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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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伸在苏畏身前，仿佛等着他放手上来，真要牵着他走。
“倒、倒也不用……”苏畏抖了一下，干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要牵，太不像话了。”
季无尘道：“不像话？”
苏畏道：“是啊，於思归肯定会取笑我。”
洞里很黑，他还是感觉季无尘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白玉般的手动了动，往下落去。
就在那只手要完全收回的时候，苏畏忽然福至心灵，伸手拉住了那段云袖：“……要不师尊借我一只袖子吧。”
“随你。”季无尘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知为何，苏畏觉得季无尘的语气有些不悦，他还没想明白，手里的袖袍忽然一动，险些从他指缝中滑走。
苏畏顾不得多想，赶紧抓住袖袍跟了上去。
洞道内十分阴凉，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脚踩在石子上的细微回音。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追上了前面的於家父子。
借着於行鸢那边照过来的微弱光线，苏畏看到到洞顶上悬垂着一些东西，像被捆绑成一条的人形，没有四肢，密密麻麻地挂在头上。
那是一株株成形的净灵，沿着山洞攀爬在洞壁之上，行人的这条洞道几乎就是被净灵包裹出来的。
这里的藤蔓每一根枝桠都十分粗壮，比柳梧操控的那些要粗了好几倍，想必那些伸出山外的，便是由这洞里净灵所出了。
可那些净灵悄无声息地，完全没有因为这些闯入洞中的不速之客，有任何发起攻击的迹象。
脚下的路是缓坡，似乎通往山心。越往下走，苏畏越感觉不对。
“师尊？”
季无尘听见他出声，回头问：“怎么？”
“你有没有发现……”苏畏道，“这山洞之中的灵气愈发浓郁了。”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是废话一句。季无尘修习仙道，自然对灵气比他更为敏感。
“嗯，”季无尘道，“确实如此。”
苏畏不禁蹙眉。
怎么会这样？
这座大山之中种满了净灵，而净灵吸食灵气，所到之处无不灵气枯竭。
他们身处净灵的老巢，这里的灵气竟然如此馥郁。即使是山外的苍云宗，都无法达到洞内之十一。
二人这样一停，落了於行鸢几步，只见前方的蓝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视觉一旦减弱，其他感官就敏锐起来。
就在这时，苏畏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
这味道是从洞道深处漫上来的，他们越往下走，气味便越浓。
这味道苏畏之前从没有闻过，却觉得莫名的熟悉，冲着他来似的，前后左右被这气味包了个严实，好像缠绕着他，把他往洞穴深处牵引。
没等季无尘再开口，苏畏便松开了手。
他循着这个气味，走到了季无尘前面几步，抢先往山心走去。
不多时，脚下的路忽地平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倒扣的半圆洞穴出现在苏畏面前，洞穴的洞壁包括穹顶，全部爬满了藤蔓，如同一只杂乱编织的藤蔓笼子。
洞内空空荡荡，再也没有其他，整个洞穴的正中间，耸立着一株巨大的净灵，仿佛是由它支撑起了山洞。
难不成方才的味道是从这株巨大的净灵里散发出来的？
苏畏有些疑惑。
於行鸢带着於思归已经将洞内巡察过一遍，焚风刃出了一寸，清幽的蓝焰持续发着光。
见苏畏和季无尘进来，他才冷着脸收剑回鞘：“你这徒弟身娇体弱，两步路也走不动，磨磨蹭蹭，跟着你真是难为他了。”
苏畏：“……”
季无尘没理他，从袖中拿出一叠符纸向中间那株净灵抛了过去，符纸绕着它围成一圈，悬浮在半空中，然后倏地自燃，照亮了它的一部分。
这苏畏这才看清这株净灵并不是整株，而是多根粗细不一的单株盘绕而成。
它的轮廓有些近似人形，头肩处尤其明显，但比正常的人身形要大得多，就像是有人刻意让它长成这个样子的。
离这株净灵越近，那股味道愈加浓厚。
苏畏皱了皱眉，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像察觉到他的心思似的，那一圈符纸上的火光忽然闪了一下，暴涨了一尺来高，照得洞中一片大亮。
苏畏立马看到那株净灵里面，似乎包裹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看，季无尘忽然召出薄幸，朝那人形净灵劈了过去。
一道剑气直接从它的头部部分破开到胸口，黏糊糊的汁水飞溅，从中露出了一张巨大的人脸。
里面竟是一座石像。
不过石像太高，季无尘那一剑只破了个上半身出来。
他们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石像双眼微闭，从顶上垂眸下来，本应当是一个柔和的眼神，却因石像的面容带了十成十的魔气，显得尤其骇人。
它的脸没在不断下落的汁液中，不消片刻便露了出来。
一张人间少有的脸，即使是石雕，仍然难掩绝美的皮相。
苏畏：“？”
他仰着头跟石像大眼瞪小眼。
这石像，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确切地说，是跟上辈子他的脸一模一样！
柳梧在他宗门里设立了苏畏创的拘行阵，又在阵心立了一尊他的石像？！
於行鸢立即也认了出来，他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然后冷笑道：“好一个仙门正派，在宗门里养魔物设邪阵，竟然还为前魔尊立像？既然如此，不如上霄对我崦野俯首称臣，我还能封几个长老给你们。”
於思归闻言好奇道：“前魔尊不是祖父吗？”
“不是，”於行鸢哼道，“是一个傻子。”
“傻子也能当……”於思归嘴里嘀咕，瞥了一眼於行鸢的脸色，后面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苏畏：“……”
“柳梧这老家伙搞什么鬼，师尊你看……”
他一转头，看见季无尘盯着石像微微皱眉，只道季无尘果然一如从前，竟然连见到他的石像也一脸厌恶。
他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看这石像面目可憎，也不知道拜的哪方邪魔。”
季无尘没有看他，修长的双指轻轻夹住剑柄，将手里的薄幸递了过去。
苏畏：“？”
“全剖出来。”
苏畏：“……哦。”
他一边应是，一边提剑一挥，剑气顺着季无尘劈开的裂口向下，石像整个露了出来。
剑招刚落，苏畏就觉得要完。
他拿的是季无尘的本命灵剑，轻而易举地将面前的净灵株给劈开了。
苏畏心中叫苦不迭，伪装了这么久百密一疏，竟然就这样接过了季无尘的剑？！
他现在可是一个废物！
苏畏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看那里！”
苏畏脑中正天人交战，忽然听到於思归惊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顺着於思归手的指向看了过去。
两道剑气叠在破开的伤口之上，净灵愈合得非常缓慢，绿色的汁液不停下落，石像的细节也逐渐明朗。
这石像雕得极好，表情动作几乎跟本人相差无几，就连衣服制式发饰佩剑也跟当年的苏畏相同。
石像并没有上色，只不过净灵包裹时间久远，整座石像都呈现一种青绿。
唯独石像的右臂处，有一段白色镶嵌其中，跟石像似乎不是同一种石料，十分打眼。
苏畏想指给季无尘看，一抬手，手腕上的银铃忽然“铃”地响了一声，铃声在寂静无声的洞穴里格外响亮。
糟糕！
苏畏连忙一把捂住。
世人只知天魔苏畏有一把本命魔剑回殇，鲜少有人知道他手腕上还有这样一串从不离身的银铃。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他已经忘记了，何时戴着的也不记得，於行鸢曾拿到手里摇过一回，但这铃并没有铃舌，左右也摇不响，便又抛还给苏畏了。
不过这铃为何忽然自己响了？
自从银铃回到苏畏的手上，他一直揣在怀里，后来在密林就戴在了手上，从来没有响过。
苏畏只当是这副身体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法将它驱动，可这会儿它又无来由地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糟心的事一桩接一桩，苏畏心中连连悲号，没等到季无尘兴师问罪，倒先听到了於行鸢的动静。
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腰间焚风的蓝焰忽然暴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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