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惑》三点勇哥

1、引子

　　谭德独自开车回家。
　　汽车音响里播放着旗帜乐队的老歌《夜晚的呼吸》，心情愉悦的时候，他总是在车上听这首忧伤而又铿锵的歌。
　　流星是夜空的呼吸
　　虽然短促却是生命的精彩
　　亲吻时你在呼吸
　　我记忆映像里
　　是短暂的精彩和无限的感慨
　　这时候，他想独自享受这份喜悦，并没有与他人分享的愿望。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与老婆和家人分享，至少现在还没有想好是否分享，什么时候分享，或者干脆就不分享。
　　即便暂时不想告诉老婆，他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那个女人，让她与自己分享喜悦。一个月前，他都动了分享的念头，恰好这些天他们之间有了龃龉和误会，也就暂时放下这个心思。
　　想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最后决定，既然已经隐瞒一两年时间了，索性就再隐瞒下去又何妨？很多幸福也没法分享，只能独自享受。
　　能够分享的是快乐，而不是幸福，幸福有时候需要独自享受，幸福的感觉就能够加倍。
　　谭德身上还残留着两个女孩的体香，时间一长，在车厢里也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把手臂凑到鼻前嗅了嗅，芳香四溢，虽然不是浓烈的香水味，但是透人心肺的女孩子特有的体香，更是挥之不去的欲望的迸发。
　　带着两个女孩的体香回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并不亚于刚才那场激烈的对抗。当然，他不是太担心老婆的追查，他想好了补救措施，应该能够解释过去的，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隐患。再说，今天他太兴奋了，即便有点瑕疵，也不是什么问题，睡一觉应该就解决了。
　　今天，让谭德高兴的事情很多。
　　上午的会议，顺利地通过他再干一届的任命。在他一再坚持，和多方努力之下，没有升迁半级而失去现有的权力。他只想在现在的位置多干几年，不仅可以继续捞钱、潇洒、和放任，又很难引起他人的怀疑和注意。然后，调到一个没有什么实惠的部门，当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干一两届以后，再混一个调研员的职位，就可以平平安安地退休。
　　谭德的要求不高，现在的状态就令他很满足，保持现有状态就是幸福。这种幸福没出说，别人也不懂，就只能自己想想，或者干脆早点乐呵的事。他没有那么多的贪欲，不追求更高级别，也不想捞更多的钱，现在的钱已经很多了。
　　他现在的生活重点，不仅是捞钱，还要在捞钱的同时花钱，花钱享受生活。
　　上午刚开会，下午就有人送钱过来了。他还是约在一个不常去的茶室见面，那种地方人流不大，也很隐秘，即便撞见熟人，也不会引起很大关注和猜忌，最多就是下班早点，和朋友喝茶聊天。关键是那种地方没有任何监控，公家私人都没有。利用闲暇时间，他已经探寻到很多间这样不偏不静，不吵不闹的茶室和咖啡馆，以备不时之需，既不重复，也很容易找到。
　　谭德和蔼可亲地收下对方送的土特产，一只非常大，还印着某某地土特产的纸袋子，手感很沉，比较符合土特产的特点，也和他的预期差不多。接现金的次数多了，他已经能够从重量判断大体数量，误差都不大。主要误差来自外包装。
　　他们简单聊聊家常，只喝了一杯茶，对方就起身告辞，临走还抢着把茶钱付了，搞得谭德很不好意思，说什么这点茶钱他还是有的。可对方一再坚持，他也就由他去了。
　　谭德开车去了荣欣花园，存放这个土特产的纸袋子。
　　从单位出来时候，他特地把房门钥匙带上。这串钥匙没有放在家里，而是一直存放在办公室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即便被人无意间看见，也不会引起注意。他怕老婆翻检他的私人物品，一直不敢把重要的东西带回家，也没有放办公室，而是统统堆到了荣欣花园。
　　谭德用别人的名字，已经买了三套房，荣欣花园是最早买的，简单装修，用来摆放自己的贵重物品。另两套房还是毛坯房，他甚至都没去看过，验房收房都是请不相干的人代办的。
　　买房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老婆。他还没有考虑好如何告知他老婆，或者干脆就不说了。除了房子以外，他收下的其它贵重的东西，也没有告诉自己老婆，都是暂时堆放在荣欣花园。
　　好多事情，他老婆都询问过，他都是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说。但是他估计老婆只是猜测，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要是有些小东西，或者几万十几万的现金，他统统拿回家，也可以交差了。
　　他告诉老婆晚上需要晚点回家，正好有空，原本可以很圆满的一天，就因为最近与那个女人闹了点小别扭，让他今天的非常喜悦有点打折扣了。
　　谭德在荣欣花园的房子设了一个暗室，在里面防止一个非常大的保险箱，他打开保险箱，把刚买的一只名表放在里面。这是准备改日给那个女人的，他想用这个礼物给精致一个台阶，这也是也是她一直纠缠自己想要的礼物。
　　谭德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但是对这个女人却是例外，给她买包包、买项链，出手都很阔绰，但还是非常有节制。以他现有的条件，已经算是倾其所有，去满足女人的要求，再说他老婆都没有这么多奢侈品，他也不想做的太过分。
　　和他老婆一样，那个女的也有很多猜疑，一直盘问他的底细。在她看来，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不至于让一个小小的科长如此破费，在她身上的投资已经超过小官僚的水准。
　　谭德没有告诉她更多的细节，也没有带她去过荣欣花园，他其实还在犹豫自己最后的决定，是在现在的妻子和这个女人之间做选择，还是两个都不要，重新找一个，他很犹豫。但是他确定的一点事，一旦把这些秘密告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跟他一辈子的女人了。
　　从茶室出来，他就给她打电话，对方不接，一连三个都不接。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有了矛盾就冷战，冷战就好几天，甚至好几周。好在谭德有家室，大不了晚上都回家，对他也没有多少实质性伤害。
　　他甚至还可以利用这些空隙，见缝插针地约几个小妹出去耍，不仅瞒过老婆，也瞒过她。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离开这个太能作的女人了。
　　谭德发现自己最爱就两样东西，一是钱，二是女人。
　　然而，他在外人眼里却是与这两样东西格格不入的，他在单位里的消费水平只是中等，最多就是达到基本消费水准罢了。与女同事关系都非常清晰明了，虽然一直乐呵呵，爱开玩笑，也很有女人缘，但是从没有女同事的投诉和抱怨，这在单位中已经算是非常洁身自好的。
　　他有他独特的捞钱手段，以至于很长时间没有被发现，即便有人觊觎他的位置，苦于没有实证，无法轻易撼动他的地位。他捞钱是捞钱，但是本职工作确是做的最好的，是全省同行业的先进，地位超然，这才让他保住现有的位置。
　　他也有自己的解决女人的原则和途径，他决计不碰身边的女人，这样太过于危险。相反，他一直努力打造和谐美好的家庭气氛，努力争当五好家庭。同时他一直在外巡猎女人，由于他善于与女人打交道，还很体贴，加上出手都很大方，一直都能够搞得各种女人，他身边一直都不缺女人，同时又很少被人发现。
　　后来他觉得自己去搞女人很麻烦，就通过一定的渠道直接找小姐，当然他都是找那种很好的女人，从来不找上不了台面的，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已经让他很有满足感了，缺少的就是一点喜悦，这就是他找小姐的主要原因。
　　既然她还在赌气，谭德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满足一下自己已经空荡荡好长时间的欲望了。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女人上床了，包括妻子和其它女人，谭德都觉得自己快成为圣徒了。

　　谭德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白酒，这是他从荣欣花园带出来的一瓶酒，房间里已经堆放很多这样的好酒了，他顺手拿了一瓶。
　　他打开酒瓶，很费劲地喝了几大口高度白酒，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好像又重新恢复了体力，他又有了点精神焕发的感觉。
　　两个小时的鏖战，他一直在双飞，而且是不停地飞，飞得停都停不下来。让他精神过于亢奋，身体过于疲劳，心里过于满足，以至于他现在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
　　两个尤物，是这么多年遇见的唯一，也是最好和最贵的，贵的让他心痛，而且还有点隐隐地动心了。
　　老彪给他介绍的只是一个，就是两个人中的那个姐姐，妹妹是姐姐单独带来的，之前飞过一次，虽然没有今天这样的神仙境界，但是已经让他彻底销魂。所以他今天主动要求姐妹同床，她们很爽快地答应了，也很爽快地收下了递给她们的两方钱。
　　干这些事，谭德从不用银行卡，只用现金，他有的是现金。
　　两方钱的体验就是不同，已经让他到了灵魂出窍，心脏跳出胸腔的感觉，总之一句话，值了。他甚至暗暗庆幸，今天没有去约那个女人，否则在一晚上的道歉中度过，今天的好心情就完全浪费了。
　　汽车影响已经在播放这张CD的最后一首歌，同样是他喜欢的一首歌：“不一样的我”
　　我是我的独行侠，
　　来去都有我的世界，
　　不管别人怎么咒骂和诽谤，
　　我最想是在你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我是你的独行侠。

　　他在驾驶室又待了一会儿，让酒精开始在身体中发酵，不仅耳朵热脸发烧，浑身也散发酒气的清香，他才决定上楼回家。
　　两个女孩身上的香味儿太重了，那还是一股混合脂粉香水味和体香，还有荷尔蒙以及浓郁汗味的混合味道，好像怎么冲洗都没法彻底清除干净。前次差点被发现，今天他已经想好了用酒味盖住这个女人香。自己老婆最怕酒气，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回去他再好好冲一下，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果然，他一进门，老婆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连忙捂住鼻子。他把手中的包交给老婆，踉踉跄跄地走向卫生间。他瞥见老婆今晚有点异样，穿着吊带睡裙，难掩春光，一身香气，甚至还化了晚妆。他的鼻息还处于正常状态，透过酒精气息，他都闻见老婆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女神都是喷几滴的香水，到了自己老婆这里，每次好像都用了半瓶，早知道这样，他都不用喝酒了，就凭这股香水味，四个女人的体香都掩饰住了。
　　怎么...小东睡了？这么早...
　　儿子去我妈家了，说是明天要早去学校，晚上就我们俩，让你叫个够。
　　说着，老婆把谭德推进卫生间，谭德心中一阵叫苦不迭，心想自己已经吃过一次药了，看样子还要再吃一次，否则没法交差。他可不想在今晚怎么愉悦的心境中，多出一段哀怨不满之情，只要他愿意，就能够满足身边所有女人的需要，他还是很有这个信心的。

　　第二天早上，谭德没有醒来。
　　他老婆方慧是在做好早饭，去卧室叫醒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老公没有一点动静，身体甚至都有点发硬发凉了。再摸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她突然就晕倒了。
　　昨晚谭德把她搞得异常舒服，虽然还是没有那种久违的感觉，但是却有了很久没有体验到的舒服和兴奋。完事后，谭德一头就倒在床上，她以为老公太累了，以前经常就是这样，从她身上直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她已经很习惯了，还很贴心地把老公翻身侧睡，自己再去卫生间清洗，回来时候也是太累，躺下了就睡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公没有任何鼾声，甚至没有呼吸声。

　　谭德死于心肌梗塞。
　　原因很简单，与老婆疯狂生活，诱发了疾病，当场就死了，甚至是在她身上的时候就死了，黑暗中，她没有感觉到罢了。
　　方慧没法说出这样的理由，包括孩子，只能告诉别人，老谭是在睡眠中安详而去的。
　　除了中年过劳死一个话题，谭德的死没有引起太多反应，毕竟死在自己床上，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余地。120呼叫着而来，然后又默默地离开，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当然也没有任何轰动的效应。
　　虽然谭德官位不高，但是也是重要岗位的重要科长，加上单位好几年没有死过人了，包括离退休的老同志，好像都活得很硬朗。所以，单位还是在殡仪馆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算是给逝者和生者一个交代。与会者，除了哀叹，就是走走形式的哀悼，更多的是对健康和长寿的孜孜不倦的探寻和求索。
　　追悼会以后，谭德单位的人就很少过来嘘寒问暖了，颇有点人走茶凉的感觉。方慧很有心理准备，老谭人都走了，不可能再在单位还有任何影响力，以前时常登门求他办事的人，现在也一哄而散，大多数连追悼会也没有参加。
　　只有一个人常来，据说是一个什么科技公司的业务员，除了问候以外，好像很关心方慧知不知道谭德答应他们的事情，方慧当然说是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因为谭德从来不告诉她任何工作的事情，包括实际收入多少，更不会谈收了别人多少钱。
　　这些年，谭德拿回家一些钱，特别是当上科长以后，拿回来的钱更多，完全超过了合法的收入。方慧问其中的环节，他都不说，只说让她踏实地收下，省着点花，不要太浪费，也不要太张扬。只要不过分张扬，可以安心地用钱，就没有事。
　　她都是遵循这个原则，一件一件更换家具和家电，一点一点添置奢侈品。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老谭对自己有所隐瞒，特别是弟弟方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姐夫好像收了很多钱，但是这个只是传说，如果真是这样，纪委早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都不相信老谭会搞钱，但是又觉得老谭的行为还是很奇怪，就决定由方诚私下调查一下，至少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做了分工，方诚找机会跟踪一下谭德，看他外面有没有外室或者固定的情人等，因为谭德晚间的应酬实在是太多，夜不归宿也是常态，虽然以前都没有怀疑过其中有诈，但是细想还是有很多漏洞，看方诚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最后那晚上，方慧本想在夫妻事情完了以后，趁热打铁套点实情，没想到太激动了，反而耽搁了正事。加上方诚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没有开始行动，她也就没有太用心刨根问底。谁知道，老谭就走了，走的无声无息。
　　事后，方慧认真检点了老谭的遗物，还有家中的所有犄角旮旯，除了他交给她的实物和现金以外，都没有发现老谭暗藏的私房钱和东西，有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她去谭德单位，带走了谭德的私人物品，其中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东西，除了一盒没有打开的进口安全套，还有就是几板蓝色药片。这些东西，她都没有让谭德的同事发现，偷偷藏起来带了出来。
　　谭德的包中也有这样的小药片，估计他就是死于这种药片带来的兴奋感之后，她把这点信息都对方诚隐瞒了，她对谁也没说，自己老公死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事。
　　尽管方慧方诚更加怀疑谭德有事瞒着家里面，但是他们又没法知道这些事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都是不合法的，他们也不敢任何声张。毕竟谭德虽然不在了，但是名声还在，单位也给了家属和孩子额外的抚恤金，一旦不小心说漏了嘴，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姐弟两就这样一直苦恼地等待着。

　　谭德从办公室拿出来的钥匙，本打算第二天再放回办公室的，一直放在随身的包里。让他到死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老婆在他的包里居然没有找到那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