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名川一中 ...
-
夏庸医的嘴很碎，从校门口到政教处分明也没多少距离，他一路上却说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说给陈醉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比如，他说他会回来名川一中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教书全都是因为他妹妹。
他说他妹妹从小就很有主见，最近更是犯轴，明明能考上隔壁县重点高中就是不去，还好最后分到了尖子班，师资跟大城市比都大差不差，要不然他真的要好好数落她。
看来这家伙确实很宠他妹妹，为了她还专门去考了个教师资格证，现在就在她们班教生物。
再比如，他还说直到被录用之后他才觉得这个学校变得特别奇怪。
哦，忘了说，咱们母校除了他妹妹所在的那个尖子班之外，还有一个班特别出名，那就是常年霸占最后一考场的“战神”们，每一届都是这样，这一届特别突出，整个班都是怪胎。
想到陈醉也是我们那一届的“战神”，而且还是战神中的战神，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陈醉面无表情地咬着烟。
夏庸医继续说，听说这一届的“战神殿”里被塞了一个关系户，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皇亲国戚”这么有想法，自己家孩子不往尖子班里放往“战神殿”塞？塞了干什么？体验生活吗？
反正有关正事是一句没提，那些个八卦如数家珍讲得眉飞色舞。
关键陈醉虽然没怎么认真听但也没有要打断的意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嗯”个一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差不多快走到教务处的时候，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于是一把将那人拽过来勾着肩：“差点忘了～陈醉，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那个和我一样考了份兼职的同僚，还记得吗？他叫肖崇山，哦～对了……他是个西医。”
陈醉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
果然，会和夏庸医做朋友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教务处，除了一个干练的中年妇女之外，还有一个坐在位置上的女孩。
那女孩撑着下巴冲陈醉打了个招呼：“醉哥，好久不见。”
认识陈醉，那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夏庸医的亲妹妹了，叫什么来着？夏云起好像。
这姑娘是个小美人，就是看起来有些气血不足，鼻梁上也戴着副细细的黑框眼镜，但完全没有夏庸医那种骚气又做作的感觉，恰恰相反，显得她更加文弱了。
除了那双同样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她和夏庸医看起来没半毛钱关系，像个江南水乡中，烟雨巷子里走出来的女孩。
陈醉破天荒地勾了勾嘴角，虽然还不到两秒钟：“嗯。”
我眯眼盯向他那看着就很薄的嘴唇，没忍住磨了磨牙。
夏庸医挑了挑眉：“现在是上课时间，云起，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看上去就很严厉的政教处主任开口了：“是我让她来的，十三班这节下节都是我的课，我让学生们自习了，不会耽误什么的。”
“关于学校最近的事情，很多女孩子我去问她们要么含含糊糊要么不肯说，我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云起了，很多事情你们问她会了解得比较详细一点。”
她看向夏潋和肖崇山：“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看班了。”
她又看向陈醉，神色唏嘘又感慨：“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新回到母校，麻烦你了，就当拯救一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的学弟学妹们吧。”
陈醉朝她微微俯身，鞠了一躬：“职责之内，不麻烦。”
肖崇山抬手看了一眼表，对夏潋说：“我在五班还有课，先走了。”
夏庸医可有可无地冲他挥了挥手，然后看向自家妹妹：“云起，把具体情况讲讲吧。”
小姑娘漂亮平和的乌眸看着他，给人一种安安静静的感觉：“先说说你了解到的吧，哥哥，我想知道学校里是怎么传的。”
“怎么传的？”夏潋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笔筒：“最开始是说小食堂旁边的厕所那边闹鬼，感觉上厕所的时候老听见很诡异的哭声或者笑声，声音很尖。”
“然后依旧是那个厕所，上厕所的学生和老师反映，时不时会听到猫叫狗叫，但四周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哪里有什么小动物。”
“再然后是我们名川一中有一个专门打扫卫生的奶奶，以前没觉得有什么，最近看到她总提着一个麻布袋，那袋子很脏，她的眼神很瘆人，躲躲闪闪的，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最后是听说寄宿生的宿舍里也开始闹鬼了，具体表现为他们晚上上厕所或者洗澡的时候灯就开始不停闪动起来，或者忽然间就熄了。”
说完，夏庸医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一摊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嗯……”夏云起沉吟着：“大差不差吧，我问了一些经历过的人，知道了一些更详尽的细节。”
“比如那位老奶奶有时会在女孩儿们上厕所的时候拿着一包纸站在门口看着，露出一种，嗯……”夏云起停顿了下，最后选择了更为委婉的措辞：“不那么令人舒服的笑。”
“在实验楼二楼美术教室上课的美术生们都是在晚上画画，实验楼楼梯上的声控灯和廊灯都有点问题，上厕所的时候被那么一吓，姑娘们胆子又小，最近都开始结伴上厕所了。”
这小姑娘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又轻声细语的，听起来让我感觉很舒服，像江南的春雨。
陈醉扬起一边眉：“既然灯有问题为什么不找人修？”
夏潋慢悠悠地笑了一声，镜片后狐狸似的眼睛半撩起：“呵，到底是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这你就不懂了吧？”
夏庸医：“名川一中……”
夏云起：“历史悠久。”
夏庸医：“很多设施不太完善～”
夏云起：“大家多多包涵哦。”
我：“……”
陈醉：“…………”
不愧是兄妹。
夏云起清了清嗓子，一秒回归正题，继续说道：“还有宿舍闹鬼的事情，女孩们说不止是在厕所的时候灯闪个不停或者直接熄灭，还会有人在她们耳边哭泣或者怪笑，晚上还会做噩梦，现在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很多都出现了失眠现象……”
“更严重的甚至会精神衰弱，整天疑神疑鬼，经常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别人询问却又闭口不答。”
陈醉看着她：“这么多事情，你碰上过吗？”
夏云起摇了摇头：“都是听他们说的，我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
她又看向夏潋：“哥哥，你呢？”
夏庸医嗤笑：“我？怎么可能～我们学中医的阳气比较旺，不招这些东西。”
我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于是我拉了拉陈醉的袖子：“嗳，你……”
陈醉恍若未闻，反手扯住我的手臂握在手里，问夏云起：“云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夏云起想了想：“有没有神不知道，鬼的话应该是有的吧，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夏庸医意外地看着自己妹妹：“呦～宝贝儿，你为什么觉得这世界上会有鬼？”
夏云起很自然地说：“因为陈醉是阴阳师啊，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的话就代表他是骗人的，醉哥怎么会骗人呢？”
“如果他想骗人，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做神棍呢？”
夏庸医不爽地“啧”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陈醉：“这到底是你妹还是我妹？”
陈醉懒得理他，继续问夏云起：“那你怕鬼吗？”
夏云起笑了笑，觉得陈醉把她当小学生呢：“他们生前是人啊，如果他们不伤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们？”
“人还分好人和坏人呢。我讨厌坏人，又不讨厌人。”
陈醉看了我一眼。
我莫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其实我也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我飘过去，食指点在夏云起的眉心。
她起初有些不适，蹙起眉闭了闭眼，随即猛地睁开，看到我的一瞬间眼底一派讶异。
她看着我漂浮着的半透明魂体，眨了眨眼：“您好？”
我挑起一边眉。
夏云起：“我能问问您活了多少岁了吗？”
我：“……”
这姑娘看着挺成熟稳重的，怎么问出来这种问题？
我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二十三岁。”
夏云起：“好巧，跟我哥哥和醉哥一样大。”
夏潋：“当然了～因为我们三个是同一届的，王酌还是我们那一届的尖子班呢。”
夏云起看着我，笑吟吟地一手托腮，灵秀漂亮的眼睛狐狸似的微微眯起：“那王酌哥哥好厉害，哥哥和醉哥都是他们那一届“战神殿”的呢。”
夏潋和陈醉对视一眼。
夏云起：“王酌哥哥，除了你之外，以后我也能看见其他鬼了吗？”
我歪着脑袋：“不行，那会对你的生活造成阻碍。但是，如果你想，我也能让你可以。”
夏云起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活得很辛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又浅浅微笑起来，露出一颗细米似的虎牙：“谢谢你愿意让我看见你。”
唔……有点可爱啊，但不多，就一点点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名川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