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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对戒 ...


  •   时间不快不慢的向前行进着,拖沓出不快、却又完全不够用的痕迹。

      几天不到的时间,才绽放不久的桃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尽数扫落枝头,坠了一地的白粉色,凭空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些许跳离现实之外的浪漫感。

      为了能更好的勾引到李玉连,自那天之后,两人就搬回了原先的办公室里,并且状似不经意的把直播时间抖落给陈阳煦。

      把他当做传声筒,顺势让李玉连知道了这事儿。

      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抓住时机,跳进她们事先准备好的陷阱,反正临到周五,他突然来找张伯然,说自己有事,就不一起去酒会了。

      这正合张伯然的意。

      下班后,三个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家换好礼服,最后又殊途同归的聚集在酒店门口,一起进去。

      这场酒会是一位拥有私人博物馆的收藏家举办的,名义上是让业内的知名人士聚在一起,共同欣赏他所拥有的珍贵藏品,实际上她们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通过这种惯用的手段来笼络关系,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铺路搭桥。

      郁烟倒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毕竟有艺术的地方就有权力与金钱的洗刷,说不上谁利用谁,顶多算是互相成就而已。

      她们会来,也只是为了多结交一些有用的人脉,在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的同时,也在暗地里为自己揽着私活。

      富丽堂皇,纸醉金迷,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大家都一样罢了。

      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个个华光宝气,西装革履,细长透明的香槟杯交碰出涌溢不止的气泡时,言语表面的意思已经不重要了,你知我知,心知鬼知,就足够了。

      多余的话,全都留给接下来的逢场作戏。

      陈阳煦以前没机会见识这种“大场面”,自从走进酒店之后,就一个劲儿的东张西望,看什么什么新奇,俨然把好奇宝宝的标签贴到了脑门上。反观张伯然和郁烟,就显得松弛很多,一副经常出入这种场合,不以为意的从容姿态,从侍应生手举的托盘上托起一只香槟杯,也不喝,就勾在手里,不动声色的寻找着能让这杯酒激发出最沁人心脾的魅力的人选。

      明亮斑驳的灯光穿透水晶铺洒下来,为她脖颈间的高定项链再次镀上熠熠生辉的光芒,张伯然用手比在唇前,叮嘱道:“我过去那边一下,让陈阳煦跟着你。”

      郁烟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他眼含无奈的勾起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径直走向他选中的位置。

      陈阳煦看不透这场酒会背后的深层含义,还以为只是过来参观一下文物,也不多话,就拉着她走到一旁的玻璃展台前,认真观摩他所没见过的好玩意。

      郁烟懒懒倚靠在展柜上,面容平静,让人分辨不出情绪来。

      场子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不是之前委托过她修复,就是如雷贯耳她郁家大小姐的名号,再不济,通过那档节目也早已知晓了她的名讳。因此,见她“落单”,纷纷结束上一场交谈,直奔她而来。

      既来之则安之,她用余光捕捉着陈阳煦小学生春游一般的举动,暗自发笑的与周围的人攀谈着,言语不自傲,态度也不自谦,该说的话说到,不该说的话就用酒挡过。

      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帮快把心思都写到脸上的人。

      一批应付完,一批又过来,反复几次之后,令郁烟脸上的笑意逐渐转淡,她懒得再听这些人胡扯淡,找了个借口,把酒杯递给陈阳煦,说她要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离入口处不远,她洗了个手,补好被酒杯蹭掉不少的口红,往出走时,正好迎面撞上刚从入口处进来的男人。

      是之前让她直播修复的那个博物馆私有者。

      见她也来了,他面上的赘肉褶皱出显而易见的折痕,立马转变脚步方向,笑着迎过来,“郁小姐,你也在啊。”

      态度恭敬又足够表达内心的激动。

      “嗯,”她没驳他的面子,停下脚步跟他攀谈道:“这场酒会是您......?”

      男人摇头,坦诚的否认道:“不是,但举办人是我生死至交的好兄弟,我之前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他说之后有机会的话想跟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可以,机会就不用特意找了,”她玩笑似的,“一般你们口中的机会,总是以文物受伤的代价换来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交朋友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不然我真的很心痛。”

      “哈哈哈哈,对对对,正好,趁这个机会,一会儿我就把你引荐给他。”
      “好,非常感谢。”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生分。”男人不在意的揭过这个话题,转而关心她的私人问题,“对了,郁小姐,其实我之前一直好奇那个让我给你递话的神秘人,他跟你什么关系啊?”

      郁烟笑不达眼底,却也没避讳道:“一个追求者,不过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喔唷,这样啊,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来我直播间,真是的。不过不知道郁小姐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圈子里流传的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她装傻道。

      “就是圈子里最近在传,”他说这话时,离她近了些,估计也是不想被人抓住话柄,找他麻烦,“你和宋栖寒是一对儿。不过看你这个反应,我觉得八成也就是个传言。”

      “哦,你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另一个传言呢。”
      “还有其他的?”

      “嗯,他们都传我讨厌宋栖寒,跟他是死对头。”

      男人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没过脑子就顺口问出,“还有这种传言?那到底哪个是真的?你俩......真的是死对头吗?”

      见把他绕进去,她笑了起来。

      不置可否道:“真的,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宋栖寒。”

      男人听她这么说,自然打消了心里想要通过她这一层关系搭上宋栖寒的想法,又跟她似有若无的闲聊了两句无关痛痒的,便引她进场,去跟主办人打招呼。

      等两人走后,一墙之隔的梁丞恺才放肆的大笑出声。

      他一边玩世不恭的笑,一边抬手搭上宋栖寒的肩膀,挂在他肩上乐的四六不着的打趣他:“听到没,你女神说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看看,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混成什么样了?啊?”

      宋栖寒面不改色的扫掉他的手。

      手指抚上肩膀处被他压出褶皱的布料,没跟他说他现在身上这套西装就是她给他定的,也没说这一整套衣服都是她提前给他搭好熨好的,就只意气风发的反讽道:“你懂什么?”

      他懂什么?

      喜恶同因,瑕瑜互见。

      讨厌是喜欢的另一种隐晦表达。

      郁烟说喜欢他的时候有可能只是在故意恶心他,而她说讨厌他的时候,才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在说——

      她喜欢他。

      梁丞恺见他并没有因为郁烟的话而失落,反倒显得异常的精神焕发、意气扬扬,不禁收敛唇边的笑意,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你神经了?”

      “你才神经了。”
      宋栖寒没好气的撂他一眼,丢下他就往前走。

      他急忙追上去,看他半分犹豫也无的朝郁烟所在的方向去。

      暗骂了句:

      “闷骚鬼。”

      -

      主办人一出场,大部分人都自发的簇拥过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唯独听不见半句扫兴与不好。

      男人说的是实话,两人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他把她引荐给主办人时,主办人特意三言两语先打发了其他人,留下她主动跟她攀谈。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先听男人在一旁对他耳语道:

      “宋栖寒过来了。”

      下一秒。

      独属于雪松香的苍茫与清冽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从身后一直钻入她的鼻腔,直奔她的脑部神经而来。

      令她微不可察的放松了肩颈线条。

      她眼瞧着主办人的姿态更加随和亲昵的与他打招呼,不忘把她介绍给他,“栖寒,这位是郁家的郁小姐,在文物方面有极高的造诣,我们正要探讨文物修复的事情,正好一起?”

      宋栖寒很给面子的把目光落到她身上,颔首应下。

      主办人高谈阔论的说着自己对于文物修复的见解,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对于保护文物的个人看法,宋栖寒好脾气的听着,也不嫌烦,只是大部分时间,都用沉沉的视线勾着她。

      那视线专注,沉郁,明明一点波澜都没有,却偏偏让她觉得除了欣赏与认同之外,还有别人无法参透的轻佻与散漫。

      轻佻的恰如其分,散漫的不惹人生厌。

      勾人于无形之间。

      令郁烟悄悄挑出舌尖舔舔唇角,回他一个只有她俩心知肚明的旖旎眼神,「别发·骚,好好听人说话。」

      「在听,」他秒悟她的眼神,眼底漾起柔色,「今天真漂亮。」

      她梨涡浅浅,傲娇的瞟他,「哪天不漂亮?」

      「每天都漂亮,」他勘透她眼里少的看不清的嗔怪,了然于胸的顺着她,「尤其今天。」

      她满意了,亮晶晶的眼眸泄露出她的开心,「这还差不多。」

      他就笑。

      笑的温柔又儒雅,满是爱意。

      不仅吸引了一众暗戳戳的视线,更让主办人把目光放回他身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笑什么呢?栖寒。”

      “有您这么懂文物、又愿意保护文物的传承者带头,是我们的荣幸,”他不用过脑袋,夸奖的官话就脱口而出道:“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也想像您一样,为文物传承贡献自己的力量,想想都让人觉得振奋。”

      几句浓墨重彩却又不显讨好的言语哄的主办人爽朗大笑,周遭汇聚的人共同举杯喝彩,将会场里的气氛推到最火热的高·潮。

      在所有人打着“保护文物,从我做起”的口号,一起举杯庆祝这次酒会的完美举办时,她在众人的簇拥中笑的神采飞扬。

      而他。

      目不转睛的看向她。

      不远处频频闪烁起大大小小的闪光灯,有人叫嚣着让主办人再给他们讲几句,其他人一听,也纷纷开始起哄,主办人也乐得高调,他满脸笑意的清清嗓子,站到会场正中央,开始夸夸而谈。

      从他接触文物的契机,再到坚持多年的努力,无所不谈。

      虽然不知道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但耐不住在场的都愿意给他面子,他越讲越起兴,意气昂扬的,很难说没有在享受这场他一手造就的盛宴。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和她。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小指被他勾进手里,不断揉捏把玩。她眼里蕴满笑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长篇大论,他的背挺得很直,注意力大都放在背后与她缠绕到一起的手间。

      比高原红更艳的张扬长裙与戗驳领镶暗纹的高调西装都不用纠缠到一起,光是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就足够能摩擦出名为荷尔蒙的张力,现场有不少摄像机都对准了她们所在的方向,为两人拍出极具话题性的同框相片,郁烟注意到有人在关注这边,抽动手指想把自己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他不让。

      不仅将她的小指绞的更紧,还变本加厉的把她整只右手都收进掌心。

      她面上挂着得体又合时宜的笑,背地里却不停勾着美甲,在他温热而干燥的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瘙痒却不痛的抓痕。他袖口处的那枚特别定制的“7y”金属扣吸收着暗芒,见缝插针的从背后绕进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个什么东西来,顺手给她套进右手中指。

      那物什不松不紧的套在她指根,从冰凉渐渐转为温热。

      他达到目的便松开她的手,道貌岸然地为好不容易结束的陈词滥调奉上不算由衷的掌声。

      郁烟抿唇,指尖侧拍在掌心。

      边为终于解放的耳朵鼓掌,边趁机去瞧他刚刚给她右手中指上套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眼神落到指根处,才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银色素圈,窄版,上面印有一串字母:

      Luvtilldie

      至死方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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