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迢迢岁夜长

1、眼睛

　　午后的日头让人昏昏沉沉，青子窝在柜台后看店，眼皮耷拉又绷紧，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清醒着。
　　“喂，结账。”
　　沉闷的咚响敲在桌面，青子一个激灵从梦中挣脱，太过用力反而砰地从椅子上翻下来，摔倒在地上。
　　客人目瞪口呆。
　　下一瞬，一双手从柜台后爬上来了，沉默地扫条形码示意结账。那双手灰白楞登的，不像通俗意义的皮包骨，反而像骨包着皮。
　　视线上移到女孩的脸，被厚重刘海盖住了眼睛，女孩把头低到胸口，却也不看什么，只倔强地抬手示意扫码。
　　客人口中的“你还好吗”刚要说出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匆匆付款离开。待到离开便利店好一段路，被灼热的阳光晒得皮肤微烫，才后知后觉真的离那股森气远了。
　　而店内，青子缓缓抬头，指示向收款机器的手依然保持着几分钟前的姿势，双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也战栗不已，抖如筛糠。

　　眼珠子毫无聚焦的圆转着，眼皮越眨越快，勉力兜起眼泪。

　　她不敢。
　　不敢向四周望去。

　　只要一睁眼，到处……到处都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