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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菟丝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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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薪醉倒在酒吧,第二天才被工作人员发现,烧得已经迷糊了,被送去了医院。
是肩膀处的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
齐双看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儿子,心里又气又不解,医生说了,他的伤口是人咬的,又大晚上的跑出去喝酒,不用想也知道是和他那个小女朋友吵架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那个女朋友跑哪里去了,还不如余香晚呢。
齐双打电话喊来了余香晚,虽然当初的事她听信了杨炽的谗言,但仍然改变不了她好拿捏的本性。
至少余香晚不会让兰薪受伤后还一个人跑去喝酒,单单这点齐双就不喜欢兰薪养着的那个小女朋友。
余香晚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连忙赶来照顾兰薪。
照顾了一天一夜,兰薪终于清醒了,但烧还没退,他执意要出院回家,没人能拦得住他。
到了家门口,兰薪把余香晚关在门外,余香晚委屈得不行,不情不愿的上了楼,还好阿姨给她买的房子也在这栋楼上。
兰薪进门后,没有找到卓雅的身影,但卫生已经收拾过了,应该是来做饭的阿姨收拾的。
他问阿姨:“卓雅呢?”
阿姨摇了摇头:“昨天她就不在了,地上都是奶油蛋糕,我以为出什么事了,给您打电话,没人接。”
兰薪脸色苍白,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手指都是颤抖的,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是关机状态。
翻看定位系统,位置出现在港城,他大脑眩晕,险些站不稳,她跑了,跑去找贺兰声了。
兰薪身体虚弱,脸上血色全无,扶着墙壁往外走,阿姨赶紧去搀扶他。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了还要出门吗?”
兰薪用力推开大门,走路都走不稳,还是摔倒在了地板上,昏睡过去。
他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感觉到身边有人,湿漉漉的毛巾擦过他的脸颊和胸口,他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很是模糊,但衣服他认得。
她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身体,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她的掌心:“卓雅,你回来了。”
余香晚摸着他的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他,衣服也懒得去拿了,这是她刚从衣帽间里翻出来的。
“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余香晚点了点头,吻上兰薪的嘴巴,兰薪抱住她,又睡了过去。
兰薪烧了整整两日,期间退烧又烧回来,反反复复,伤口不断感染发炎,医生来家里给他打点滴换药。
兰薪浑浑噩噩的睡了几天,再睁开眼,身上轻快了不少,身边是拿着毛巾给他擦脸的余香晚。
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余香晚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喝下水以后,嗓子舒服了些:“你怎么在这里?”
余香晚低着头:“阿姨让我来照顾你。”
兰薪难得没有对她大喊大叫,也没有赶走她。
反而说了声:“谢谢。”
余香晚很懵,连忙摆手:“不用谢,应该的,兰薪我喜欢你,照顾你是应该的。”
“别喜欢我。”兰薪放下杯子,看见她身上穿着卓雅的衣服,有一瞬不满,但还是没有对这个照顾他的人发脾气:“这衣服你拿走扔掉吧,她不喜欢别人乱穿她的衣服。”
余香晚不走,扑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放:“兰薪我真的喜欢你,你都生病了她都不来照顾你,她一点都不爱你,我才最爱你。”
兰薪轻轻推开她,指了指门口,语气相比平时温柔:“你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你不能。”余香晚面露忧色,拉着他的手:“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快走吧。”兰薪有气无力的赶人,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
余香晚不满地嘟了嘟嘴,还怕他又要骂她,她便离开了,临走前不忘说:“那明天我再来。”
没等兰薪回应,她匆忙跑走。
兰薪躺回床上休息,扯动肩膀上的伤,伤口还贴着药贴。
他拿起手机,不停给卓雅打电话,永远都是关机状态,打到自己的手机都没电了。
他颓废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下巴上都长出了胡渣,整个人都是沧桑的。
她的位置还在港城,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把手机丢在了港城,还是现在就在那里。
她是不是已经和贺兰声远走高飞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兰薪从床上爬起来,洗澡换衣服整理仪容,他查到了卓雅的最近一次取款记录,收拾行李,前往港城。
贺兰声生日后,卓雅在港城小住了几天,去有名景点逛了逛,然后取了一笔现金,买了前往江北的机票。
她换了一块新手机,把兰薪给她的手机扔在机场。
她知道扔掉手机也是徒劳,一旦使用身份信息就有可能被兰薪找到,但她不能原地不动等着他来抓,能躲一天是一天,等他找够了,也就放手了。
坐上飞机后,她才感受到一丝安稳,她期待中的自由哪怕只有一天,也很值。
飞机划破长空,落地江北时,已是晚上,她孤身一人背着背包走出机场,入住酒店。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噩梦里都是兰薪破门而入的场景。
她的自由受尽威胁,就像侥幸飞出笼外的雀鸟,刚要远走又被锁链拉扯,总也逃不开方圆之地。
清晨,她从梦中惊醒,额头上都是冷汗。
离开酒店,她还是背着很轻很轻的背包,游走在大街小巷,为街边的特色小吃停留,也为世间的美景拍下照片。
她坐在路边吃甜玉米,坐在桥边看小金鱼,走进文玩店里淘宝藏,去景点拍照留念,她看见了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女孩子正在拍写真。
她往前走,忍不住回望,眼里满是羡慕,她没有拍过写真,就连贺兰家的全家福都没有她的位置,贺兰声因为发色,越来越排斥拍照,他们俩仅有的几张合照,大都是她软磨硬泡用手机拍的。
可是以前的手机已经没有了,合照也没有了。
碰!
“不好意思!”她看得太入迷,不小心撞到了人,鞠躬道歉。
冰凉的掌心贴放在她的额头,用着极轻极轻的动作,揉按她刚刚撞到的位置。
望着眼前的人,她觉得好累好累。
她知道她和贺兰声再无可能,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远不止甲板上的那一小段,藕断丝连不过是放不下执念。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抹不掉的爱意变成一种痛苦,放不下的过往又是另一番折磨,她将思念生生折断,又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悄生长。
慢慢,她把住在心里的贺兰声养成了菟丝花。
任由他围剿她的心脏,侵占她的情感,最终让孤独的灵魂困在思念铸成的躯壳里,沉沦着死去。
21岁,他们还是年轻模样,在最美的年纪,等花开见月明,又不得不直视花开有期风雨摧残的现实。
已经足够了,她的世界已经下过太多场雨,撑不下去了。
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刻骨铭心的痛爱,此生拥有这么一次就足够了。
它适合藏在人生的书页里偶尔翻看,不适合融进一生篇幅,让每一刻都痛彻心扉。
菟丝花注定会扼杀它的宿主,解救方式唯有连根拔起,彻底剥离。
可是,好痛。
卓雅站在原地,兰薪的掌心是冰冷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风吹过,柳枝慢摇,四月的最后一天,是晴天。
如果时间无法抚平伤痛,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寻找新欢,埋藏痛苦。
如果注定无法逃离,那么停下来或许也会有新的开始。
她跑不动了,躲躲藏藏的生活太难捱,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
命运也许注定了她和贺兰声的终局,真的抱歉,她无法留在原地等待。
“跟我回去吧,我求求你……”
兰薪轻轻抱住她,脸色苍白身姿羸弱,仿佛风吹便倒,日夜颠簸,让他的伤口再次发炎溃烂。
卓雅抱住他,合上双眼,轻轻说了声:“好。”
三日后,南淮。
新禾天府兰薪住所。
床上的人掀开被子下床,扎起长长的头发走进浴室,温热的水从头顶浇灌。
卓雅闭眼站在水流里。
经此一遭,她和兰薪正式交往了,她也试着接受他,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至少现在,兰薪对她还挺好的,对她言听计从,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心情,至于以后,她也猜不到,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洗完澡后,她穿着浴袍走出去,兰薪趴在床上还在睡。
她从抽屉里拿出药瓶,撕开他肩膀上的医用敷贴,用棉签蘸着药水给他擦药,贴上新的药贴。
她下了狠劲,伤口咬得比较深,再加上他不爱惜身体,反复感染发炎,也受了不少罪。
兰薪在她涂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睁眼看见她,心里暖绒绒的,像是升起了小太阳。
卓雅将药瓶放好,摸了摸他的头发:“起床吧,洗澡的时候避开伤口。”
兰薪起床洗澡,卓雅去衣帽间梳妆换衣服。
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吃饭的过程中,兰薪收拾好走出来,坐在她身边的位置,陪她一起吃早餐。
“你好好吃饭,不要盯着我看。”卓雅伸手推了推兰薪的脸。
兰薪目光柔和,眼里都是满满的爱意,他不多看几遍,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门铃响了,阿姨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