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夏》领让望

23、第二十三章

　　进门后盛思给他指了下拖鞋的位置，便脱了外套去洗手了，等再出来，周时崇还托着手腕站在门口。
　　“血止住了吗？”盛思问他。
　　“止住了。”周时崇低头揭开纱布看了一眼，他动作有点大，又有点儿想渗血。
　　“去冲一下。”盛思给他指洗手间的位置。

　　很快洗手间响起哗哗的水声，周时崇低头看水流冲在皮肤表面，余光能看到盛思的日常用品，女士洗面奶，浅色牙刷，旁边的洗手液……
　　过了有五六分钟，盛思喊他去处理伤口，他抽了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吸干，这才走了过去。

　　“不深。”盛思看着他的伤口，是在手腕侧面，没伤到动脉，她反应快拉了周时崇一下，不算是实打实地碰到刀刃了。
　　周时崇往上撸了撸袖子，盛思比了下纱布的大小，说：“外套脱了吧，不好包。”
　　“好。”周时崇扯着袖子褪了一只袖子，他仗着年轻火力壮，里面只套了一件黑色短袖。
　　盛思看了两秒钟，周时崇手臂不算有肌肉，可碘伏倒上去消毒的时候，还是绷出了一条硬朗的线条，那几道从大臂连绵到小臂、已经结痂的伤痕也随着动了下。

　　盛思将碘伏收起来，眼神不可避免地滑过那几道痂，像是情动时女人不受控制用指甲抓挠留下的。
　　盛思抽出一张无菌纱布，递给周时崇，让他自己按一下，又撕开弹力绷带在纱布外面缠了一道，自始至终没碰到周时崇的皮肤。

　　“连累你了。”盛思表情淡的看不出什么，只说，“不多留你了，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跟凌玲说一声。”
　　“哦。”周时崇将袖子放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盛思已经开始收拾周时崇带来的药，拿出一只小储物箱放进去，又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做活动送的。”周时崇没改口，他慢吞吞地穿上外套。
　　整个过程没超过十分钟，周时崇就又站在门口换鞋要离开。

　　“你为什么生气？”门都打开了，周时崇又回头问道。
　　盛思整理的动作停了下，她浅浅吸了口气，把心头那道不虞挥散，才看向周时崇说：“你认识刚才的人吗？”
　　“不认识。”周时崇回她。
　　“我认识，我也了解，所以你应该听我的。本来不该受伤的，但因为你不让开激怒他，才被划了这一道。”盛思吧嗒扣上盒子，结束了对话，“谢谢你的药，路上小心。”

　　周时崇又站了两秒钟，才开口：“前几天有人在酒吧找事儿，四个女生跟雯雯拉扯，我也是这样拉开几个人，都挂彩了。”他举了举胳膊，把前几天在酒吧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示意盛思刚才看到的伤，“我就看不了认识的人受委屈，也没理智，做不到你说的权衡利弊，就算刚才是个女人站你对面，我也会过去。”

　　“拉架挠的？”盛思问他。
　　周时崇回她：“现在小女孩儿都做美甲，甲片又长又硬，躲不开。”

　　盛思刚才突然爆发的尖锐的偏头痛缓解了不少，像是被重物压住的脑袋也轻松了。
　　她点了下头，可刚才都已经赶人走了，也不会再说出留人喝杯水的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门边送他。
　　“这几天不要沾水，多观察……”
　　“如果有事的话联系凌玲。”周时崇打断她，“你刚才说了。”
　　过了几秒，盛思改了口：“有事给我发微信，我带你去医院。”

　　周时崇回到车上，看了眼贴好的纱布，又看了眼放在副驾的打包盒，刚才他看出来盛思生气，都没往下拿。
　　周时崇伸手摸了下，都凉了。他停了挺久的咳嗽又开始了，趴在方向盘上咳了好几声才止住。

　　第二天贴着纱布的周时崇被众人围住关心，雯雯嚎的最伤心：“怎么回事，我才一天没见你就把自己搞受伤了！”
　　周时崇盯了她两秒钟，说：“我要不给我妈打个电话？”
　　“给我妈打电话干什么！”雯雯怒视他。
　　陈聪明搞不清楚，一脸迷茫问：“谁妈？谁妈？”

　　“你正常点儿，不然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你都是为了能当她干女儿装乖。”周时崇说。
　　“我妈现在才不信你。”雯雯得意洋洋地举着手机，“我这几天和我妈的聊天记录都快有一个G了。”
　　“你要不要心疼一下她的老花眼，这个年纪还要盯着手机屏幕回消息。”周时崇说。

　　听明白了始末的刘彦辰隔开打嘴炮的两人，训道：“再拌嘴就请阿姨过来开家长会。”
　　小凯：“就是！就是！”反正一到这种环节他就不结巴了。

　　几个人暂时休战，调整状态准备上台，乱糟糟的说话声中，田林敲了下门进来了。
　　“田林哥……”雯雯离得近先打了一声招呼，笑容还没来来得及扬起就定在了脸上。

　　其他人也回头打招呼，自然也看到了一身职业装站在门口的女人。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是刻在脸上的，眉间有两道超出年龄的川字纹，此时毫不费劲地皱起眉打量了后台一圈。
　　“你怎么来了？”坐在凳子上的雯雯站了，不自觉地抚了下大腿，只是她忘了今天没有穿裙子，是一条露肚脐的破洞裤。

　　女人也很明显看到了她的动作，眉间蹙的更甚，眼里似乎射出了X光，要将这屋里人里里外外看透。
　　许久她的声音才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要不是你导员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干的这些好事。”

　　刘彦辰看出了氛围不对，上前一步站在了雯雯身侧，问道：“这是？”
　　田林微微冲他摇了下头，又端起笑容介绍道：“这是雯雯的妈妈，张姐，我比您小不了几岁，就叫您姐了，这几位都是乐队的成员。”他使了个眼神，示意大家出去，才继续道，“张姐，您先别生气，事情不是您听到的那样，可以听一下雯雯的解释……”
　　“解释！”张姐掷地有声地打断了他，“犯了错才要解释的机会，我也不用听了，你！”她上下打量了雯雯一眼，怒声道，“张雨文！立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头发给我恢复原样，跟我回家！”

　　几人接收到田林的眼神也都没动地儿，现在看着雯雯。雯雯一张脸涨的通红，觉得丢人，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可压抑久了，她也只是敢用正常音量说了句：“你别只听别人的……”

　　“那我听你满嘴谎话？”张姐眼神再次毫不留情地扫射过众人，连带田林也没落到好眼色。
　　“一个小姑娘，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洁身自好要洁身自好！你现在倒好！混在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中间，还跟同学打架进派出所！要不是导员打电话给我，我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小凯脾气最先上来，顶了句：“说、说谁、不三不四、四、四呢！”
　　“说你呢！说你呢！”张姐也喊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还唱歌呢！能有什么好东西！”
　　雯雯往前走了几步，小声求道：“妈，你别这样说，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哼！男人对女人好能为什么，你跟他们都睡过了？”张姐一双眼像是要就地把雯雯的衣服剥下来，好好地检查一遍。
　　雯雯脸色瞬间由红变白，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力的说：“你别乱说。”
　　“你不乱做，我自然不乱说。”张姐狠狠推开她要拉住自己的手，厌恶道，“别碰我！”

　　“张姐是吧？”刘彦辰站过去，隔开了母女俩，“您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谈。”
　　“坐你们这儿我都嫌脏！”张姐瞪了他一眼。

　　“那就站着吧。”周时崇突然插了一句，“先说你是雯雯亲妈吗？”
　　在张姐开口之前，周时崇抬了抬手，让她看手腕上的纱布，说：“我脾气不好，刚跟人动了刀子，别说什么话刺激我，不然我这不三不四的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张姐也瞪了他一眼，好歹音量降下来了，还是不耐烦的语气：“我跟你说不着，张雨文，马上跟我回家。”
　　“我现在不能回。”雯雯眼眶憋红了，“马上要演出，我走了就空台了。”
　　张姐看了她两秒，抬起手狠狠扇了雯雯一巴掌，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雯雯嘴角磕到牙齿，瞬间嘴里都是血腥味儿，她咽了口唾沫，再扭过脸来，大家已经把她拉开，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雯雯声音冷了下来：“你打吧，只要今天打不死我，就要等演出完了再走。”

　　盛思之前就看到了周时崇发宣传短片时的酒吧定位，今天处理了几个人的去留问题，不想回家自己喝酒助眠，又想起周时崇的手腕，便过来了。
　　她很少来酒吧，觉得吵闹，今天倒觉得还好，门口安保看见她自然地说了句欢迎光临，又分了一个呼叫手腕给她，说如果被人打扰了可以按手腕上的按钮，安保人员会在三分钟内赶到。
　　盛思说了谢谢，又问周时崇在哪里，等她被带着到后台的时候，正看见这幅剑拔弩张的场面。
　　盛思轻敲了下门，在众人都看过来的时候，问道：“方便清个房间吗，我跟张女士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