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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望不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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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夜,寒冷无比。
正如白如夏日,夜如寒冬。
两人坐着,一声不响。他在等她离开,她在等他开口。
巫行云的脸色发黑,愤愤的盯着楚惜红。忽然起身,气势汹汹道:“不说也罢,我巫行云从不干强迫他人的事!”一甩衣摆,飘然离去。
楚惜红不想说的话,是怎么也不能让他开口的。
楚惜红幽幽叹气低喃道:“不是不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如果能以短短几句话说清,那就活得太好了。至少,活得太过单一。
他才二十四岁,却像四十二岁一般。
烟云楼。
三壶酒下肚,巫行云的双颊早已绯红。
一个喝醉的女人往往会让男人注意,可惜没人敢上前。除了一少年。
这少年不但风度好,而且口才也好,特别是那双带笑的眼眉,更是有着不一样的风情。
酒楼上,无人能有他这般的与众不同。
这少年笑脸盈盈,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反而觉得很高兴。
最奇怪的是,这少年看来虽斯文秀气,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但一双眼睛确是神采充足,明如秋水。
巫行云知道只有内功极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少年无疑是武功极高明的人物。
但他无论是言谈还是举动,却又偏偏不带半分江湖气息,无论怎么看,也绝不像武林中人。
巫行云不禁越来越对这人感兴趣了。
少年举起酒樽,频频向巫行云劝酒,他时不时的低头浅笑。
巫行云只抬旗头看了一眼,那少年已微笑着向她举杯,巫行云也举起酒杯,微笑道:“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般厚着脸皮的人,可恰恰你这般的人让我欣赏。”
树无皮必死无疑,人无皮所向披靡。
无论在哪个时代,往往都是无皮之人吃得开。
那少年如沐春风道:“在下已叨扰了姑娘许多杯了,姑娘却连在下的名字也不过问。这让在下很尴尬啊。”
巫行云大笑道:“我知道你会告诉我,我又何必问出口。”
少年等她喝完了三杯酒,才笑着道:“胡沿,正是在下的名字。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巫行云道:“我姓巫,叫巫行云,怎……”
巫行云正想出言调戏他一番,就在这时,竟忽然有人直冲出了过来,指着巫行云大叫道:“我认得你,快活林的帐房!难怪我一直觉得她眼熟,各位可知道快活林——”
他的嗓子就像路边卖狗皮膏药的,这样直着喉咙一嚷嚷,满楼的酒家都面露异色。不过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人手捂着喉咙,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滴下来。紧接着,鲜血破喉而出。
他抽搐着身子倒在地上,双眼撑大。手指颤抖着指向巫行云,咿咿呀呀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巫行云冷笑道:“蠢货,祸从口出,你死在我的手里也不冤枉。”
胡沿轻敲手掌,笑眯眯道:“真是好名字,‘除却巫山不是云’,看来姑娘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巫行云眉毛一挑,道:“祸从口出,小子。”
胡沿笑弯了眉,稚嫩的脸庞还未长开。缓缓道:“行云,很高兴认识你。”
他看清了她是如何出的手,短短一秒,丝毫不见犹豫,心狠手辣。
那是一条鞭子,泛着乌金的鞭子。双面带刃,不沾一丝血迹。
这个女人,很强。
所以,很高兴认识她。
巫行云晃着脑袋笑嘻嘻道:“我可和你不熟,叫得这么亲热万一你的老相好听到了非得和我干仗。”
胡沿道:“我还小呢,哪来的老相好。这顶帽子我可戴不起,那可要折杀了多少姑娘呦。”
巫行云听后咯咯的笑出声道:“你这小子还真有趣,头回遇到你这般油嘴滑舌的人。”
她一只脚翘在长凳上,火红的纱裙自然的垂下,有着说不尽的潇洒明艳。
巫行云挑眉道:“我十八,认你这个小弟罢。”
胡沿一听,起身深深作揖,讨好地笑道“行云姐姐,小弟这厢有礼了。”
有的人生来便是一张讨喜的脸,做什么事都不会觉得过分。而胡沿就是这样的人。巫行云哈哈大笑,这一笑让全场都看向他们这地方,她指了指窗外,毫不在意道:“小弟有难,做大姐的自然要帮。如何?”
胡沿咧嘴笑道:“行云为何这么认为?”
巫行云道:“当我傻子吗?我还不至于连你刻意的事都瞧不出。”
胡沿尴尬的左顾右盼道:“那……你为什么……?”
巫行云道:“因为你对我胃口,如此而已。”
巫行云自然知道他的麻烦,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名声早就在这楼柯臭名远扬。光是不由分说的斩杀两个知名武林中人,早就另人胆战心惊。
胡沿自然是不安好心的接近,第一是这女人漂亮,第二便是如果这女人作为自己一时的靠山,那帮贼子也不会贸然找麻烦。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女人聪明的紧,更是危险的紧。
世上不会有有喜欢把麻烦事往自己身上揽。即使有,那就是对自身太过自信。
被人利用什么的,自然是什么都不怕。
那这巫行云,到底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愚蠢?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前者。
胡沿苦笑一声,道:“真不愧是大姐头,真是厉害。”
就在这时,突然“呼”一声,一样黑糊糊的东西的东西自窗外飞了进来,带着一股强风,讲窗子都震得‘吱吱格格’的响。
众人大惊纷纷逃避,这样东西已‘砰’地落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东西都震得飞了起来,仔细一看,竟是门外那奢侈之极的金色鱼缸。
这金色鱼缸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此刻竟被人自窗外抛了进来,不偏不倚地砸落在桌子上,而且缸里的水竟没有半点溅出。这份手劲腕力,实在令人吃惊,众人不禁一起向窗外瞧出去。
繁星满天,月光如水,寒风如刀锋。本是空无一人的门口却一多出了一条人影。
这人何时来的?从哪儿来的?又是如何在满堂的英雄豪杰的明目下堂而皇之的扔进鱼缸。这人穿着一身灰色,不过最奇特的,是她清秀的五官上有称为败笔的一字眉。
那一字眉像是画上去的,又像是本身就长成这样的。
常人有这么一条眉,大都因为自备而脾气暴躁。而这女子,淡定自若,清风云淡。这样的表情配上这么一条眉毛,并且在这样静静的黑夜中,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也许是太过滑稽,太过违和。
风猛然骤起,将她灰色的长袍吹得猎猎飞舞,也将一阵寒气吹进了暖烘烘的内堂。巫行云不禁打了个寒颤,皱眉道:“这道长找你的?”
话一出口,众人才发现。这女子,竟是一身道袍,头上更是一顶别致之极的道冠。
胡沿面露惊讶,疑惑道:“原来一直在暗处跟着我的人竟是一个女人,还以为是仇敌呢。”
看他的表情也不是作假,不过做人做到他这份上,也是难得。巫行云揉了揉脑袋,头痛道:“为何她不扔其他的地方偏偏是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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