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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冥府谋靠山(一) ...

  •   三年光阴,弹指一瞬,南星在他的十八岁的成人之日,迎来了第四次落榜的消息。
      前三次,他还带着少年人的不甘与自我怀疑,这次,更加坚定了想法,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请花主给我一个交代!”
      他不管不顾地冲入宫门,带着三年积郁的屈辱和不甘。这一闹,街坊邻里,好事之徒蜂拥而至,宫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推搡叫嚷,秩序大乱。
      最终,一位老先生出面,毫不客气地将南星架了出去,道:“无能之辈,休要将自身无能,归咎于他人!”
      过街老鼠四字,成了南星新的标志。街头巷尾,但凡认出他的人,无不指指点点,窃笑声伴随。更有甚者,竟寻到他家中滋扰。潇云坐在被翻得狼藉一片的屋内,愁眉深锁。
      南星见此情景,心头那团憋的火轰地炸开。他冲上前扶起阿娘,咬牙切齿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人人都要如此欺我辱我?!”
      潇云摸索着拍他的手背,带着安抚,道:“星儿,此处容不下你,未必没有容身之所,天大地大,总有……留我儿之处。”
      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股悲壮的斗志,重新在南星眼中点燃。
      又是一年七月半,阴风渐起。
      南星漫无目的地晃悠在林中,眼看夕阳落幕,才惊觉该回家了。他刚准备起身,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空气旋转,一道黑色巨门,凭空显现。
      强劲的吸力将南星吸入,他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那股力量猛地拽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天旋地转后,尾椎骨狠狠撞击地面的剧痛传来,南星龇牙咧嘴地扶着墙壁站起,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向前,队伍里的人都好奇地探出头,打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一个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星猛地回头,白泽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着南星:“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南星刚开口,就被队伍前端的声音打断。
      “劳驾,让让!”
      南星下意识退开,看着那些魂影提着样式各异的灯笼,秩序井然地穿过那道门,消失在外界,这景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新奇。
      一个佝偻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声音沙哑:“公子若要出门,烦请后面排队。”
      “我……我刚从这门进来,还要再出去?”,南星一头雾水。
      孟婆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她的手掌凭空一翻,变出一碗的水,笑容和蔼:“饮下此汤,便可忘却前尘。”
      南星正觉口干舌燥,接过碗,仰头便灌了下去,这水颇为解渴。然而,孟婆脸色剧变,猛地打掉他手中的碗。
      “公子你……你不是亡魂?!”,孟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话音未落,她周身腾起白烟,瞬间化作妙龄女子,花容失色道:“糟了糟了!这下完了!主君定要将我打入地狱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孟婆,唤我何事?”
      南星循声望去,心尖猛地一跳,果然是她。珂瑶的目光落在南星身上,秀眉微蹙:“是你?怎么又闯进来了?”
      孟婆噗通跪地,声音发颤:“主君恕罪!下官办事不力,他……他饮了孟婆汤!请主君责罚!”
      珂瑶的目光扫过南星,又看了看跪伏的孟婆,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将他安顿好。你,自去领罚。”
      “是!”,孟婆慌忙起身。
      南星望着那抹消失在人群的红色身影,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道:“那个……前辈!”,他忍不住追问孟婆,“她……她是谁?”
      孟婆将一只瓷碗塞进南星手里,压低声音:“我等下官,岂敢妄议那位大人的名讳?你既误入冥府,便安心在孟婆庄暂住,待到下个中元,门开之日,方能离去。若不想流落街头,凭此碗前来便是……”,她语速飞快,说完便浅笑离去。
      南星握着那只碗,愣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冥界?
      这里……是冥界?
      他不信邪,冲到入口,却被无形的屏障狠狠弹回。
      一次,两次,三次……但现实如钳般扼住他的喉咙,他真的被困在了冥界,出不去了!
      南星颓然蹲下,手指深深陷进发间。许久,他低头看着那古怪花纹的碗,咬咬牙,起身一路打听着,走向孟婆庄。
      孟婆庄外表看去,是个破败简陋的街边茶肆,然而踏入其内,喧嚣声浪袭来。各色奇形怪状的客人挤满了茶桌,鬼语喧哗,烟雾缭绕,如同人间的集市一般热闹。
      一位身着素衣女子迎上来,笑容温婉,道:“公子是饮茶还是歇脚?”,南星默不作声地递上那只碗。女子目光一凝,笑容瞬间变得无比恭敬:“原来是贵客,怠慢了,请随奴家这边来。”
      她引着南星穿过嘈杂的前堂,来到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
      门推开,南星眼前豁然开朗。门外是破败茶肆,门内竟是琼楼玉宇。
      一座高耸入云的酒楼矗立眼前,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影婆娑,流光溢彩,与外面的破败形成天壤之别。女子将他引至一处视野绝佳的雅座:“公子请在此稍作歇息,稍后自有人领您去客房。”
      话音刚落,便有侍女奉上美味。南星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起来。正吃着,旁边桌落座了两位鬼魂,交谈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冥府官考又要开了!这次我拼死也要挤进一殿阎罗王座下当值……”
      “哼,别做梦了!能混进四大判官手底下当个鬼差已是祖上积德,十殿阎王?痴心妄想!不过……我听说那位大人也要亲临择选!若能入她殿中效力,嘿嘿,这阴司地府,咱兄弟俩横着走都不怕!”
      “此话当真?!若那位真的驾临,我定要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万一被她选中呢?”
      “官考?”,南星听得心头一动,忍不住插嘴,“请问,这官考在何处举行?那位大人……又是谁?”
      那两鬼一愣,随即哄笑起来:“哟,新来的小鬼?连官考都不知道?”
      “小兄弟,看你阳气未散尽,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免得被考官们一个眼神吓散了魂,哈哈哈……”
      “就是就是,毛都没长齐呢……”
      讥笑声毫不留情,南星面红耳赤,却也问不出更多。
      不久,侍者引他去客房。一天之内,误入幽冥,见识诡奇,南星早已心力交瘁,倒在柔软的锦被中,几乎是瞬间便沉沉睡去。
      在孟婆庄似梦似幻地住了三四日,每日不过是吃饭睡觉,浑浑噩噩。第五日清晨,他被窗外的喧哗惊醒。梳洗完毕,推门而出,只见前庄早已人山人海。
      先前那位素衣女子一眼看见他,快步上前:“公子可是要去赴官考?时辰已是不早,此刻动身,尚来得及。”
      “官考?”,南星想起那日的对话,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他随着人潮,一路被裹挟着,来到一座巍峨森严的宫殿群前。
      钟声轰鸣,殿门缓缓洞开,露出内里一片广阔天地。十座金顶石壁的宫殿分列两旁,拱卫着最前方一座更为精致的主殿。
      又一声钟响,喧嚣渐息。十道青烟自天而降,落在十座宫殿之前,化作十位形态各异,气度非凡的男子。其中一位声如洪钟,大笑道:“哈哈哈!今年好生热闹!看来都是冲着她来的吧!”
      旁边一位面容冷峻的男子皱眉斥道:“阎罗,你太聒噪了,震得本王耳根子疼!”
      另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温和劝道:“楚江兄,阎罗兄,噤声吧。她……要来了。”
      最后一声钟鸣,主殿大门无声开启,两道身影缓缓步出。当看清为首那人时,南星瞳孔骤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是……是她!
      墨色长发垂至腰际,末端却如浸染了火焰般的赤红,与她颈间若隐若现的一道赤色交相辉映,诡异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眼。
      赤色发尾……南星忽然惊醒,原来她就是传说中那位执掌冥界的女子。
      如今天地间分为人、神、鬼三大界,珂瑶当年一战成名,以女子身份统领冥界,她在外头的传闻各不相同,但都不是什么好话。南星也只听说过一些。
      珂瑶抬起手,掌心向上。刹那间,万千只蝴蝶自她掌心翩然飞出,蝶翼震动无声,汇聚成一片红海,在无数惊叹的目光中,瞬间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结界,将整座宫殿笼罩其中。她身旁的白泽上前一步,朗声道:“冥府官考,开始。”
      南星又是一怔,这男子,不正是当初在冥界入口遇见的那个?
      号令既出,人潮涌向各殿。果然如酒肆中所闻,涌向主殿的人流最为汹涌,几乎挤满了殿前广场。然而,前去应试者,无论道行深浅,无论生前显赫,竟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
      隔壁二殿的楚江王见状,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道:“主君……莫不是来此消遣我等?这眼光,怕是九天玄女也未必入得了您的法眼吧?”,他转而对着那些在主殿前碰壁的鬼魂喊道:“诸位!我们主君眼界太高,瞧不上凡俗!不如来我楚江殿试试?本王这里,唯才是举!”
      白泽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被珂瑶止住。她甚至未看楚江王一眼,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一只停在她指尖的噬魂蝶,道:“楚江,你殿前的那只地狱犬,近日似乎无人喂养,饥饿得很。你……想去试试吗?”
      “你!”,楚江王瞬间涨红了脸,拍案而起,却被身旁的六殿卞城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卞城王一边用力压制着挣扎的楚江王,一边对主殿方向欠身:“主君息怒!楚江兄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您大人大量……”,楚江王被捂得直翻白眼,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却碍于卞城王警告的眼神,只能将憋屈生生咽下。
      看到这堂堂阎王吃瘪,南星一个没忍住,轻笑道:“原来阎王爷也会这般耍小性子……”,声音几不可闻,如同蚊蚋。
      然而,那白衣男子的兽耳却猛地一抖,他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锁定在南星身上。
      “是你?”,白泽眼睛一亮,跃下殿阶,冲到南星面前。不等南星反应,他一把抓住南星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拖向主殿。
      “主君!主君!”,白泽兴奋地挥舞着南星的手,对着殿上高喊:“我要他!这个人我要了!”
      这一嗓子,将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南星身上。
      珂瑶道:“孟婆不曾安顿好你?为何擅闯考区?”
      南星张口未言,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心驱使来的吧?
      白泽却已迫不及待地晃着珂瑶的胳膊,撒娇道:“我喜欢,主君,把他给我吧!”
      珂瑶看了一眼白泽,又看向局促不安的南星,问得直接:“你会什么?”
      南星硬着头皮回答:“我……只会种花,变些花草的小把戏。”
      话音刚落,旁边几殿便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花?!”,三殿宋帝王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此地乃是冥府,要那些花花草草何用?装点轮回桥吗?老六,你说是不是?”
      楚江王立刻帮腔:“就是!简直荒唐!冥府岂是嬉戏玩闹的后花园?”
      六殿卞城王面无表情,显然懒得搭理。
      四殿仵官王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变花?呵呵,莫不是想用花言巧语蒙蔽主君?”
      一片嘲讽声中,珂瑶的目光却平静地落在南星身上,片刻,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好。你,入我殿。”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除了白泽高兴,其余所有人,包括那十位阎王,包括满场鬼魂,甚至包括南星自己,全都目瞪口呆。
      在坛花界四度落榜,沦为笑柄的自己,竟在冥府的官考中,被至高无上的主君……钦点了?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里,异变陡生。
      人群中,一个鬼魂突然发出嘶吼,周身腾起黑雾,他双目赤红,状若癫狂地指着珂瑶:“为什么?!我为今日耗尽心血!你为何不选我?!我不服!!”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黑影,疯狂地扑向殿上那道赤红的身影。南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小心!”
      珂瑶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就在那怨魂的利爪即将触及她的刹那,他整个人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身形悬在半空,张大着嘴,涎水不受控制地淌下。
      珂瑶皱眉一甩,那身影狠狠甩飞出去,砸在赤色结界之上。结界受此冲击,覆盖其上的噬魂蝶被惊扰,霎时间,无数蝶影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将那团挣扎嘶吼的黑雾彻底淹没,凄惨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戛然而止。
      红蝶如潮水般退散,重新覆盖回结界之上,原地,只剩下一缕缕飘散的黑烟。
      南星僵在原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深深烙印在脑海,那些美丽的红蝶,竟是如此凶戾的夺命之物。
      殿下的阎王们这才敢出声,议论中带着幸灾乐祸和习以为常。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啧,被噬魂蝶啃食殆尽,连渣都不剩,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噬魂蝶……老四,你当年尝过那滋味儿,给大伙儿说说?”
      仵官王本就阴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仗着……”
      “仗着什么?”,白泽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仵官王的话。他不知何时已回到殿阶之上,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兽瞳闪烁着银光,盯着仵官王,“四殿莫非忘了,当年是谁被噬魂蝶追得跪地求饶,才捡回半条鬼命?”
      “放肆!”,仵官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本就扭曲的五官因暴怒而狰狞,“区区一头看门畜生,也敢敢顶撞本王?!”
      他话音未落,一只噬魂蝶悄无声息地停落在他的肩头,蝶翼轻颤,所有未尽的恶毒话语,都被这无声的威胁死死堵了回去。
      官考在一种诡异压抑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白泽不再看他,转向南星,咧嘴一笑:“走吧。”,他领着南星,步入那座瑰丽的主殿。
      殿中空旷,一方巨大的清池引人注目,里面只有寥寥几只形态奇异的鱼在缓缓游动。
      珂瑶并未坐上那主君宝座,而是随意地倚在池边玉栏旁。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南星写满震惊与好奇的脸上。
      白泽恭谨上前:“主君,人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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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欢迎大家来看小甘霖!俺最近在学校要忙着实习的事情,很忙呜呜呜。 可能做不到日更,但是我一有空就会更新的! 大家补药弃文啊呜呜呜,本人超喜欢这部的,花了很多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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