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李藻之

9、暧昧

　　宋祈安早上就和李婉约好了要带李殊去凤栖宫一同用膳。

　　等二人进到凤栖宫时便看见李婉一手执书，另一只手捏着棋子正在与自己对弈。

　　宋祈安让人不要打扰李婉，等李婉注意到他们时，两人已经将被细雪打湿的大氅交于一旁的宫人。

　　“陛下既然到了为何不让人通报？”李婉说着还招了招手让贴身侍女果儿将桌上的棋盘收起来，并端出早就备好的温水。

　　李婉还没来得及等到宋祈安的回答，看到两人被风雪刮得发红的脸颊，又瞥见宫人手里颜色深浅不一的大氅语气里带了些愠怒道：

　　“外头一直下着雪，陛下与殊儿为何不撑伞？到时候又受寒了怎么办？”

　　宋祈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将过错都揽到身上。

　　“伞是朕叫宫人们别撑的，开始下雪的时候，朕和爱卿已经快到了，朕想见你，怕撑伞慢了就拒绝了。”

　　说完宋祈安将宫人递过来的巾帕往脸上一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又继续道：

　　“刚刚让宫人们别通报的也是朕，朕见皇后那么入神，不忍心打扰，皇后想罚便罚朕吧，抄书还是默写都可以！”

　　李婉轻叹一口气，伸手将宋祈安捂在脸上的巾帕拿下，重新沾了一下热水细细地帮她将脸上，头发上，已经融化成水的雪擦掉。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捂的，李婉的手不小心划过宋祈安的脸庞时感受的一股温热。

　　宋祈安也傻了，她没想到李婉会亲自动手帮她擦，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李婉的手在宋祈安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李殊自己擦完脸正想替宋祈安辩解，抬起头看见这一幕又赶紧低回去。

　　宫人们也知道非礼勿视纷纷低下了头，整个宫殿里只有宋祈安和李婉的呼吸声。

　　李婉本来只是想做场戏给李殊看，让他知道成婚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还会有人在家里替他着想时时有人牵挂他。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宋祈安这幅期待的神情便忍不住去满足他，手也不自主地帮他擦拭。

　　“皇后？”

　　宋祈安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倒不是她不解风情，只是她觉得两个女子之间产生这种暧昧的氛围太奇怪了，未知的事物让她感到害怕。

　　宋祈安的话将李婉的思绪拉了回来，为了掩饰尴尬李婉伸手将贴在宋祈安额头上发丝拨回了鬓角才开口道：

　　“陛下与殊儿早就饿了吧？臣妾这就让人将饭菜端上来。”

　　用膳时李婉同往常一样先为宋祈安布菜，宋祈安也如往常一样毫不挑食，无论李婉给她夹什么她都一一吃下。

　　不同的是自从知道宋祈安非常瘦后，李婉给她夹的多是荤菜了。

　　李殊像是没看见两人的互动一样埋头吃饭。

　　等三人用完餐后，徐忠才拱着手上前，说道：“启禀陛下，方才中书令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奏折已经放在勤政殿了，您看是要去一趟还是命人拿到潜龙宫里批改？”

　　宋祈安沉吟了一下才说：“让人拿到潜龙宫吧，朕一会儿就去批改。”

　　徐忠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陛下，臣该回去了。”见宋祈安要走了李殊也适时地提出回去的请求。

　　宋祈安也没有了要留人的理由点点头让李殊离开了。

　　如果是前几日宋祈安一定会留下来一会儿才走，只是经历了那件事宋祈安也是扭捏了一下才试探道：

　　“那朕也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听到李婉的话宋祈安只感觉更尴尬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路上徐忠也不闲着，向宋祈安汇报了从其他暗桩那里得来的消息，表示这几天李婉都没有任何向李府传递信息的举动。

　　宋祈安点点头说：“继续盯着，不要懈怠。”

　　宋祈安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李承恩送来的奏折。

　　她登基时年岁小，李承恩篡改先帝遗诏，做了她的辅政大臣，替她批改奏折。

　　而她自十岁那年起才有机会接触到李承恩批改过后的奏章，还都是清一色的问安。

　　哪怕她如今表明上亲政了拿到的顶多也是地方官员报收成的奏折。

　　宋祈安将剩下的奏折推开，命徐忠备好轿子打算去找两位皇姐聊聊。

　　她一踏入宫殿候在里面的宫人齐齐一声：参见陛下。

　　长公主宋意正在桌案前描墨着什么，二公主宋氢则是趴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看着闲书。

　　宋祈安早就免了她们在自己面前行礼的规矩，是以二人知道宋祈安来后依旧在做手里的事。

　　“大姐二姐今日怎么不在门口迎接朕了？”宋祈安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先一步开口道。

　　知道宋祈安在开玩笑，宋卿也是毫不在意道：“那日是因为下雪了才想着出去看看陛下，现在又没下雪，难不成还要害怕陛下走丢不成？”

　　宋祈安也毫不在意宋卿的话，见宋意不理自己又道：“大姐今日又在画什么美人了？”

　　闻言宋意只是勾起嘴角笑道：“陛下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祈安加快步伐走到宋意的身边，看见画时疑惑道：“皇姐今日怎么不画美人了，咦？这人怎么没有脸？”

　　宋意自小便爱好青丹技艺，更是喜爱画美人图，所以宋祈安才会如此惊讶。

　　“自安儿上次来过之后，大姐就一直在画少年将军征战沙场的图，还不给那将军画脸，并且将以前画的美人图都给收了起来。”

　　宋卿翻动着书忍不住插嘴道。

　　宋祈安的心刺痛了一下，而见宋意没有反驳宋卿更是来劲了，跷着腿嘟囔着说：“也不知道是看上谁家的小将军了。”

　　看宋卿这样打趣自己宋意也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二妹这几日翻阅了那么多本才子佳人的话本，莫不是有中意的儿郎了？”

　　宋卿根本经不起宋意的挑逗连忙求饶：“好大姐卿儿知错了，阿姐再说下去安儿该笑话我了。”

　　宋祈安静静地看着两姐妹入了神，以后怕是很难会有这般场景了。

　　“陛下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

　　宋意的话将宋祈安从深思中拉回来，差点就忘记来这里的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