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牵绊》万能解药

93、拂晓

　　几个月后……

　　8月热夏，卓雅从医院走出来，在院子里散步，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双胞胎一般会比预产期提前，但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了，她却仍然没有生的迹象。

　　室外有些热，她没待多久就热得难受，想回病房休息休息，又想起讨厌的人在那里，便不想回去了。

　　兰薪是昨天走的，大概又是去看那个私生子了。

　　她漫无目的找了个阴凉地，坐下来休息，肚子里不知哪个宝宝不听话，踢了她一脚。

　　她摸摸肚子：“你们难受我也难受，可是爷爷和奶奶太讨厌了。”

　　一柄遮阳伞落在她的头顶，她抬头望过去，眼神也跟着黯淡。

　　自从年前在拍卖会上分开后，她和贺兰声就没再联系过，他不主动找她，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络他。

　　“你来做什么？”她扶住自己的肚子，心里很是委屈。

　　整个怀孕期间，兰薪虽然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但还是会去国外看那个私生子，一走就是好几天，本来以为他至少会陪她到生产，没想到昨晚接了好几个电话，趁她睡着便偷偷溜走了。

　　而贺兰声几乎没有出现过，当然她也怪不了他，毕竟他没名没分，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是他的，没理由照顾她。

　　贺兰声蹲下身来，掌心贴放在她的肚子上：“我咨询过医生，明天是你的预产期。”

　　某个孩子十分活跃，不停地踹她的肚子，踢得她难受，她拿掉他的手，孩子才老实些。

　　“你不要打孩子的主意，我已经验过DNA了，不是你的孩子。”

　　贺兰声坐在她身边，帮她撑着伞，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骗人。”

　　“如果是你的，你就要把她们抢走是吗？”卓雅低头看着肚子，这十个月来，她孕反并不严重，每次检查也没出过什么问题，两个宝宝都很乖。

　　不管宝宝的父亲是谁，她都是宝宝唯一的妈妈，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想把他们留在身边，好好爱他们。

　　“如果是我的孩子，你和他们都要跟我回星海，如果不是，那你就跟我回去。”

　　贺兰声静静看着她，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来南淮的次数多了，为了更合理的跑来这边，他投资了多个项目，没事便偷偷去看她一眼。

　　这段时间他想通了许多，不想再跟她吵了，也不想再和爸妈争辩什么，他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也会安顿好她和宝宝。

　　他不想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了，反正他长这么大又不是只做错过一件事。

　　他求爸妈，又求她，还是在原地打转，他已经累了厌了，不想再求人了。

　　“我不会的，我不会离开我的孩子，我要把他们养大成人，我不会让他们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

　　贺兰声没有反驳她，只朝她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她肉嘟嘟的脸：“你想好宝宝的名字了吗？我想好了。”

　　卓雅眼眶泛红，孕期的她越来越敏感脆弱，她接受不了贺兰声要把孩子抢走的事实，她了解他，他越是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越是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贺兰声，我在跟你说别的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贺兰声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阿雅，我还没有那么大度，如果孩子不是我们的，我不会带走的。”

　　本来他就讨厌兰薪，他还没有大度到去养兰薪的孩子，哪怕他们身上流着贺兰风雅一半的血，他仍然无法克服对兰薪的厌憎，同样他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去喊讨厌的人爸爸。

　　“我要陪着我的孩子。”卓雅看着他，用眼泪来示弱。

　　贺兰声用掌心擦去她的泪：“别哭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翻开来和她一起看。

　　齐双和兰东鸣早就迫不及待查了孩子性别，她怀的是一对龙凤胎，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女孩就叫贺兰晓晓，男孩叫贺兰晴空。”

　　卓雅嗓音哽咽：“为什么？”

　　贺兰声笑着，悄悄抱住她，望向天边：“每当黎明拂晓，我都希望你所在的城市，风和日丽，万里晴空。”

　　他不能为她撑伞，祈愿她不要淋雨。

　　卓雅摇头拒绝，低下头泪水决堤。

　　她却越哭越伤心，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难过。

　　她好后悔，她不该留下这两个孩子的，她不该那么冲动，明明这一代的复杂关系还没有处理好，她怎么能将恩怨带去下一代。

　　可是，太晚了，现在都晚了。

　　“别哭。”贺兰声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不要怕，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起迎接他们。”

　　贺兰声送她到电梯口，她回到病房，还没进门便听到兰薪大吵大闹的声音。

　　“就让你们看了这么一会儿，人呢！人都给我看丢了！”

　　月嫂哭哭啼啼道：“我就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太太就不见了。”

　　齐双无奈道：“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不爱听了，谁知道她脾气这么大，大着肚子也往外跑。”

　　兰东鸣恨铁不成钢道：“你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能少说两句，还越说越起劲。”

　　齐双不满道：“你少说了？还不是你非要给孩子取这名那名的，卓雅说不喜欢，你还不乐意。”

　　“你们俩都给我走！我和阿姨在这里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一来就惹事！都给我走！”

　　齐双和兰东鸣双双被兰薪赶出门，差点撞上卓雅。

　　卓雅躲开他们，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

　　月嫂连忙过来看她：“太太，你去哪里了。”

　　卓雅语气温和：“我去楼下走了走。”

　　齐双阴着脸走向她：“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走走走！”兰薪挡住她，推着她去门口。

　　将爸妈撵走后，他回到卓雅身边，他不该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她的，奈何余香晚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安分，竟然带着余悔回国了，他连夜跑去安置他们母子俩，余悔跟着颠簸受了不少罪。

　　卓雅喝了杯水，躺回床上休息。

　　窗外日渐西斜，暖橙色消失在天边，进入了蓝调时刻，她睡着了，梦里回到了刚到贺兰家的那天。

　　也是这样一个蓝调时刻。

　　他笑起来好好看，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开心的笑过了。

　　[我叫贺兰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贺兰风雅。

　　时光匆匆，又是一周过去，卓雅已经超出预产期六天，终于在凌晨，有了点动静。

　　她拍了拍床边昏昏欲睡的兰薪，兰薪猛然惊醒，心脏狂跳，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卓雅点了点头，脸也开始发白。

　　兰薪按了呼叫铃，这一个星期，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这俩孩子就是在她肚子里住不够了，可算盼到这天了。

　　天空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炸雷，卓雅吓了一跳，肚子的反应也更加强烈了。

　　她被抬到担架车上，一路推进手术室。

　　兰薪被挡在手术室外，紧张地来回走动，赶紧打电话通知爸妈。

　　而另一边，贺兰声收到卓雅进手术室的消息，从酒店赶去医院。

　　又是闪电和闷雷，没多久大雨倾盆而下，连续几天的闷热，在此刻一扫而空。

　　阴雨连绵，漆黑无尽，雨水在柏油路上溅起朵朵水花。

　　来到医院，他换好无菌服，通过特殊通道进了手术室。

　　卓雅躺在手术台上，汗水淋漓，她紧紧攥着床沿，咬紧牙关，恍惚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他远远的站着，站在没有拉紧的布帘之后，和忙碌的医生护士格格不入。

　　右眼眼尾的红色胎记，是他最美的印记。

　　随着第一声哭啼，布帘后的人影也跟着晃动。

　　医护人员剪断她和孩子的牵绊，抱着孩子离去。

　　她的视线跟着孩子游走，语气羸弱，声音很小：“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没有人理她，整个空间充斥着孩子的哭声，在这紧张的十分钟里，她看着医生忙忙碌碌，最后把孩子包进襁褓里。

　　“快，让我看看……”

　　那个人还是没有理她，身边的人也无视她的请求，护士握住她的手：“深呼吸，还有一个孩子呢，再坚持坚持。”

　　卓雅看着孩子被抱走，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还给我！”

　　医生的脚步顿住，其余人也面色凝重，孩子尚在襁褓中哭泣，布帘后的他，小心接过孩子。

　　“不要给他！！还给我，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她挣扎着下床，又被按回手术台。

　　“卓女士，你冷静些，只是带孩子去检查，还有一个孩子在肚子里呢，你不能停下。”

　　“注意力集中，不然宝宝会窒息的。”

　　“快，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还给我！”卓雅汗泪交织，在床上挣扎，机器也跟着出现了警报反应。

　　“还给我，不要抢我的孩子！”

　　“哥哥，我求你，我求你！！哥哥！哥哥！！！”

　　“还给我！哥哥，还给我……”

　　她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布帘之后，贺兰声红着眼眶，看着撕心裂肺喊叫的她，怀里的婴孩也跟着哭闹。

　　贺兰声将孩子递还给医生：“采一点血给我。”

　　医生了然，抱着孩子回来取了一点脚趾上的血递给他。

　　看见孩子回来后，卓雅才放下心来，腹中疼痛剧烈，她快要昏厥了，医生把手伸进去，拉扯她的第二个孩子。

　　“卓女士，深呼吸用点力气。”

　　8月16号，5点20分。

　　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随着又一声哭啼，贺兰声退出手术室，握着第一个孩子的血样，沿着通道一直走。

　　他摘下口罩，走到尽头，看向窗外。

　　此刻，风雨皆停，天光拂晓。

　　他想，今天一定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