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城隍在人间收集信仰》天与玉

34、第 34 章

　　“做什么梦呢？你要是死在这，立地成神，当场处死他们都没人敢说话。”乌丞不屑一顾，人就不可能跟神争。

　　是，我死既是神生，似乎任何困局都能迎刃而解，但我要是不想死呢？

　　门外，鬼佛等得不耐烦，开始向屋内发起冲击，厚重的防盗门在它面前跟纸糊的似的，很快被溶出缺口。

　　要是只有尾生自己怎么都好脱身，但带着三个破绽就不得不谨慎，信仰值不多也不能滥用，三番两次攻击无果后尾生立刻不玩了，她收拢神力制造屏障，以自己为中心，画地为牢将几人护在中间。

　　好处是暂时安全了，坏处是，三个尸体在牢边排排坐，威慑感十足，“扈璮君”甚至开始戏谑地讲起课堂上的知识。

　　尾生对此反应平淡，本来么，温故而知新，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但我劝你别白费心思，圈里容不下脏东西，鬼进来就是死。”

　　“扈璮君”继续讲，阴森被烧得漆黑的大楼，灯也不点，唯有苍老的女声幽幽地讲着数学课，或许是尸体残存着生前的记忆，竟然讲得还挺好，深入浅出的。

　　好学生就这点最牛，什么情况下都会主动思考，尾生渐渐听进去了，手指在大腿上划来划去地演算。

　　然而，冯吉人向锐和何瑜却坐立不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因为他们耳边根本不是数学课，而是老师在劝他们一起逃！

　　“扈璮君”的描述中，尾生才是在场中唯一的那个鬼，他们刚刚经历的所有都是幻象，是被她骗了，不然为什么楼下的特调局不上来帮她？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她是神吧？她不是，她只是个运气好的妖鬼。老师才是能救你们的人啊，跟老师走，跟老师走吧……”

　　沁凉的女声贴着耳朵眼，几人眼神逐渐呆滞，刚刚经历过的记忆开始逐渐扭曲，光圈外扈老师神色和蔼可亲还带着焦急，而尾生身上脸上却出现了可疑的羽毛和血迹。

　　向锐强撑着问了一句：“她骗我们做什么？“

　　紧绷着的冯吉人被他惊动，脑子里的弦啪就断了，她大喊着‘我不知道’，从沙发上弹起来逃开这种两难局面，踏出光圈，头也不回地冲进黑暗中。

　　她兔子似的就蹿走了，都没给人阻止的机会，尾生反应过来之后只来得及拉住毫不犹豫就要追上去的向锐，她将人震晕抛回沙发上。玩什么生死相随呢！

　　鬼佛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明明是扈女士的嘴，发出的却是中年男人刺耳的声音：“吃，我去吃，好吃。嘿嘿～”

　　尾生脸色铁青地看着门外，更棘手的两难境地出现了，追出去就护不住向锐和何瑜，但要是不追出去，冯吉人必死无疑。

　　她真的有点想死了。

　　一番纠结之后，尾生选择留在原地。

　　三具尸体痴痴笑着，声音越来越尖锐刺耳，它们倒退着走，慢慢融入黑暗里。六只眼睛黏在尾生身上，那眼神似乎在说，等等就轮到你了。

　　何瑜紧紧抱着抱枕，眼角有泪花渗出，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而尾生在等，等冯吉人回来，她会回来的。

　　有人分担压力，开阳司小队干活也不束手束脚了，很快就利索地将两层的鬼佛分身全部都清除干净，不，说是全部清除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捉住了鬼佛的一半真身。

　　每个小石佛都是鬼佛的一部分，容器被毁之后异常能力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被卢道长用法器捉住了。

　　确认了这东西的能量波动之后，他脸上终于出现几分真实的笑意，特调局有专门检测异常能量体数值的道具，鬼佛的异常值是8200，现在他们手里是3500，总算有个保底了。

　　“等到那边把鬼佛打散，咱们就上去。”

　　“嗯！”阿贵大力点头支持。

　　楼内的情况不容乐观，门口负责人也是急得火上房，原因无他，天权司的各位特勤到了，但不肯进去。

　　至于原因也是现成的，毕竟有蜂嘟嘟的人下场了，公司出品雷霆万钧，省得他们蹚浑水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个十五层就像死了，听不见鬼佛和冯吉人的动静，也始终没有外人来支援，尾生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她突然站起来，吓醒了假寐的乌丞：“嘎！咋啦咋啦？你准备去死了？”

　　“你才去死。是班长，班长回来了。”

　　“嘎？”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冯吉人就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进来了，尾生赶紧让乌丞叼着领子将人拎过来，神力光圈打开又合上，冯吉人脱力似的倒在沙发上。

　　恰好醒来的向锐看到冯吉人，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开心对方活着还是幽怨对方话都不说就抛弃自己。

　　金光闪耀着，尾生话也不说，眼疾手快地在冯吉人脖子上套了个圈，她神色陡然阴沉到诡异。

　　这回轮到尾生笑了：“抓到你了。”

　　金枷锁活人，银锁打阴灵。

　　上了人身的鬼，怎么不算活人呢？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卫生间内。

　　尾生背后的伤口很深，这家里没有消毒用品，只能拿水冲，冯吉人看着发白的伤口，边给她包扎边掉泪珠子。

　　“这得多疼啊。”

　　尾生咬着牙没接话，半晌才说自己没有把握，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冯吉人不知道她具体身份，倒是也没奢求她能带几人全身而退，这又不是做题，她拿不到满分很正常。

　　但办法还是有的，尾生无比庆幸信仰值达到一万拿到了新的法器，在不死人的情况下，这是她能翻盘的底气。

　　两人商量好，冯吉人做饵，假装为了活命投靠鬼佛。鬼佛的目标是尾生，必然会借着冯吉人的身体回来搞偷袭。

　　鬼佛是冲着她来的，准确来说是被自己身上神力吸引这件事，是尾生拿回钢笔之后才想到的。她在上面留下的神力被舔舐得干干净净，一丝神味儿都没剩。

　　或许当初在直播间，她发言提醒大成哥的时候，就被它盯上了。

　　然而那之后尾生很快就动身去了首都，首都不同于其他地方，各种防护固若金汤，根本不是一个小小鬼佛能够踏足的，于是它只能去找大成哥。

　　大成哥被杀之后，它被开阳司盯上，忙着逃命呢，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直到开阳司赶狗入穷巷，它死前背水一战，顺着尾生神力的味儿，找上了扈璮君。

　　有些事不能细想，一想简直要道心破碎。

　　总之两人定下，冯吉人做饵，尾生用金枷抓人善后。

　　本来还想着演出内讧戏给鬼佛看的，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这鬼东西跟她想一块去了，竟然暗地里诱哄他们怀疑她。

　　它拿讲课当障眼法的时候尾生发现不对，于是决定将计就计，冯吉人听到她暗中传的指令，硬着头皮就冲了。

　　好在后续跟尾生预估的差不多，整个走向都十分顺利。甚至于鬼佛为了提高胜算，将所有的力量都从三具尸体中收回，全部附在冯吉人身上。这就算意外之喜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上冯吉人的身，而不是杀了冯吉人再操控她的身体，是因为专业对口。尾生毕竟是地府阴官，即便只是实习的，但活人味和死人味差别巨大，作为阴官分辨这点还是不难。

　　当然危险是有的，但鬼佛手中抢命，怎么可能一点风险不沾？

　　好在结果不错。

　　尾生简单解释了一遍，向锐和何瑜这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班长的身体，等我回头找人把鬼佛抽出来，会好好帮她检查的。”

　　尾生琢磨着找白无常还是找联络员，或者不惊动他们，找项鸿阳问问？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呢，手机亮了。

　　“不是没信号么？闹钟？”何瑜不解地掏出手机。

　　当然不是闹钟，是018-02，她的联络员。

　　尾生接了电话，联络员柔和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听着却近得如影随形。

　　“我的城隍大人，事情处理的如何了？小同学们有没有受到惊吓？”

　　说实话酆都的人过于神出鬼没了，尾生心里默默吐槽，但其实开阳司小队也是这么看她的。

　　严格来说她现在算违规操作，尾生打着哈哈，想先把这事混过去：“还行，差不多，基本处理完了。哎对了，你们能把它从我同学体内抽出来么？”

　　联络员：“当然，很高兴为您服务。您把它交给特调局外勤的人就好了，他们会协助您的。”

　　“交给他们？然后呢？”

　　“然后，您把同学安顿好，回去好好休息。”联络员语气如常，传达的却是酆都的要求，“鬼佛是特调局的任务，后续他们会处理的。”

　　“我不给呢？”

　　“不可以，必须交给他们。”

　　尾生就不说话了，联络员温温柔柔地强调了好几遍，必须将人完完整整交给楼下等着的特调局小队，这才挂断。

　　“行，”尾生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但姐姐，我的东西落在首都了，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公司能不能帮我隔空投递一下？”

　　联络员答应了，让尾生确定坐标后给她发信息，她立刻让人安排。

　　尾生转手用神力往外打电话，找项鸿阳订购了八十张他师父画的符，现在就要。

　　又十分钟，尾生拿到隔空投递来的东西，这回没别的事了，她带着几人下楼去找特调局小队汇合。

　　“但还有一个问题，扈老师她们的魂去哪了？”

　　鬼佛被金枷压制着，冯吉人艰难地聚起精神，开口都有点气若游丝了：“在，在它嘴里。我，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