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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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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要赏花,许若月就让人斟了茶,还亲自做了好些花蜜配着糕点吃。
苏妍话是不多,时不时瞥一眼许盈月,就是不肯吃许若月准备的东西。
阚诗丽则左右逢源,一会儿与许若月说说话,一会儿又问起许盈月整日里做什么打法时间。
许盈月无有不应的,只是侧身瞥见一旁虎视眈眈的嫡姐,便又敛下美眸,装出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
见此,阚诗丽就知晓许若月平日里是怎么对待这个庶妹的。这也是她们这些做嫡女的通病,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姨娘养出来的庶妹。
可阚诗丽与许若月不同的一点是,她不会在明面上给自己的庶妹们半点难堪。
想来,哥哥不喜欢许若月也有这点原因在。
阚诗丽凝眸注视着许盈月的举动没有逃过苏妍的眼睛。
今日苏妍是特地上门来难为许若月的,没想到许盈月一出现后,她竟然生出一种被比下去的无力感,一时间连难为许若月都忘了。
不过她也只是怔愣了一瞬间,旋即又开始不阴不阳地挤兑着许若月。
一会儿说今日的糕点不好吃,一会儿说摆在眼前的花朵不如金陵的有意趣,一旦许若月或她身边的嬷嬷要反驳,苏妍就要作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只道:“我性子一向直来直往,姐姐可别生我的气。”
如此一来,许若月若还要再抓着不放,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许盈月在旁静静注视着一切,她心里明白自家嫡姐是遇到了对手。
想了想,她还是在苏妍又一次针对许若月的时候,出声说了一句:“赏花赏的是闲雅烂漫的心绪,和摆出来的花名不名贵没有什么关系,姐姐为了这花宴费了不少心思,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苏姐姐不要见怪。”
这话一出,阚诗丽的眸光便紧紧地落在了许盈月身上。
苏妍冷哼了一声,倒是不想对着个人微言轻的庶女白费功夫。
也不知晓孟氏瞧上了许若月什么,论品貌出身才学,她可一点都比不上自己。闹得她几次三番地针对着许若月,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许盈月出声为许若月解了围,可许若月心里却没有半点感激她的意思。
这场花宴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好在还有阚诗丽陪着许若月说话。
这时,金嬷嬷又去小厨房里拿了些新出炉的酥油泡螺,苏妍本是不愿品尝的,可想着今日她还没有成功难为到许若月一回。
想来想去,她还是捻了一块酥油泡螺,配着茶水吃了下去。
不过吃下没多久,她就白着脸说肚子疼,金嬷嬷只能带她去净室,没想到她却在一刻钟内去了净室好几回。
这下子连阚诗丽都有些慌乱了,连忙问苏妍这是怎么了。
骆氏也听闻了消息,忙撂下手边事务赶来了内花园,她已让人去外头的回春馆请了坐馆大夫。
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大夫也没有那么快赶过来。
苏妍脸色很是难看,脚步也虚浮了起来,走了两步便大汗淋漓道:“不行,我要回府。”
许家请来的大夫自然无法与定国公府内的府医相提并论。
许若月满是仓惶地瞧着苏妍虚弱的模样,她和苏妍都吃了酥油泡螺,阚诗丽和许盈月倒是没吃,不过苏妍吃坏了肚子,许若月可是难辞其咎的。
骆氏意识到女儿已经跌入了苏妍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可苏妍以身入局,女儿想洗脱嫌疑也没了办法。
她只能在苏妍离开许府之前先假意发落了金嬷嬷,说:“你做事这样不小心,做出来的酥油泡螺竟然害苏姑娘闹了肚子,我少不得要罚一罚你。”
金嬷嬷自然是跪地磕头认错。
苏妍白着一张脸,只阴沉地盯了许若月一眼,而后才对阚诗丽道:“我知晓我是热脸贴冷屁股,可她竟然使出这样的招数来害我。”
许若月是哑口无言,阚诗丽朝她递去一个抚慰的眸光,只道:“若月姐姐别担心,苏姐姐只是一时生气,等她身子好转些,我会为你解释的。”
有了她这句话,许若月才稍微安心了些。
苏妍走后许久,许若月都呆呆地坐在内花园的团凳里,望着那一盆盆鲜亮的花儿,心里说不出的凄楚。
骆氏则一门心思想着要去定国公府打听消息,也没功夫搭理许若月。
这便给了许盈月可乘之机。
她见许若月一人待在内花园里,身边只有两三个丫鬟们陪侍,她便缓缓走上前去。
“姐姐。”
许若月抬头,迎上许盈月那张俏丽如三春之桃的面容。
她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簇无名之火,可想到许盈月方才还出声为她解了围,便道:“坐下说话吧。”
四处尽是爽朗的秋风。
许盈月没有推辞,而是顺着许若月的意思坐了下来,这一坐,她便冷然开口道:“姐姐仿佛是入了苏姑娘的圈套。”
许若月抬起头,无措地望向了许盈月。
许盈月只继续说道:“姐姐别怪妹妹说话难听,金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做事是极有分寸的,绝不会在酥油泡螺一事上出错。”
许若月当然也知晓苏妍不怀好意,可人闹肚子一事难道也是可以装模作样出来的?
“姐姐是良善的人,那苏妍不怀好意,说不准是自己故意服下了巴豆之类的泻药,只借着今日赴宴来栽赃姐姐。”
许若月越想越觉得心寒,她自认从未得罪过苏妍,为何苏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针对她?还要使出这种阴毒的招数来祸害她?
许盈月在旁端详着许若月,仿佛是瞧见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脆弱,便道:“姐姐即将嫁给阚世子为妻,苏姑娘必定是因为这个才会与你相争,她如今住在定国公府里,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怕会在阚世子跟前搬弄是非呢。”
这话正戳在许若月的心口,今日苏妍气愤而归,她如此害怕,难道怕得是苏妍吗?自然是怕阚温澹听闻此事后误会了她。
倏地,许若月都顾不上去怀疑许盈月的用心,只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许盈月露出一副真心实意为许盈月考虑的模样:“妹妹是真心希望姐姐能嫁得良人。这事有些尴尬,姐姐不如在苏姑娘乱说话之前先去寻阚世子。”
“先去寻他?”许若月自恃端庄大方,平日里连与阚温澹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更何况是主动去寻他?
许盈月点点头,正色道:“姐姐若去寻阚世子解释清楚,即便苏姑娘再爱搬弄是非,也只会作茧自缚而已。”
一席话让许若月久久无法平息紊乱的心潮。
她想了又想,却还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去问了骆氏的意见。
骆氏叹道:“我当她教唆你什么呢,去寻阚世子解释清楚也是极好的。”
连骆氏都对苏妍没了办法,仔细思索之后只有让女儿暂时地放下平日里的矜持,到阚温澹跟前楚楚可怜地解释一番今日的情况。
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乎,许若月便给定国公府的门房递了消息。
门房的小厮尽职尽责,将此事告诉了平安。平安照着原话禀告给阚温澹:“世子爷,门房上的小厮说许家的姑娘要见您。”
听得“许家的姑娘”这几个字,阚温澹心中警铃大作,手边拿着诗集的动作一僵,愣了一会儿后才道:“什么时候?”
说完这话,他脸颊处还染上了点点红晕,人也显得有些不自在,没了往日里那副清雅出尘的模样。
平安虽觉得奇怪,却道:“那小厮没有说。”
许若月本是打算今日先给阚温澹递消息,明日亲自登门与他解释清楚,也是因为心中慌乱,所以没有说清楚具体时间。
没想到阚温澹听了这消息后心潮汹涌,一时间竟有一股莫名的激动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鬼使神差地,他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许盈月约他什么时候见面?
上回的事,是徐知洺从中作梗。她一个弱女子遭遇了徐知洺的步步紧逼,却始终没有推让半步,甚至还出言维护他的名声。
这样美丽柔弱又内心坚韧的女子,屡遭不幸,却依旧用乐观的心态面对着人生。
此时此刻,阚温澹脑海里有关于许盈月的印象全都是无限的美好。
如今听得平安说不知什么时候约见他,他心里竟有说不清的失望,以及那细细密密袭上来的期待。
他期待着能与许盈月相见。
平安自然也瞧出了阚温澹的这点焦躁不安,只道:“想来明日许姑娘就会登门。”
也是这一句话给了阚温澹当头一击。是了,许家可有两位姑娘,而且许若月还险些成了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怎么就能笃定明日登门的人是许盈月而非许若月呢?
只是这么想想,阚温澹的心就冷了下来,宛如顷刻间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一旁的平安更是十分清晰地察觉到他家世子爷情绪的变化,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变成了阴雨连绵的模样。
“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平安憋在心里许久,实在好奇这些时日的阚温澹究竟是怎么了。
他家世子爷一向温雅和平,甚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平安冷眼瞧着,阚温澹不像从前了。
这样的他好生奇怪,可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奇怪起来的呢?似乎是从遇见许家三姑娘开始。
于是乎,平安不通人事的脑子头一回生出了些灵光来。
这两日太太院里的丫鬟们在传,说世子爷不想与许家大姑娘成婚了……这会不会是因为许家三姑娘的缘故?
平安惊讶不已,只道:“爷想见的人难道是许家三姑娘吗?”
一瞬间,书房屋内陷入了一阵死寂。
阚温澹从影影绰绰的烛火里抬头,墨眸仿佛烁着光,神色竟变得十分温柔:“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出口的话语却让平安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阚温澹如此痛快地承认了此事后,反倒有些扭捏了起来,脸颊更是红彤彤的仿佛今晨庄子上新供上来的苹果。
平安见状就不再多问,而是沉默着给阚温澹端茶送水,没过多久,见阚温澹依旧顶着红红的脸颊看着手里的诗集,才说了一句:“可您与许家大姑娘的婚约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两日阚温澹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意识到自己对许盈月有些非同一般的情意在,阚温澹不懂情爱,不知晓那算不算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若真要娶一个人相知相伴整个后半生,他希望那个人是许盈月,而非许若月。
许盈月身为庶女,在家中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不仅被嫡母嫡姐欺压,最后还要嫁给一个浪荡残暴之人为续弦。
阚温澹想,也许是他怜贫惜弱的心在作怪,总之,这一刻他是坚定了自己的念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