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强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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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毫无遮掩在于即使不将“爱”这个字说出口，也仍然会不自觉地在行动中坦白一切。哪怕萨格瑞斯的表白是如此任性，如此含糊不清，但他的所作所为也和俯首等待主人系上项圈的家犬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而他的同僚们则对此漠然以待。
无论是谁都会爱上她、渴望被她所爱，这在所有的骑士们看来都是一条毋庸置疑的真理。爱的独占欲本应驱使他们去争斗厮杀，决出一个能获得她唯一爱的胜者。
但在她的领地中骑士间的生死决斗被严格禁止，因此那对分享了她的注意力和爱的憎恶和忮忌，又只能转化为无伤大雅的争宠举措，爱着她的骑士们就这样奇异地共处着。
唯一让人宽慰的事实是：她并不爱任何人。察觉到这一事实的瞬间，骑士们的胸膛中首先会感到被刺穿般的剧痛；但痛楚又极快地痊愈，变为苦涩的甜蜜。
她不爱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属于任何人。那么任何人都有能成为她的所有物，待在她身侧的机会；任何人都有能被她呼唤姓名，被她所使用的幸福。
权力、力量、金钱都无法换来这样卑微的感情，但爱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所奴役。
如今，这令人畏惧的爱情已经使得萨格瑞斯这样的强者屈膝，恶意便从其余的领地中奔涌而出。心怀傲慢的贵族、大胆的冒险家和忠诚的死士，间谍、刺客和雇佣兵成群结队地涌向她的领土。
理所当然，他们失败了。大部分死于骑士们的武器之下，还有一部分则俯在她的裙摆前，将阴谋全盘托出，请求她的宽恕和爱。
何等恐怖的、不讲理的力量，她由此被称为情缚的魔女、爱欲的暴君。
萨维恩就是在这时从龙岛寻了过来。他和萨格瑞斯是兄弟，性格却和萨格瑞斯截然相反。萨格瑞斯由于力量强大肆意妄为，萨维恩即使拥有力量也冷静谨慎。在萨格瑞斯一定要前去担任骑士的最初，他曾表达过劝阻，认为来源不明的提升实力的方法需要警惕，但得到的只是哥哥满不在意的挥手：“是阴谋不是更有意思吗？反正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萨格瑞斯的实力是最有效的说服，萨维恩于是不再多言。他原以为很快就会听见哥哥“啊，真无聊”的抱怨，但得到的却是颇有兴致的回函：“领主挺有意思的，这边也有不少能和我对上招的存在，真是来对了。”
萨维恩最开始甚至为此感到欣慰，他回了一些在哥哥看来太过啰嗦的叮嘱，由于他话太多，萨格瑞斯的第二份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
这封信中的内容在萨维恩看来简直是一个再荒谬不过的玩笑。尽管萨格瑞斯怎样去修饰他的恋心，怎样把坠入情网形容成守株待兔，萨维恩仍然能从那封信中看出哥哥对领主浓浓的迷恋。
作为龙族的第一强者，萨格瑞斯固然傲慢，却绝不愚笨，在无法抵御的、能直接侵入心灵的力量下，杀死污染源或者是直接离开才是他会做出的选择，没有离开本身就代表了萨格瑞斯的倾向——愿意等待一个毁灭掉对手的机会，但也愿意被她所毁灭。
对萨格瑞斯从小到大的信任干扰了萨维恩的决定，以至于他深思熟虑决定去领主的领地把哥哥带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萨维恩去寻找萨格瑞斯的那天，领地里刚刚狩猎完毕今年的兽潮。他没有着急变为人形，而是用龙族独有的龙语呼唤着自己的哥哥。很快，萨格瑞斯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萨格瑞斯仍然是那副有点懒散的强大模样，仅仅是一个照面，萨维恩也能感觉到哥哥又强大了几分，哥哥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除了他那长长的银卷发被一根完全不衬他的女性的发带束起来了。
这简直就像是某种预兆，那极不匹配的发带正像传闻中的魔女的手，拴住了他原本自由自在的亲人。萨维恩瞳孔一震，几乎无法压抑这一刻的怒火。
“瞪着那么大的眼睛看我干嘛？”萨格瑞斯不客气地发言，“你还特意找过来…啧，有什么事就快说；要是没事就快点走。”
为了被哥哥用“是觉得龙形态比我大很了不起吗”的理由揍一顿，萨维恩只能从龙型变为人型。和黑肤色的哥哥相反，萨维恩从发丝到肌肤都像坚冰一般洁白，只有临近发尾的部分有淡蓝色的渲染。
“萨格瑞斯……”他沉下语气才喊出哥哥的名字，萨格瑞斯就语气一变，冷酷地打断了他。
“现在就滚回去，”萨格瑞斯说，“如果你将那些对她的揣测说出口，我就立刻捏碎你。”
萨维恩一瞬间就完成了判定：这句话是萨格瑞斯的真心话。正因为这句真心话，他冰似的眼眸从所未有地燃起了怒火。
“……你真是大错特错，萨格瑞斯。”萨维恩将一个一个字嚼碎吐出，“你毁了你自己。”
“真有趣，”萨格瑞斯语带讽刺，“对我发表这种评论的人，没有一个曾经战胜过我。”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掐住了弟弟的脖子。明明是手足相残的这一刻，他却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你对我的憎恶，我倒是无所谓，”哥哥说，“但是你对她的不屑，不知为何只让我想杀了你了事。萨维恩，我还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
萨格瑞斯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够强大，就不要去违逆强者。”
在萨格瑞斯离开后，萨维恩仍然久久没能回神。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哥哥根本没有变化。他仍然强大、恶劣，傲慢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仍然遵守他自己的那套准则，认为强者有可以要求其他战败者的权力。
萨格瑞斯没有被洗脑、没有被夺舍、没有被下禁令，那颗心脏也没有被替换，他只是真的爱上了某个人，所以其余的一切都为那个人奉上了。
他无法理解这一点。
“如果萨格瑞斯是因为傲慢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萨维恩在心中缓慢地思索道，“那么，这一次就由我做好准备去挑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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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萨格瑞斯在我的面前真情实感发言，“有很多同僚的感觉只有烦。现在这样只有三位骑士就挺好的，我说真的。”
我最终也还是没有答应萨格瑞斯的求欢，主要是最近没有兴致。他也不强求，跟着我进了卧室之后，非常自然地把我的床分去了一半之后，就开始问我的考虑。
我对他说，目前我的魔力很少，很难承担起强大种族的契约，因此这一次就不准备再募集他们成为骑士了。萨格瑞斯表示了遗憾，却也没有过多的遗憾。我望着他，总觉得他有在想“终于不被契约限制了可以去随便杀之前就看不爽的同僚了”这样的事情，于是忍不住叮嘱了他一两句。
萨格瑞斯撑着脸，侧躺着对我眨了眨眼睛，明明是过大只的体型，但这个动作他做起来也不维和。
“我不会这么做的，”萨格瑞斯说，“没有理由的袭击本身就是一种理由，我不会给我的对手们一丁点恢复记忆的机会的。”
这个理由倒是非常萨格瑞斯，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眼睛，他几乎称得上温顺地将眼睛闭上——这是我要求的，不然我就会摸到他的眼珠了。
奇怪的触感。明明眼球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有眼皮保护，也仍然感觉稍稍一用力就会损坏掉；但对于龙来说，他们的眼皮似乎也继承了鳞片的强度，触碰起来只有僵硬可言。
“……想要留在你身边的话，我需要付出什么？”萨格瑞斯忽然问我。
我的手指捧住他的面颊，我的额头和他的额头相抵。
“萨格瑞斯，”我说，“现在不需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