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人》何佳小百合

23、二十三

　　冯媛媛走出了走家的大门，邹家坚持要送冯媛媛回去，玉树还拿出了早就许诺的苹果给了媛媛，其实媛媛自己早就忘了这么一回事了。当看到那一小箱子被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苹果，也就不由得接了过去，美味就是美味，谁都喜欢。
　　临上车，李肖梅对冯媛媛说：“下周玉树的小店就开张了，过去看看吧？”
　　冯媛媛一愣，然后点头说：“好，应该的。”
　　玉树坐在旁边没有什么反应。他目送冯媛媛离开。
　　这一周，冯媛媛陆续帮着陈晓洁整理了一些材料，主要是陈晓洁采访到的一些人的文稿，大部分还是说出了尹大川的一些“不合适”的做法。当然，按照陈晓洁的说法，有些人的话“也不可信”。媛媛一面整理，一面想晓洁，这个来自山东的奇女子，单独一人在京城闯，年纪不大便写出了好多让人振奋的“好文章”，有时候媛媛都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热情？只唯独乔远山，让她放不下，让她变得小女人。她会说：“老乔说我太风风火火了，不女人！”于是，陈晓洁便穿起了高跟鞋；过了阵子，这个女人又说：“老乔说，我做的面不好吃！”于是，她借着出差到山西的功夫，逛了菜市场，拉住一位买菜的老大妈问个没完。可是，在冯媛媛看来，那个乔远山的人一直是在晓洁这里，却是不怎么太上心的，真是不知道这一对在纠结什么，兴许乔远山也是个贪心的人。媛媛不禁羡慕起晓洁来，晓洁风风火火，自然也有血有肉，可是自己显得温吞了些，虽说磨难少了些，可弄有那么些许的遗憾。平日里说话时柔柔的，可心下怎么也不肯低，只是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坚持，被好朋友看在眼里，便觉得媛媛是个外柔而内刚的人。

　　她很坚强，可她也软弱，她会在夜里流泪，会梦到她最初爱过的人……
　　她会成熟，可她拒绝长大，她会无助地看着人流，
　　会想到去另一个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周五，邹玉树在青浦生活已经快一周了，想到周六便能见到那个人，玉树心里像喝了草莓酸奶般。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玉树的小吧在九点关门，他雇了一个伙计，叫周安，是个足球迷，刚刚拖着步子回去看球了，玉树独自清洁着杯子。当水流渐渐冲刷掉咖啡杯上的污渍，玉树突然想起以前生活中的一幕：“那时他刚上大二，在图书馆上自习，图书馆有个开水间，玉树实在是口渴，拿着水杯去打水，结果遇到一位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问玉树是不是总在这里上自习，玉树答道是。以后，那个女孩子也总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学习，每到喝水，都要给玉树去打一壶。玉树平时尽量不麻烦别人，几次拒绝都没有成功，还得知了这个女孩子叫官红霞，来自四川成都，在理学院学习数学。再后来，红霞专业成绩不佳，就请玉树帮忙，玉树钻研了一段时间后，真的给红霞把课补了起来。后来，红霞本科毕业后回了老家，在绵阳上班，还给玉树寄过明信片，上面说了些玉树不大懂的奇怪话。”玉树从小就受伤生病，有很多地方都比别的孩子成熟，单在感情上开窍比较晚，可能是从来不敢想这些。现在玉树突然想起来，对比着今天自己的心情，想自己当初没有体察出红霞的心思，让姑娘受委屈了。
　　卧室就在一楼的一个角落里，玉树将自己挪到床上。一面躺着，一面想着二楼或许应该再给布置一下，也许有什么人能用得上，舒适温馨些总是没有错。自己上不去不能耽误了房子的好用途，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从前，自己的外公背着自己到了青浦的这个房子中，那时的房子显得阴阴的，外公慈爱的问玉树腿疼不疼，玉树懂事的用了惯常的回答：“不疼的，外公。”外公回头笑了笑。然后背着玉树把房子转了个遍，指给玉树那梨花木的老床、那红色的古董柜子还有一张张关于家族的老照片。外公总是对玉树说：“玉树啊，我们的家族有很长很长的历史，好多好多人哩！只是如今，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到了世界各地！你也要快快长大，然后好好看看我们的世界啊！”
　　当时的玉树用力的点了点头。
　　想到这里，床上的玉树怀念起外公来，他在玉树上大学那一年就故去了，可是他对自己的希望还在。他的背是片海。玉树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迷迷糊糊的到了第二天。十点刚过，就有三个外国人进了店子，玉树用好听的英语招呼，又为三个人制作了咖啡。今天天气不错，暖洋洋的。不一会儿，一个拿着一捧橘黄色小向日葵的女人，穿着红色带小黑点的连衣裙走了进来。玉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并在心里说：“我喜欢连衣裙，谢谢你，为我穿上了连衣裙。”
　　玉树摇着轮椅上前，见了冯媛媛，也不招呼，假模假式的说：“小姐喝点什么？”
　　冯媛媛笑了：“老板，我上次来喝的是曼特宁，这一次我要喝拿铁！”
　　“好！”玉树马上摇着轮椅去做，突然冯媛媛说话了：“老板，我没带钱！”
　　“呵呵！”玉树摇了摇头说：“记账吧！我不收利息。”一旁的周安看傻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呢？
　　那三个外国人中有一个是会说中文的，看到这种情景用别别扭扭的英文说：“老板，你哲（这）里…….是可以几张（记账）的！”
　　玉树说：“是啊，不过一定要常来才行！”
　　那个不明所以的外国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那飘香的咖啡便做好了，周安给冯媛媛端了上去，还真的拿出了一个本子，让冯媛媛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冯媛媛刚坐了一小会儿，又来了两个人，玉树忙着招呼，她终于有时间看到玉树工作的样子：话不多，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笑，只是很认真，也很和善。他穿着格子衬衫，不像是个贵公子，倒像是邻家的男孩儿了，只清冷了些。
　　中午，老张提了饭盒过来，嘱咐玉树吃饭，玉树悄悄把这里交给老张和周安，与媛媛一道去房后院子中吃饭。饭菜很清淡，豆腐汤、咸菜、几块排骨、咸菜，还有一块儿羊角面包。冯媛媛纳闷：这是什么组合呢？玉树红着脸解释道：“上次你去我家吃饭，我看到你喜欢这个羊角面包，就又买了些。等你走了，再把剩下的几块拿走吧！”
　　冯媛媛点点头，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冯媛媛吃的不多，因为刚喝了咖啡的缘故，玉树见冯媛媛放下了碗筷，又说：“罢了，你大概是刚喝完咖啡，下午饿了，我给你做蛋炒饭！”
　　“什么？你还会做饭？”
　　其实玉树只会做蛋炒饭，但是在冯媛媛面前，硬硬的撑了下来：“唔……是啊……我为什么不会做呢？”大概是撒了谎，声音不大自然。
　　“呵呵，我看你们家的厨子那么好，想你是不做饭的！”
　　“不可能。”玉树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心里暗想自己的谎是撒下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做饭了。

　　玉树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就解决战斗了。媛媛对玉树说：“不如今天我给你当个店员，帮你照看小吧如何？”
　　玉树笑了，很灿烂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好啊！但是那会不会有人说我是在虐待你呢？”
　　媛媛撅起嘴：“老板不都是要剥削的吗？你这样子就不好意思啦？”
　　玉树有点急了，皱着眉头：“不是的......我是怕累到你的......”
　　“哈哈，别紧张啊！玉树，你真的好善良好单纯啊！”冯媛媛被玉树逗得不行。
　　玉树抿抿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小声说：“给顾客服务的时候，尽量别打扰他们，还有,你要看看我们饮品，这样可以推荐的。”
　　“没问题！”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前面的店里，老张走到玉树身边，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有他在店里也没有问题，玉树摇了摇头，撑了一下身体，便摇着轮椅到了操作台前。
　　周安惊奇的发现那个女客人已经一跃成为了一名服务员。而一向话不多的邹老板也变得活跃了一些。
　　玉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明白自己的短处，不想给自己的感情太多的机会，可是，感情有时候是良药，有时候也是鸦片，一旦得到了它的光辉，便如毒品般一点点的由肌肤渗透骨髓，让人欲罢不能。
　　下午两三点钟，玉树把工作交给周安和老张，自己转到厨房中给冯媛媛做蛋炒饭。冯媛媛很好奇,悄悄的跟在后面。原来这个江南宅子外面是古色古香，里面则是现代的装修，电视、空调、厨房用品、浴室等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而这个宅子又有一些和其他宅子不同的地方，它根据玉树的身体情况，做了很多的改变，比如厨房就比较的低矮，而取东西时，玉树也不必把腰弯的特别低。媛媛看到玉树取出锅，倒好油，从冰箱中取出早就做好的米饭，熟练的打上鸡蛋，开始熟练的给自己做起了蛋炒饭，心里像喝了杯甜甜的豆奶。看着这么样的一个男人，竟是觉得心里很安宁，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喧嚣，只飘着淡淡的奶香。她悄悄的走到玉树的后面，用右手的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玉树的左肩，玉树猛地回头，发现是远远，嘴咧开，笑的露了牙齿。媛媛也冲着玉树笑了，然后一面同玉树聊天，一面看着他为自己忙碌。
　　“我喜欢蛋炒饭，因为我妈妈特别的会做这种饭。”媛媛告诉玉树。
　　玉树抬起眼睛，看了看媛媛，神色中满是鼓励媛媛说下去的意思。
　　媛媛努着嘴笑了笑，接着说：“我妈妈很严厉的，但我还是会和她撒娇，求她说：‘妈妈，给我做一份蛋炒饭吧！’呵呵！”回忆起小时候的往事，媛媛满是幸福。
　　也不知道玉树这个家伙有没有听进去，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会略略抬抬眼睛，不一会儿，黄白相间的蛋炒饭被玉树装在了一个白色的盘子里，媛媛发现里面还嵌着虾仁了，马上忘记了其他，坐到不远处的饭桌上大吃起来。玉树慢慢的摇着轮椅到餐桌前，给媛媛到了一杯水，眼中竟也泛出了宠溺的目光。
　　“真好吃！你看我坚持不减肥是对的，玉树！”媛媛冲着玉树笑了笑。
　　“慢点吃，不要急，”玉树没有理媛媛，缓缓的说道。
　　“恩～”
　　玉树一面看她吃饭，一面琢磨着，媛媛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儿呢？不自觉的竟问了：“你是个怎样的女孩儿呢？告诉我好吗？”
　　媛媛被玉树这有点古怪的问法逗笑了：“我看上去很文静，其实是个非常随性的人，不喜欢受拘束，呵呵。”
　　“知道了。”玉树淡淡的答到，可是心里却深深的记下了媛媛的话。
　　夕阳西下时，两个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玉树不顾劝阻，早早的关了门，他摇着轮椅送媛媛到了自己再不能走的地方，看那个身影消失在老张开的车里，好像心也被这个善良可爱又很特别的女孩子给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张会非常非常s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