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心事》嘉织

11、星

　　《小舟之星》是卢子航给准备创作的歌曲起的名字，里面含着孟织星和江景舟两个人的名字。

　　卢子航觉得自己好像开挂了。

　　上过这么多年学，语文成绩从来都是刚及格的水平，竟然在一夜之间写出来一首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歌词？

　　浩浩星海，有我相伴。

　　小舟也有梦想，定可以在大海徜徉。

　　......

　　写完歌词，卢子航还写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洋洋洒洒地记载了孟织星现在的情况，说明了自己的请求，最后附上了歌词。

　　卢子航通过微博找到了江景舟的工作邮箱。

　　他不死心地连发了十次邮件，确保对方真的能看到这封信。

　　邮件发出，如石沉大海。

　　再加上孟织星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再随便旷课去医院看她。

　　-

　　梧桐树的叶子掉了一地，已是初冬季节。

　　孟织星坚持了第一个疗程的化疗，效果不错，身体指标恢复了一些，医生允许她出院一段时间，等到第二个疗程化疗的时候再来。

　　这段时间，孟织星过的很平静。

　　生活慢了下来，可以去看一些之前没有时间去看得书。

　　可能她平静生活里唯一的波澜，就是江景舟入群的消息。

　　某一个深夜，班长将一个微信昵称只有一个字母Z的人拉进了群里。

　　随后，他发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

　　Z：【大家好，我是江景舟。】

　　孟织星是第二天早晨看到的消息，彼时群里已经有数不清的99+。

　　她大概浏览了一下信息，一开始都是同学们忙着崇拜，套近乎，后来就是回忆过去，最后就是有人提出来要搞同学聚会。

　　江景舟的回复不多，大概就十几句话。

　　字数也很少。

　　消息内容拉到最新，她看到了江景舟对于同学聚会的回复。

　　Z：【好的，班长，我有时间一定参加。】

　　要举行同学聚会了，江景舟大概率也会来。

　　孟织星坐在梳妆台前面，看着镜子里戴着假发的自己，无声地落下泪来。

　　放手吧，孟织星。

　　放下吧，孟织星。

　　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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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期的化疗比预想的来得要快，情况也越来越复杂。

　　看着年迈的父母一夜之间白完的头发，孟织星突然就不想再治疗了。

　　也许停止治疗，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孟织星的病情并没有朝着主治医生规划的那个方向发展，相反，恶化的很快。

　　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本来在拼命超前游着，寻找着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可是，突然他不游了，任凭身体一点一点地下沉。

　　学校放寒假的那天，云港下了第一场雪。

　　卢子航从学校出来，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他昨天收到了江景舟经纪人的邮件回复，他表示那首《小舟之星》江景舟很喜欢，会考虑收录到下一张专辑，并跟他要孟织星的联系方式。

　　卢子航把孟织星的手机号回复给了江景舟经纪人。

　　卢子航拼命地蹬着车，想赶快到医院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孟织星。

　　当他爬了三层楼梯，气喘吁吁地来到那间熟悉的病房时，却在熟悉的床位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病人。

　　卢子航转身截住一位护士问道，“护士姐姐，住在这里的病人孟织星呢？”

　　护士小姐正推着车给病人发放药物，她顺着卢子航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你说那个孟老师啊，她好像是出院回家了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卢子航道谢后，护士走了，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沉思。

　　孟老师的病情明明很严重啊，怎么会出院回家呢？

　　卢子航通过其他老师找到了孟织星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可是她的住址留的是在云港租的房子，现在已经退租了，她老家的地址在哪里，很少有人知道。

　　孟织星的手机，是通着的，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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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春节越来越临近，孟织星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只能靠一些止疼药物维持。

　　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手机上偶尔有同事和朋友的问候消息，她一律选择了不回复。

　　她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她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想，留在大家记忆中的，应该是那个温婉安静的孟织星，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好看的酒窝。

　　而不是现在这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头发掉光的们孟织星。

　　大多数亲戚朋友打过来几次电话，见无人接听也就不再执着了。

　　唯独卢子航这个孩子，每天都要打上几遍。

　　孟织星看着黑暗中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上，卢子航的名字一跳一跳的，力度从强到弱，就好像她的心跳。

　　现在的孟织星很难入睡，吃一点止疼药，可以稍微眯一会，然后又会被疼醒。

　　这个无眠的深夜，孟织星从家里的旧书柜里翻出了高中时期的课本。

　　几乎每一本的封面，都有江景舟的痕迹。

　　他总是在她名字的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

　　并开玩笑说，以后等他火了，让孟织星拿着这些签名去卖钱。

　　回忆起这些，孟织星笑了，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在屏幕上。

　　号码归属地为北京。

　　孟织星不认识这个号码，但是她看着来电号码的尾号是0947，又觉得莫名的熟悉。

　　那是江景舟在9班的学号。

　　是他吗？是他打来的吗？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呢？

　　孟织星手机在号码上面轻轻地碰了碰，最后直到屏幕熄灭，也没有接起。

　　第二天是除夕，一大早，班级群里就开始有人分享同学聚会的现场情况。虽然聚会时间定的是下午。

　　孟织星不想去关注，却又总也忍不住打开群聊看一眼。

　　就看一下吧，看他一眼也好。

　　下午三点，有同学陆陆续续地到达了班长预定的度假村，开始在群里催促没来的同学。

　　“大明星到底能不能来啊？给个准话。”

　　Z：【能，在路上。】

　　一语激起千层浪，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最疯狂的是班里的女同学们。

　　“啊啊啊，不行，我都已经出门了，大明星真的要来，我要回去化化妆再去。”

　　“对对对，我也要回家换个裙子。”

　　......

　　在众女生的哀嚎中，班长冷不丁的扔出来一句话。

　　“你们谁有孟织星的联系方式啊？我问遍了所有人，都没找到她的手机号。”

　　见有人提到自己，孟织星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然而，班长得问话后面，还是众女生对江景舟的的yy，没有一个人提到孟织星。

　　其实夏薇薇是有孟织星联系方式的。

　　但是，她忙着跟其他女生一起约着去做个快速的发型，根本没空理会班长的问话。

　　知道无人在意自己，孟织星放下心来。

　　身体的剧痛再次来袭，孟织星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止疼药，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一股腥甜的感觉从喉咙处蔓延到口腔，一汩一汩的献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孟织星的衣襟，被褥......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Z：【我有孟织星的手机号，但是昨天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孟织星还是走了，在这个到处张灯结彩，鞭炮阵阵，全国上下洋溢着节日气氛的除夕夜，她走了。

　　孟织星走后，父母按照她的遗愿，在征得有关部门同意后，将骨灰撒入了大海。

　　卢子航这时候才明白杂志封面上那句话的含义。

　　“江景舟，愿你在星海熠熠生辉，而我，会在蔚蓝色的深海，给你源源不断的祝福。”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学校那边，也没有大肆宣扬，同事们只当她是去了北京的医院继续治疗着。

　　她本就默默无闻，安安静静，大家也都是在初初听说她生病的时候唏嘘感慨几句，过不了几天就淡忘了。

　　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会为他心里那个人照亮前路的方向。

　　那么孟织星死后，应该是织女座的一颗小星星吧。

　　也许她没有特别明亮，但是她仍旧在努力发光。

　　因为，在陆地上，也有一片聚光灯照亮的星海，那里有一颗最亮的星星，曾经照亮她暗淡的青春。

　　（全文完）

　　谨以此文，致敬每一个暗恋过但是没有如愿以偿的女生，她们都是胆小鬼，但她们的暗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