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南宫氏传奇》圣子

33、三十二

　　清俊的男子立在书房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宋人的春雪图，颜色极是清淡，男子一身素淡的长袍，对着来人说道，
　　“内大夫神算，南宫玉一介优伶，能成什么事，耶律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侍读，靠此二人就想拿下上京，耶律宗贞未免太小看你了。”
　　明殊微微一笑。年近六十的老人气势不减当年，身量颇高，比身长七尺的赵洵竟还高出寸许。“殿下莫说此话。三年多之前南宫玉将殿下全歼的时候，恐怕殿下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吧。”
　　赵洵冷笑一声，“正是因为他曾杀我三万将士，我才要他还这笔债。”
　　“殿下少年心性，切勿冲动误了大事。”明殊道，“若灭了东京耶律宗贞，殿下要的幽云地区，自可以奉还大宋。”
　　“此仗之后，孤还想要南宫玉项上人头，向我大宋作个交代。”赵洵阴恻恻一笑，“内大夫想必没见过南宫玉此辈，他可是东京城内第一美人，耶律宗贞为了他，连妃子都不娶了。真是笑话！”
　　明殊道，“殿下不必心急，南宫玉长途跋涉而来，又屯兵这么多天，即便他不急，粮草和军心也不得不让他急。只要抓到了这主动权，我们不愁他不败。”

　　赵洵三年前一败，元气大伤。
　　南宫玉这个名字，从此成为心头大患，挥之不去，梦里常被那天满谷的火光惊醒，看见一袭白袍高据山顶俯视这一切，就再也不能入睡。三年来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如何抓住这个人，在阵前砍下他的头颅，让他也尝到兵败如山倒的滋味。可是这个人偏偏青云直上，贵为东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他这三年内坐上了太子宝座，而心里始终对北方契丹辽朝念念不忘。朝内一片乞求收回幽云十六州的声音，他心下一动，便来到上京，策划了三皇子篡位一事。
　　之所以选择三皇子，乃是为了三皇妃的出身。三皇妃是斜宁的侄女，明殊的外戚。有这两位老臣在，篡位易如反掌。赵洵所图的便是扶植这么个傀儡皇帝，以兵力为条件，将幽云地区收回手中。
　　正在此时，传来斜宁被南宫玉砍了的消息。朝中大哗，赵洵忽然记起还有这么个人，让自己恨得牙痒痒。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个白袍少年也除去便好。
　　而在上京这么多天，被南宫玉打到了城下，依然没有碰到他的一根寒毛。
　　赵洵每次想到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少年气性最是激烈，越想不通，就越要想个不断。
　　23岁的宋太子赵洵，夜里总是睡不安稳。黑眼圈一天重似一天。

　　耶律宗贞不断接到战报，南宫将军与容少将屯兵三十里外，不进不退，如此月余。相传明殊第一战损了南宫玉三千人，于是南宫玉不得要领，不敢进，也不敢退。
　　宗贞最是急性子，每天听着差不多的战报，急得眼都红了。急召崇光与宋衍进宫，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衍细细看过三十多份战报，道，“恐怕南宫将军在等机会。”
　　崇光看过，只说，“机会难等啊。”
　　耶律宗贞拍案道，“你们俩要说什么，能不能一次给本王说个清楚？”
　　宋衍慢慢道，“南宫将军恐怕在兵法上不及明殊，容少将也不敢妄动，但是我军粮草一路都在崇光将军掌控之下，暂时没有大碍。于是，两位将军没有后顾之忧，不怕多等些时日。”
　　崇光继续道，“明殊虽然老谋深算，可是上京城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城内还有宋军，不出末将所料当有五万余人，那领头的可是赵洵。他曾经吃过南宫将军的大亏，一定急着想讨回来。要比定力的话，他比不过南宫玉。”
　　宋衍想了想，道，“如果赵洵不听明殊的安排，执意出战，那就是最好的机会，以二位将军的能耐，不仅可以灭了宋人的势力，还能趁机威胁到明殊的计划。”
　　耶律宗贞本来听着很受用，忽然问道，“万一赵洵对明殊言听计从，双方就这么耗下去，谁会先垮？”
　　崇光脸色变了一变，“必是我方。”
　　耶律宗贞阴郁的眼睛从战报上转到二人脸上，“那你们觉得，这仗胜的可能有多大？”
　　宋衍略一沉吟，“这要看两位将军对赵洵和明殊的心思了解多少，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依臣看，不少于五成。”
　　耶律宗贞提起笔，道，“宋大夫，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宋衍道，“自然有。后无退路之时，便有三成机会，也值得一试，何况五成。”
　　耶律宗贞叹了口气，“好罢，就让他去做，若果输了，也是我天命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