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赛博科研搞到封神了》幸运兔毛

100、第100章

　　沉溪镇细雨绵绵。
　　密密麻麻的雨针坠落在镇外新开辟的墓园。

　　安戈麻木地站在艾斯的身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只能闻到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雨水一起，和周围人的悲伤弥漫在一起。
　　人群是沉默的，大家只是无声地流泪。

　　艾斯身着一身黑衣，站在最前面，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脸庞滑落，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脸上的是雨还是泪。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身体微微颤抖，可是他也紧咬牙关，没有哭出声。
　　不久前，他刚刚走出人生的低估，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如今，他重新燃起光芒的双眼，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冰冷的恨意。

　　唐玉和林耀昕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边，无声的支持着他。
　　安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艾琳，没有非凡能力，从未参加过激烈的战斗，可是她就像一个精神支柱，用她的善良坚强温暖着安戈，以及这里的其他人。
　　也是艾琳，第一次给了安戈“家”的感觉。
　　安戈忽然想起，她得知游轮失事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好像感觉不到任何情绪，那些悲伤和哀恸漂浮在空气中，她触摸不到，却像一场连绵的细雨，浇湿了她的童年，那些难过后知后觉地弥漫在她的生活里。

　　安戈站在第二排，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衫。她看向艾琳的墓碑，上面简单地刻着她的生卒日期，照片上她的金发闪耀，笑容阳光明媚。

　　是她带领着大家来到这里……艾琳原本不想来的。
　　是她发现了异常，却没能及时进行排查……如果当时她直接开始排查内鬼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有一种深沉的自责和内疚啃噬着她的心脏。
　　可是她是领袖，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坚强，还有很多事情她要去处理。

　　“我们今日在此告别一位可爱的同伴，坚实的战友，至亲的姐妹。”安戈的声音在雨中响起，“艾琳的温暖，我们不会忘记，她的血债，我们更不会忘记。这不是结束，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停留在了艾斯身上：“活下去，变得坚强，带着她的一份活下去。”
　　葬礼在压抑的沉默和淅沥的雨声结束，当众人散场时，只留下艾斯固执地停留在原地。
　　这时，慧云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的眼神复杂，安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的不自然：“先走吧。”

　　“慧云。”艾斯哽咽道，“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
　　仿佛有一记重锤砸在慧云的心头，将她震得嘴唇颤抖：“我、我知道……”
　　艾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以为慧云是和他同样哀伤，于是两人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葬礼结束后，小镇的气氛还是十分肃穆，人们生活在一种应激的防备与恐慌中。
　　听说了他们的遭遇，帕萨里内的起义军也引起了高度重视，如果幽灵司令可以率兵随意攻打他们的领地，那么他们也岌岌可危。

　　于是他们派来了工程队和物资援助，修建了新的防御设施。
　　哨塔，围墙，地下掩体，这些设施的建设都提上了日程，而且他们还带来了最新的屏障干扰器，用以干扰远距离传送的准确度。
　　沉溪镇在痛苦中舔舐伤口，努力把自己武装得更加坚固。
　　而安戈，在等待机会，等待那个叛徒露出马脚的机会。

　　另一边，失去塞茜的因特里赫德集团，形成了一个权力真空地带。
　　而作为新星的席森，抓住了这个机会，通过这么多年的“优秀表现”，成为了幽灵司令的副手。
　　这是席森一直等待的机会。

　　多年来，幽灵司令的别墅都是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只有他最信任的人能够出入，即便是席森这样的核心成员，也只有那一次进入别墅的机会。

　　别墅内的布局一如往昔，衣着光鲜亮丽的管家仆人在别墅内游荡，席森跟随着莫离向二楼阶梯走去。
　　莫离的状态稍显狼狈。
　　席森已经从安戈那里得知了他突袭沉溪镇的事情，可他依旧维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如既往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莫离并不像搭话，阴沉着一张脸，冷冷说道：“遇到了点小麻烦。”
　　见如此，席森就并不张口了。

　　他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和服从，可是脑中却不可避免地再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安戈的贝壳项链，那上面有着安戈的追踪锚点，如果他找机会……藏在幽灵别墅中……那句相当于给陆声装了个定位器。

　　可是莫离一直在旁边，席森找不到机会。
　　要是被发现了，不仅定位器会被丢出去，他也会身陷险境。

　　一路向周围看着，席森有些心不在焉。
　　敏锐的莫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危险地盯着他瞟向四周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席森并没有慌张，他镇定回答道：“太久没来了，看看以前的东西还在不在。”
　　莫离冷哼一声：“席森……你很奇怪。不要东张西望，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于是席森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跟着莫离走入了陆声的书房。
　　整个过程中他都不再寻找时机。

　　直到他们的会议结束，即将要离开这里时，席森才感觉有些焦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如果错过这次在幽灵别墅里的机会，不知道下次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席森在离开别墅前，借口要去趟洗手间。
　　莫离的眼神有着微妙的变化，他看着席森，抱着胳膊，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会在门口看着他。

　　莫离一直对他都不够信任，席森知道这一点，即便自己顶替了塞茜，这个家伙依旧对他充满了戒备。
　　幽灵别墅内的装修豪华，一进入洗手间，席森就四处打量着周围。
　　虽然豪华，可是却没有什么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

　　浴缸，马桶，台盆，窗户……这些设施都再基础不过，如果放一条贝壳项链，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
　　席森手中握着项链，继续环顾这一切，直到——他看到了台盆旁的装饰鱼缸。

　　小鱼缸内，几根水藻，几个造景，还有三四条游来游去的橘色小鱼形成了一幅颇有生机的画面。
　　席森当机立断，将手伸进了鱼缸。

　　门打开了，随着冲水声，莫离瞟了一眼席森的表情，没有发现异常，然后他轻轻勾起唇角，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看着紧闭的门，席森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莫离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鱼缸，他径直向前走去，贴在玻璃上，细细地观察了许久。
　　又是一阵冲水声，莫离开门，淡淡说了一句走吧，席森手揣口袋，紧随其后。

　　显然，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席森的指尖还残存着一丝珍珠粉末——他当然不会傻到将整根项链丢下去，这样也太过于明显，于是他将整条项链磨成粉末，洒在了鱼缸内。
　　莫离再怎么观察也不会看到这种变化。

　　只是这样一来，席森和安戈就有了行动时限。
　　鱼缸换水大约三五天一次，每次换水虽然不会把水全部换完，可是最多一个月后，这里的追踪信号将随着废水一起彻底消失。

　　席森悄悄给安戈发出讯息：“信号已经发射。”
　　安戈就知道，事情成了。

　　夜晚，守野市陷入了寂静。
　　席森躺在床板上，渐渐进入睡梦中。

　　他的睡眠向来不深，可是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沾上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变小了，变成了总是站在阴影中的那个小男孩，周围的景象是多年前的因特里赫德集团，宿舍、训练场、实验室……

　　然后他看到了她——桑格莉亚·安，她同样年纪不大，但眼睛中有着同龄人没有的专注和智慧，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叠起来甚至比她的脑袋还高，从自己面前匆匆走过。

　　小席森的目光如同磁石被吸引一般，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
　　神秘的、让人难以捉摸的、冷静聪慧的女孩，自己还知道她身世的秘密，暗中一直观察着她。桑格莉亚仿佛是那片灰色世界中，唯一亮眼的，让他感到好奇的存在，但他从来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安静看着。

　　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回廊的另一端，他的笑容温和，迎接桑格莉亚的到来，安戈仿佛对他也极为熟悉，十分自然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莫离的嘴角噙着笑，可是笑容中却有着只有席森能看出的算计。

　　看见桑格莉亚和他并肩站立着，有无数话堵在席森的喉管。
　　恐惧的，愤怒的，酸涩的情绪交织。
　　忽然，莫离伸出手，仿佛是要抓住桑格莉亚……

　　“不！”席森在心底呐喊，可是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发不出声。

　　就在这时，梦境的画面扭曲变换，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男孩，而是变回了现在的席森，前方的桑格莉亚也变成了安戈，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脚底是一片沼泽，她仿佛被困住了，求助似的看向席森。

　　梦境中的莫离就站在沼泽边，发出低沉的笑声：“看啊席森，她需要帮助，不是吗？从以前到现在……你不是一直看着她，想保护她吗？对吧，带她走吧，离开这里，远离这些纷争……”
　　他声音充满了蛊惑力，精准地抓住了席森的情感软肋——那从童年延续至今的，沉默的注视和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