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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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每日总踩着辰时的晨光来，怀里揣着用油纸包好的食物——有时是裹着蜂蜜的蒸糕，有时是烤得金黄的灵果，偶尔还有一碗温热的菌菇汤，皆是郦渠最鲜美的吃食。可他每次放下东西，都要梗着脖子丢下几句硬邦邦的话：“别以为这些是我给你的！是花花他们非要我送，我才懒得管你饿不饿，你们人类女修最会花言巧语骗人了！”
话音未落，他便像被火烧了尾巴似的，急匆匆转身跑掉，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小道。谢衿看着桌上还带着余温的食物，总会忍不住失笑——这嘴硬心软的模样，倒真是可爱得紧。
“姐姐，壮壮哥哥不是故意的。”花花双手绞着衣角，怯生生地凑到她身边，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以前有女修骗了我们，壮壮哥哥被伤得很深，所以他才不敢相信外人。他其实可温柔了，上次我摔伤了腿，还是他背着我跑了好远找草药呢。”
谢衿伸手将花花搂进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温柔：“姐姐知道，你们都是心底善良的小家伙，我怎么会怪他呢？”
远处的树后，壮壮偷偷探着脑袋，将这一幕看得真切。他皱着眉，嘴里念念有词：“清醒点！这个女人肯定是骗子，就会用这些话哄骗花花！只有我能守住大家，绝不能被她蛊惑！”
可话虽如此，听到谢衿说“你们都是温柔善良的小家伙”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耳根都悄悄红了。他连忙抬手捂住嘴，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可那藏不住的雀跃，还是从眼底溢了出来。
之后的几日，壮壮除了送食物，每日只要有空，就会守在凌霜的床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一会儿抱怨谢衿“看着就不像好人”，一会儿又念叨“郦渠的灵果快熟了，等老大醒来就能吃了”，偶尔还会说起十方城的魔修，语气里满是愤恨。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谢衿，只盼着凌霜能早点醒来，拿个主意——老大总是最聪明的，一定能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直到凌霜昏迷后的第六日，在壮壮又一次絮絮叨叨的抱怨中，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大醒啦！花花，老大醒啦！”壮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朝着门外大喊，声音都带着颤音。
花花闻讯赶来，一看到凌霜睁着眼睛，激动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哽咽着说：“老大，你终于醒了！你饿不饿？我和壮壮哥哥去给你找吃的！”
“对，老大，你肯定饿坏了！我们这就去！”壮壮连忙附和，眼底的担忧被欣喜取代，拉着花花就往外跑。
凌霜虚弱地撑起身，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画面——那个被自己刺了一刀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郦渠？她明明已经没了呼吸，怎么还会救自己和大家？这一切都太过荒谬，让他心头满是疑惑。
花花和壮壮很快端来了食物，一边看着他吃，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谢衿的事：她打跑了十方城的魔修，为受伤的村民和妖怪疗伤，还对大家格外温柔，花花更是一口一个“姐姐”，喜欢得紧。
凌霜越听，心中的疑虑越重。他明明在破庙亲手杀了她，她却不仅没死，还不计前嫌地救了郦渠所有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休养了半日，凌霜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起身去找谢衿。
谢衿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小家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面色苍白，脚步还有些虚浮，显然伤势还未痊愈。“你伤得这么重，不好好养伤，拖着病体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有些担心，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凌霜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语气却异常坚定：“那日在破庙，杀你的人是我。如果你想报复，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如果你有别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他心里清楚，以谢衿的修为，想要毁掉郦渠易如反掌。她救了大家，必然是要索取代价的。他只希望这个代价，是自己能承担的——只要能保护郦渠的伙伴，他什么都愿意做。
谢衿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她想起花花说过，凌霜做的食物是郦渠最好吃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杀不死我，不过那一刀确实挺痛的。不如这样，接下来几日你好好伺候我，就当是道歉了。不过你得先把伤养好，不然怎么伺候我？”
凌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节都泛了白。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低声道：“我明白了，我答应你。不过我需要时间恢复，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谢衿看着他僵硬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让他害怕了，便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想让他放松些：“那是自然，不急。”
可她不知道，凌霜的脑海中，早已被过往的阴影笼罩。
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女修来到郦渠，说要拯救他们，却提出了屈辱的条件。那个女修捏着郦渠对他的意义，笑着说：“人间的修士，最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小妖。只要你愿意伺候我，与我欢好，我高兴了，自然会帮你保住郦渠。”
那时的他，为了郦渠，咬牙答应了。可当女修扔来一本春宫图，让他“好好学学”时，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自尊被狠狠踩在脚下。直到合修那日，十方城的魔修突然入侵，女修吓得想要逃跑，还一脚踢伤了为大家求情的壮壮，他才忍无可忍，捏碎了手中的红石，唤醒了体内的力量，杀了那个女修。
红石的魔息虽让他击退了敌人，却也险些吞噬了他的理智。如今谢衿提出“伺候”二字，瞬间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与屈辱。
“只要你能保护郦渠的人，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凌霜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几日他拼命休养，伤势恢复得很快，可离“伺候”她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沉。
谢衿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想着即将吃到的美味，笑容愈发真切：“你只需要好好伺候我就好。”
凌霜咬了咬嘴唇，直到口腔里泛起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屈辱与恐惧，低声问道：“今夜如何？”
谢衿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笑道：“翘首以盼。”
可到了夜间用餐时，谢衿却没看到凌霜的身影。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蒸糕软糯香甜，灵果鲜嫩多汁，菌菇汤鲜醇可口，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的。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果然如花花所说，味道极好。
只是，那个说好要“伺候”她的小家伙，怎么没来呢？谢衿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想，只当他是伤势未愈，需要好好休息。
而此刻的凌霜，正独自躲在自己的住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身上穿着干净的衣衫，是他能找到的最整洁的一件，可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觉得那即将到来的“伺候”，像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劫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