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二月竹

16、016

　　【016】
　　李行曦一直没吃东西，肚子空空地有些难受。
　　他停在路边，戴上口罩下车，进了一家便利店。
　　他专找他代言的品牌。
　　拿了一盒纯牛奶，一盒原味饼干。

　　结完账，李行曦回到车上，打开饼干咬了一口，立马没了胃口，连牛奶都不想喝了。
　　他很饿，但吃不下去。
　　李行曦非常郁闷，他胃不好，医生交代他要按时吃饭，好好吃饭。
　　按时吃饭他办不到，好好吃饭，他也办不到。
　　他挺挑食。

　　这样下去，不会真像黑子给他的新年祝福，英年早逝吧？
　　李行曦随意丢开饼干，启动车刚要走，他猛地想起一样东西，金钱蟹盒。
　　酥脆咸香，浓浓的螃蟹味。
　　突然来了胃口。

　　李行曦立即导航，往围炉居开。
　　……

　　同一时间，裴寂川开车到了江边，这一块是私人区域，前方只停了一辆红旗L5双色。
　　裴寂川停到红旗旁边，解开安全带下车，刚迈出一条腿，便被用力拽了出去。

　　裴寂川左脸重重砸到了车窗上，嘴里隐隐泛起了铁锈味。
　　裴寂川也不动作，任陆不沉捏着他脖子，氧气一点一点稀薄，裴寂川无所谓地笑出声，“哟，这就生气了？”

　　深邃幽黑的冷眸，犹如两池浓墨，眼底掠过一抹阴森红色，陆不沉的下颌线，都染上了嗜血的戾气。
　　裴寂川呼吸开始急促了，他望着远处，视野越来越狭窄。

　　这时，陆不沉松手了。
　　裴寂川顺着车门滑坐在地，握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临近傍晚，天际艳丽得五光十色，残阳在江面撒了一层盈盈的橙红。
　　风吹乱了裴寂川额前的碎发，他咳完了，才如幽灵般抬头，死死盯着陆不沉。
　　“怎么不掐死我？你不是最擅长杀人。”

　　陆不沉浑身冒着寒气，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别打他主意。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
　　陆不沉转身，缓缓走向他车。

　　“陆不沉，你不配得到幸福。”裴寂川撑着车起身，他冷冷盯着陆不沉的背影，朗声大笑。
　　“李行曦要知道你真面目，你猜，他还会不会爱你。”

　　陆不沉充耳不闻上了车，L5从裴寂川眼前开过。

　　车内，陆不沉手背青筋暴起，目光渐渐疯狂。
　　“咚”。
　　失控的车速，直接撞上了桥墩。

　　远方的车都吓得赶紧停住，降下车窗看情况。
　　引擎盖撞得支离破碎，冒起了白烟，有路人远远高声喊：“你没事吧？”

　　陆不沉没回，他翻开储物箱，拿出一包烟。
　　他甚少抽烟。
　　李行曦在访谈里提过，“我最讨厌烟味。”
　　不常抽烟，没有火机，陆不沉划了根火柴，火苗倒映在他眼底，他缓慢地吐出轻薄的白雾。

　　李行曦不会知道。
　　他不会让李行曦知道。
　　……

　　交警来得快。
　　陆不沉的助理，来得更快，他积极和交警沟通，很快处理完赔偿事宜。
　　撞坏的车也好处理，付维修费而已。
　　唯独他老板……

　　助理偷瞄着车内，根本不敢去喊陆不沉下车。
　　拖车司机，到很久了。

　　嗡嗡嗡。
　　车内烟雾缭绕，陆不沉手机响了。
　　瞥了一眼，陆不沉立即掐了烟。

　　“陆不沉你吃了吗？”刚接通，李行曦就问，“我来吃围炉居，得提前一年预约。”

　　*
　　李行曦在围炉居前厅打电话。
　　服务员给他送几小碟零嘴，炸荷花瓣，荷花酥，桂花糖藕，还有壶荷叶茶。
　　李行曦越吃越饿。
　　普通的小点心都如此符合他胃口。

　　不甘心来了吃不上，但这家店也很豪横，加多少钱都没用。
　　还是服务员悄悄告诉他，可以找陆不沉。
　　李行曦就打了陆不沉电话。

　　半小时不到，陆不沉就到了，李行曦站起来，嘴里还嚼着糖藕。
　　“这么快！”

　　陆不沉微笑，“恰好在附近。”
　　他侧目看向服务员，服务员就领着他们进去了。

　　还是上次的湖心水榭。
　　李行曦隐隐约约猜到了，“这是你的专属位？”
　　陆不沉，“差不多。”

　　李行曦喜欢吃炸荷花瓣，明明是普通的花瓣，这家店炸出来就是又脆又清香，甜度无比适中。
　　他又拿了一块，脆脆嚼着，“那以后靠你了。”
　　他太满意这家店，以后会常来。

　　陆不沉目光沉沉，“好。”

　　这次上菜速度不算快，半小时左右才陆续上菜。
　　话梅车厘茄，百花脆皮乳猪件，炸酿鲜蟹盖，鱼子酱卤水鹅肝，金包银丝肠粉，排骨腊味双拼煲仔饭，还有一份马蹄糕。

　　每一道李行曦都吃得很香，他又注意到，陆不沉每道菜还是不超过三筷。
　　他半开玩笑，“你不会有家规，喜欢的菜不能超过三筷，不喜欢的菜得夹三筷吧？”

　　陆不沉停住筷子，“是。”
　　“……”李行曦很是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陆不沉没出声。

　　李行曦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婚后要回你家吃饭吗？”
　　他只吃喜欢的菜。

　　“你不愿意就不回。”这次陆不沉回了，“去了也不用理会。”

　　李行曦这才放心。
　　不过……
　　他换公筷，夹了一粒话梅车厘茄，放到陆不沉的骨碟。
　　他有注意到，陆不沉第一筷夹的是这道菜，第三第四筷，也是。
　　陆不沉应该是喜欢的。

　　的确，这道话梅车厘茄非常惊艳，梅子微酸，番茄清甜，鲜嫩的果肉腌渍了，口感依然绵密紧致，咬进口里却和下暴雨一样爆汁，酸酸甜甜，开胃又清新。
　　他也特别喜欢。

　　“这儿不是你家，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李行曦自己也夹了一粒，放进嘴里满足咀嚼着，“你可以吃第四颗。”
　　他嘴角残留着一点汁水，番茄汁在薄薄的双唇上染了淡淡的红，微微张合着，偶尔舌尖会探出来，舔一下嘴上的酸甜。

　　陆不沉看了一眼，挪开了视线，他重新拿筷，太过用力，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好。”
　　他声音有一种压抑的暗哑。

　　吃完饭，天色微暗，荷塘吹来的风都带着些许的甜味。

　　荷叶上的灯带全亮了，莹莹如繁星，李行曦许久没吃得如此满足了，他轻松地伸着懒腰，偏头问陆不沉，“后天几点婚礼？”
　　李行曦现在还一无所知，场地，时间，流程。

　　“我1点接你，2点到酒店，2点半迎宾，5点举行仪式。”

　　李行曦点点头，“听起来倒是不麻烦。”

　　陆不沉稍落后他半步，一齐往大门走，“婚宴到10点，晚上我们在酒店休息。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回新房。”

　　“酒店没问题。”
　　李行曦常年在外工作，是酒店常客，住酒店相当习惯，他比较在意最后两个字，“你还准备新房了？”
　　“嗯，婚后我要搬出祖宅。”

　　李行曦感觉他有点懂了，陆不沉年纪轻轻结婚，是为了独立吧。
　　还有假结婚，是为了避免商业联姻？

　　商业联姻的婚礼，李行曦参加过一次。
　　总公司老板二儿子，和另一龙头企业千金结婚，Land去做表演嘉宾。
　　除了新郎新娘，大家都很喜气洋洋。

　　能理解，连婚姻都无法自主，那该多难受啊。

　　李行曦停住，等陆不沉跟上来，他轻轻拍了拍陆不沉的肩膀，一副好哥哥语气。
　　“放心，我会完美配合你。”

　　月光和路灯光相互交错，落到李行曦的眉眼，五官惊艳到了极致。
　　陆不沉静静望着他，突然开口：“仪式有个环节要接吻。”
　　“你能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