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叶之冬

25、终有一天

　　正式的暑假来临，徐莹兰进了温良创办的公司，公司二十多人，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和研究生，有一半的员工是龙大的学生。

　　徐莹兰是唯一一个大一学生，基础也是最薄弱的，她看着忙碌，嬉笑，争吵，认真的其他员工，局促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工作才好。

　　还好，大多数人对于她的到来，还是欢迎的，总是“小学妹”“小学妹”的唤着她。

　　温良安排曾深带她，曾深的工位在办公室最拐角的位置，哪里只有他一个人。她坐在旁边，等待工作的安排。

　　曾深惜字如金的发给她一份文档，里面是她需要处理的工作和注意事项，坚决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徐莹兰看着文档，工作内容不难，主要就是监控与简单的维护，遇到深入一点的问题，都是曾深负责。

　　她工作里的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基础的整理材料或者发呆。

　　等她下班走人的时候，常常还能看到其他人还在绘图或者编辑动作程序。

　　而温学长大多数时间，不在公司，而在外面谈融资的事情。老款游戏因温良坚持不要做成氪金游戏，所以回报率其实并不好。

　　而新款游戏，又烧钱厉害，忙了快两年了，公司有着不小的资金压力。

　　徐莹兰呆了一周之后，开始主动询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事情帮忙，有几个员工简单说了一些，徐莹兰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学这块，那几个老员工，也就笑笑说“没事，小学妹，这些大三才开始学呢，那麻烦你给我倒一杯咖啡行不行，昨晚熬了一个大夜，现在困的不行。”

　　徐莹兰点了点头，记下刚才那位学长说的单词，准备回去就学学，然后给几个困顿的老员工都倒了一杯咖啡，顺便将会议室和休息室打扫整理了一遍。

　　第二天，她带上在图书馆借的书，一边继续做着本职工作，一边开始学习昨日学长说的编程。

　　曾深从自己的电脑里回过了神，盯着徐莹兰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电脑练习，起身去了一趟温良的办公室，拿了一本书过来，“这本书好。”

　　徐莹兰看着放在一旁的书，翻看了几页，里面有笔记备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将自己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对着曾学长道了一声谢。

　　曾深没搭理她，依旧沉默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的基础实在薄弱，所学的东西，与温良的游戏公司有相差许多，她不得不重新学习很多东西，很多不是很理解，也不知道如何操作，正当她翻看很多次书，试图在网上查找原因的时候，右边的曾学长，会冷不丁的伸出手，将她之前敲的代码给改了一下。

　　徐莹兰又是道了一声谢。

　　曾深：哥不想说话。

　　徐莹兰在曾深时不时的帮助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一个新技能，她感到很高兴。她私下问温学长，曾深喜欢什么。

　　温良说，曾深喜欢猫。

　　猫？

　　徐莹兰没养过动物，也不知道应该送什么，就在网上买了好几种可爱的逗猫棒，还有猫爬架。

　　送给曾学长的时候，徐莹兰还有些担心，这些东西过于可爱了，但显然曾深很喜欢，那天破天荒的和她多说了几句话。

　　还告诉她，让她学习新的编程。又是从温良的办公室拿了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给她。

　　徐莹兰就这样又独自一个人学着新的知识，日子平淡无奇的过了一个月。

　　这些日子，美术组的一位学姐画了几次的赵云形象图，都在会议上被毙掉，原因是，没有画出男子气概出来，多了一些阴柔气，又没有人物特殊，抓不着眼球。

　　而这款游戏这一小节，是游戏的第一关，主角就是赵云，所以对赵云的形象要求又十分高。那位学姐连续被毙掉稿，终于忍不住压力哭了起来。

　　其他员工面面相觑，温良结束了会议，事后给那位学姐放了两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又让行政部给每个人买了果汁蛋糕，放松放松。

　　第二天，宣传部在群里发了一张海报，是向各大高校征集画稿的征集令。

　　徐莹兰看到“一经录用，奖两万稿费”几个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马嘉。

　　她将征集令发给了马嘉，马嘉什么都没有问，只说“好。”

　　她又将此事留言告诉了姚之远，姚之远打了电话过来。

　　“为什么告诉我。”

　　徐莹兰温声道：“我只是不想你以后从其他地方知道了此事，会多想。”

　　电话那头道：“嗯，若是其他人，我不会多想，可若是马嘉或者你那个温学长，我的确会担心。”

　　徐莹兰笑了笑，“嗯，还好我这个人，是个很专一的人，不会轻易动摇。”

　　姚之远没有继续说那些肉麻的话，而是认真的说着：“莹兰，以后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便好，不用因为我的存在，而牺牲掉原本你应该有的东西。”

　　徐莹兰“嗯”了一声，温声细语，又说了一些最近学到了很多东西的话，才挂了电话。

　　隔天，她就见到了马嘉，马嘉特意从北京赶来这里看她，哦不是，而是说，想看看所创建的游戏风格整体是什么样子的，这样他才能画出贴合游戏的角色。

　　她询问温良是否可以，温良当然表示欢迎。

　　马嘉这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口中的温学长是什么样子，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徐莹兰会喜欢他。

　　他与温良相比，实在像个毛头小孩。

　　温良带着马嘉看了整个第一小节的故事框架和已经画好的人物角色。

　　马嘉沉默不语，温良看出来他有什么话想说，让马嘉可以直言不讳。

　　马嘉倒是比平时收敛了一些，只是委婉的说道：“倒是觉得与其他游戏角色没有多大区别。”

　　也就是没有新颖性。

　　温良没有生气，只是一旁美术组的人听到，多少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我们这么短时间，画成这样，已经够可以的了。”

　　马嘉立马闭上了嘴，徐莹兰也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人，怨气冲天，因赶工期，加上资金紧张，技术部总是觉得美术部画的东西是垃圾，美术部骂技术部，设计垃圾。

　　温良对着那名美术部的员工温声道：“辛苦了，这次项目结束，我会给大家好好放个假休息休息。”

　　温良领着徐莹兰和马嘉两个人从美术部出来，然后温声细语道：“近些日子比较忙，他们不是针对你，学弟还有什么意见吗？”

　　马嘉即使有意见也不会提了。

　　中午的时候，徐莹兰请马嘉吃饭，马嘉由衷的说道：“你那个学长，脾气倒是挺好，员工那样说话，他都没有生气。”

　　“嗯，我至今还没有见过他冲谁发过火。”

　　马嘉瞧着徐莹兰，戏谑自嘲道：“我第一眼见他，还觉得难怪你喜欢他不喜欢我，可是刚刚我才明白过来，你其实并不喜欢他，当初只是找这个借口拒绝我吧。”

　　徐莹兰停下夹菜的筷子，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马嘉十分肯定的答道：“我这么有才有颜的人，你都只是欣赏，而不是喜欢，凭啥喜欢他那普度众生的软弱性子。”

　　徐莹兰噗嗤一笑。

　　马嘉继续道：“我故宫回去之后，仔细分析了一遍，你不喜欢我的原因，无外乎觉得我还不够成熟稳重。但我也可以断定，你这么理性的一个人，肯定不喜欢得过且过，容易放弃的人。今日那游戏设计的角色一看就十分普通，缺乏新颖性。若他真的想做好这款游戏，那肯定不管如何，都会推倒重来。”

　　徐莹兰摇头。

　　马嘉道：“我分析的不对。”

　　徐莹兰解释着：“我并不否认你说的话，只是，温学长作为领导者，他需要考虑的事情，需要更加的全面。现如今公司资金不足，公司不允许长时间的等待和精益求精。那些学长学姐们也想好好画好好设计，可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在这块耗下去，公司需要先生存下去。”

　　马嘉楞了片刻才道：“若一直得过且过，最终只会被市场淘汰。”

　　徐莹兰沉默了一会道：“可是总是先生存，才能考虑其他，他们还只是初建的小公司而已。”

　　“那你呢，换成你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难倒了徐莹兰，诚如马嘉所言，她不喜欢得过且过研发出将就的产品，可是面对三十多个一起与之奋斗的伙伴，又能如何坚持自己的本心呢。

　　她老实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知道，我此刻没有能耐与勇气，去面对这些难题。”

　　马嘉也是沉默了起来，他似乎也是更加了解了，为什么徐莹兰不喜欢自己。

　　他始终不能如徐莹兰一样理性看待的一些事情。

　　马嘉回去之后，花了三天时间，将稿件发给了徐莹兰，徐莹兰转发给了温良。

　　温良很高兴，也很喜欢马嘉画的赵云。征集令截稿结束，一共收到了七八十张画像。

　　开了快一个小时的会议，徐莹兰得知，马嘉的画获得最高评价，但最后使用的是另一名已经在漫画界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四学生的作品。

　　宣传部的意思是，虽然画比不过马嘉的有新颖，但大四画的画更成熟大气，而且若是用了他的画，正好又可以省去一笔宣传费。

　　徐莹兰得知之后，有些遗憾和难受，她替马嘉感到不平。马嘉得知反而安慰她：“这有什么，本来也猜到了结局，像他们这样的公司，肯定更愿意花钱买那些有名一点的人画的画，这很正常。我连载的漫画，不也比不过那些粉丝群体比较多的老作者。”

　　徐莹兰叹气。

　　马嘉笑了笑：“别担心，我不在意，而且，我说过，我终有一天，会让华龙一中，不，现在我会让看漫画的人都会记住我的名字。相信我，明年的今日，小爷我定会比那个大四学生还要有名。”

　　徐莹兰听着，马嘉依旧是那个自信满满的少年，她依旧如当初一样，十分认真肯定着：“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