黄芪身边，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被强迫的？和我说，我帮你。”
本来因为大师凑近而好紧张的黄芪:“？”
他的脑子里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一边是德高望重如同仙人的大师，一边是打着龟波气功喝着开水被烫得说话都不利索的文某人。
大城市果然不一样。
听了全程的程空青干咳两声，试图拉回大师的脑回路。
“大师，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很喜欢国画的黄芪，”再不点题，黄芪的小脑袋就要裂开了，程空青只能自己走流程，“他之前画过一些简单的画，希望大师指点一二。”
当然，如果能收个徒就更好了。
黄芪不自觉地咬着下嘴唇，顶住身边文大师的细细打量。
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教程空青的努力白费。
想学画，可以等赚钱了，去报个班，不一定要……
“行吧，看看，来。”
文大师依旧还是那个很八卦的文大师，这个孩子很干净，如果程空青逼迫他，他不会是这个样子。
活了六十多年，文大师见过的人可以填满贝加尔湖，黄芪这样的确实很少见，他很纯，身上的气质做不了假。
“以前喜欢画什么？”文大师含上了冰块，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黄芪回忆自己最擅长的，“山，寺庙的屋檐……还有鹅。”
说到鹅，他不免难过了一下，程空青自然地在桌下捏住他的手，轻轻安抚着。
画得倒是纯粹，和那些埋头搞国画的老东西还是有些不同。
把笔递过去，桌上没有颜料，只有墨水，文大师拖出来一张纸，示意他动笔看看。
黄芪探身接过笔，转头看了程空青一眼，才缓缓落笔。
他开始作画以后，是很安静，很严肃的，神色非常认真，身上多了一股平时没有的气质，程空青全程没有看画，而是盯着黄芪出神。
不知道黄芪现在在想什么，是师父，神犀寺，还是嘎嘎？
又或者……他？
这种想法很自作多情，程空青却并没有否定，只是独自品鉴这块糖，乐在其中。
他画得很快，或许是因为之前要画很多去卖的缘故，不用半个小时，白鹅于寺庙中展翅拍打的画面便跃然纸上。
秘书和程空青对艺术都不太了解，却也能看出画里的灵气。
同行专业去欣赏，品鉴的是画作中的构图，韵味，色阶变化，明暗调搭配等专业才能看懂的东西，而画到底是给大众看的，懂的终究是少数，所以灵气和直观感受是第一要素。
这幅画简单又纯真，似乎真的可以让人听到白鹅展翅，钟声杳杳的声音。
黄芪放下笔，先看了一眼程空青，见人很喜欢的样子，才转头去看文大师的表现。
他知道自己顶多是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但是在真正有天赋的人面前还是差的远，即使有文大师这样的大师指点，可能最高也只是成为一个擅长国画的……国画助教。
所以他对这次没什么希望，不过是让程空青安心。
万众期待的文大师却在看到他的画后神色不明，比起刚才亲和的样子，多了几分严肃，又带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程空青侧身，挡住了黄芪一半的身体。
“你之前师从谁？”
躲在程空青身后，黄芪回:“我的师父，他法号摒尘，神犀寺摒尘。”
说出师父的法号，黄芪并没有什么期待，师父只是很平常的和尚，除了救过王爷爷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名气。
“摒尘……你的师父手腕内侧靠近掌心处，是不是有个像三角的胎记？”
黄芪瞪大眼睛，向前一步，很惊讶的样子:“您认识师父？”
“认识？何止是认识。”文大师哼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恨，“你走吧，我不教骗子的徒弟。”
这话一出，房间里剩余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黄芪，他在愣了一秒后更多的是后知后觉的生气，捏紧的拳头都在发抖。
程空青也皱起了眉，他知道黄芪多敬重自己的师父，这样被人污蔑，他一定不会沉默。
果不其然，黄芪几乎是语调不稳地反驳:“我的师父，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做好事，他不收香火钱，乐善好施，广积善缘，普度村民，救过很多人。”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说师父是骗子，只是在我这里，师父从来不会骗人，也从来没骗过人，即使力有不足身不能至也要必须守信，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他从来没有对外人一连串说过这么多话，是真的很生气，很难过，才会这样。
文大师似乎也没想到，这么乖的孩子也会爆发这样的脾气，他几欲张嘴，又无从反驳。
等到黄芪重新归于安静，他才大声质问:“行，你师父最好，那我问你，你师父是否有一串星月菩提？”
黄芪冷冷点头，程空青心疼地已经想带人离开，却被黄芪按住了手。
他为数不多的亲人，还是已逝的师父，被人这样羞辱，不知黄芪心里有多委屈，多难受。
这么一想，程空青几乎是后悔带人来了。
“那串星月菩提是我的！”文大师一拍桌子，“当年借给他的时候说好了，十年以后亲自归还于我，至今却未还，人都找不到，你说，他是不是骗子！”
说到这，文大师没在意黄芪几乎是瞬间沉下的脸，还在愤怒:“枉我那么信任他，你说，他是不是骗子。”
“师父八年前就死了。”
黄芪抿住嘴唇道:
“他不是不还，是和菩提一起埋在了废墟里，来不及……而且，师父也没有告诉过我，如果当年我知道，那时我就会替师父来向您道歉的……对不起。”
深深鞠了一躬，黄芪忍住难过，没有看愣住的文大师一眼，牵着程空青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那串菩提埋在了灾区，他连尸骨都没找到，哪里能找到一串小小的菩提。
“漆漆……漆漆！”
程空青不敢用力，只能用自己来抱住横冲直撞的黄芪，安抚他:“漆漆，冷静，你的师父不是骗子，他只是捡到你的一个爷爷而已……”
他说一句，便轻拍一下黄芪的后背，
“你要相信你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不要听别人的污蔑。”
他这样开导着，直到怀里的人慢慢冷静下来，才松开胳膊，抬手，轻轻抹去了黄芪微红眼角后的细小水珠。
“我想师父了。”黄芪把头埋在程空青肩膀上，突然想念起了自己小小的家。
海市很好，程空青也很好，他只是在离家月余数天以后，倏地被巨大的空虚和想念冲撞了一下，撞得胸口生疼。
“我们以后回去看他，好吗？我也想见见师父，告诉师父，漆漆已经变成了很厉害的人，好让他不要担心。”
他一向很贴心，黄芪并不想自己的情绪困扰他，于是他扬起头，脸上带着强撑的笑。
如果不是还在发红的眼角，没有人能看出他刚才的情绪。
“国画我们自己找人学，不求人了，”程空青还是懊恼，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求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污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