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流涌动与他的深夜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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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那场惊心动魄的审问之后，凌公馆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苏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将自己更深地藏匿在西侧客卧和小书房里，尽量减少外出，避免与凌烨的任何不必要碰面。她神经质地反复检查自己留下的任何可能暴露的痕迹，加密了所有电子设备，甚至开始用最传统的纸笔记录一些关键信息，写完后立刻销毁。
她不知道凌烨是否相信了她那个漏洞百出的“隐士高人”故事，但他确实没有再让张管家进行所谓的“调查”。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心，反而更加忐忑。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
凌烨似乎比她更忙了。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偶尔在餐厅遇见，他也只是淡漠地瞥她一眼，没有任何交流，仿佛书房里那近乎侵略性的靠近和危险的审问从未发生过。
但这种刻意的忽视，比直接的质问更让苏晚感到不安。她总觉得，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正无时无刻地审视着她，像猎人耐心地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天下午，苏晚正躲在二楼小书房一个靠窗的隐蔽角落，假装翻阅一本艺术画册，耳朵却戴着微型耳机，专注地监听加密频道里的一段对话。
这是她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费尽心力才接入的一个高端金融圈内部讨论组。此刻，几位分析师正在热议凌氏集团近期最大的竞争对手——“盛华资本”的最新动向。
“……盛华这次出手太狠了，直接抬价30%，摆明了是不惜成本要抢下‘云顶’那块核心地皮。”
“听说他们还私下接触了‘康健医疗’的几个大股东，条件开得极其诱人，王董那边态度摇摆也不奇怪。”
“凌氏现金流虽然雄厚，但近期好几个大项目同时推进，压力不小。盛华这是看准了时机，要掐住凌烨的咽喉啊……”
“不止，‘星辉科技’那个并购案，盛华好像也在暗中搅局，抬价制造障碍……”
“看来祁盛是铁了心要跟凌烨打这场狙击战了……”
苏晚的眉头越皱越紧。盛华资本的祁盛，是圈内出了名的野心家，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这次针对凌氏的攻势，精准且凶猛，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凌烨面临的局面，比她想象的更严峻。
她正听得入神，试图从中分析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书房门把手突然转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以快到极致的手法瞬间掐断了耳机连线，将伪装成普通U盘的接收器塞进画册夹页，同时迅速将平板电脑界面切回到一幅花卉素描图，抓起旁边的铅笔，假装正在临摹。
动作一气呵成，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负责打扫的女佣。
“太太，”女佣看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恭敬地低下头，“抱歉，不知道您在这里。我来更换熏香。”
“没关系，你换吧。”苏晚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后背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好险！
女佣熟练地更换了香薰炉里的精油和蜡烛，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晚僵在原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靠进沙发里。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悸，让她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她太大意了！竟然在凌公馆里监听这种敏感信息！虽然是在相对偏僻的小书房，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真的绝对安全吗？张管家的眼睛，那些无处不在的佣人……凌烨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安分待着，别再给我惹麻烦。”
这次只是女佣，下次如果是凌烨本人呢？她还能掩饰过去吗？
强烈的后怕和危机感席卷了她。她必须更加谨慎，不能再冒任何风险。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傍晚，她下楼用餐时，意外地发现凌烨竟然已经坐在了餐桌主位上。他面前放着平板电脑，似乎正在处理邮件，眉头微锁，侧脸线条紧绷，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苏晚的脚步顿在餐厅门口，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坐下吃饭。”他没有抬头，声音冷淡地命令道，手指依旧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苏晚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右手边最远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佣人开始安静地上菜。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和他敲击屏幕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苏晚食不知味，只想赶紧吃完离开。
突然，凌烨放在手边的另一部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蹙得更紧，似乎极其不耐，但还是拿了起来。
“说。”他接听电话，语气冷硬。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语速很快地汇报着什么。
凌烨听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消息准确？”他打断对方，声音里淬着寒意。
“……知道了。继续盯紧祁盛和他身边所有的人，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他冷声吩咐，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又快又重，显示着他极差的心情和高速运转的思维。
苏晚低着头，不敢看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骇人的低气压和怒意。盛华资本？祁盛？又出什么变故了？她暗自猜测着，心里也随之一紧。
忽然，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毫无预兆地射向苏晚，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审视和极度的不耐烦。
“你会不会做饭？”他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语气很差。
苏晚被问得一愣，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做饭。简单的家常菜。”他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棘手的问题困住了，情绪极其糟糕，“会不会？”
苏晚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能下意识地老实回答：“会……会一点简单的。”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然后猛地站起身：“跟我来厨房。”
命令不容置疑。
苏晚一头雾水，只能跟着他走向与餐厅相连的开放式西厨。
凌烨打开巨大的双门冰箱，从里面拿出几样简单的食材——鸡蛋，西红柿，一点青菜，还有隔夜的米饭。他将东西一股脑放在料理台上，然后抱臂靠在旁边的大理石岛台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炒个饭。快点。”他命令道，语气依旧很差，像是在发泄某种无处宣泄的烦躁。
苏晚站在料理台前，看着那几样食材，又看看旁边气压极低、行为反常的男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工作受挫，所以来折腾她？用这种方式发泄不满？
她不敢多问，只能洗了手，系上围裙，开始熟练地打蛋，切西红柿……
她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流畅自然，打蛋的手法利落，切菜的刀工细致均匀，开火、热油、下锅翻炒……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完全不像个生手。
凌烨靠在岛台边，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最初的不耐和烦躁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审视所取代。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那双白皙灵活的手在灶台前忙碌，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难懂。
很快，一盘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西红柿鸡蛋炒饭就做好了。苏晚还顺手用青菜快速煮了个简单的汤。
她将炒饭和汤端到岛台上，取下围裙，低声道：“好了。”
凌烨没有说话，他走过来，拿起一旁干净的勺子，舀起一勺炒饭，送入口中。
他慢慢地咀嚼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苏晚紧张地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她完全猜不透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良久，他放下勺子，抬眼看她，目光幽深：“你以前经常做饭？”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谨慎地回答：“……嗯，家里条件不好，自己做饭省钱。”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他盯着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那碗汤，喝了一口。
然后，他放下碗，忽然说了一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味道还行。明天晚上，你准备几个菜。”
“啊？”苏晚彻底懵了，“准备菜？为什么？”
“老爷子明天过来吃饭。”凌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地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点名要吃家常菜。厨师做的，他不喜欢。”
凌老爷子要来家里吃饭？！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白了白。
又要见面了？还要她做饭？这……这太突然了！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我不行的……”她下意识地拒绝，声音发慌，“我做的菜登不了大雅之堂，万一不合老爷子口味……”
“他说合。”凌烨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上次在温泉，他夸你做的茶点心思巧。”
茶点？苏晚愣住，随即想起在温泉时，她只是顺手将服务员送来的过于甜腻的糕点重新摆盘，搭配了清口的柠檬和薄荷叶，当时李老确实随口夸了一句“摆盘巧妙，解了甜腻”。
就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被记住了？而且还成了让她做饭的理由？
她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凌老爷子的意思！或者说，不全是！这是凌烨的试探！他还在怀疑她！他故意用这种看似合理的要求，将她推到台前，观察她的反应，测试她的能力底线！
她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进退两难。拒绝，会引起他更大的怀疑。接受，则意味着要在他和精明的凌老爷子眼皮底下进行一场如履薄冰的表演！
看着她惊慌失措、试图推拒的样子，凌烨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光芒。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怎么？”他微微俯身，目光锁住她闪烁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只是做顿饭而已，这么害怕？还是说……你藏着什么不能见光的手艺，怕被老爷子看出来？”
他的话语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她最敏感的神经！
苏晚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声音努力保持平稳：“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担心做得不好，让您和老爷子失望……”
“那就好好做。”他直起身，语气恢复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明天下午，我会让厨师把食材准备好。需要什么，直接告诉张管家。”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厨房，仿佛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考验从未发生。
只留下苏晚一个人，对着那盘逐渐变凉的炒饭，心乱如麻，手脚冰凉。
这一夜，苏晚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凌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和他意味深长的话语。明天的家宴，无疑是一场鸿门宴。她该怎么办？
深夜，万籁俱寂。
窗外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楼下熄灭。
他回来了。苏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楼下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书房门开关的声音。他似乎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
又过了许久，久到苏晚以为他已经在书房睡下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竟然沿着走廊，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外！
苏晚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瞬间绷紧！他……他来干什么？！
门外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死一般的寂静在深夜里蔓延，每一秒都无比煎熬。苏晚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巨响。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外面那个沉默而危险的身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晚几乎要窒息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叹息般的微弱声响。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极其缓慢地、逐渐远去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苏晚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瘫软在床上，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路过？还是……另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威慑？
这一夜，苏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未知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越收越紧。
她知道，平静的假象已经被彻底打破。暗流正在涌动，而风暴，即将来临。明天的家宴，她必须万分小心，一步都不能走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暗流涌动与他的深夜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