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零七章 无脸怪人 ...
-
众人追到近前,那人方转过身来,吓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穿着长蓑衣戴着斗笠,前面看也是光光一个头,焦黄委暗,和后面看上去并无二至,竟是一个无脸怪人。
此时离得甚近,突然看到这样一张脸,甚是可怖。
大和尚何在骂了一句:“他妈的,这哪儿是什么大师,整个是个妖怪!还剃个光头骗人!看和尚我超度你转世投胎去罢!”他的兵器是一杆降魔铲,此时大铲一挥,向那怪人直拍过去。
那怪人不躲不闪,却伸手向和尚抓来,那两只手干瘦枯黑,像两把树枝也似,无有指甲,指端却是黑而尖利,闪着诡异的光,看去便像金铁一般坚硬。
和尚未料他出此一招,若不抵挡,胸口登时便要被抓烂。是以不得已硬生生收回铲子,向胸前一横,只听呛朗朗声响,那怪人的爪子竟将生铁铲柄生生抓出十条白印。
眼见这怪人不是常人,此刻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什么一对一的江湖道义,严如华和云狄对视一眼,一人拿出铁扇,一人掏出荆轲匕,向前一纵,分点怪人“章门”、“地门”左右两处大穴。
两人功夫虽不如风非笑和何在和尚,却也不弱,尤其云狄,自幼习武,别的不说,内力却是十足的。他二人手中家伙又都非凡品,这样一击若中,那人非死即残。他们料那人必回身躲闪,孰料那人还是就这般硬生生受了这两下,双爪只毫无章法的向和尚乱抓,和尚躲避之间,伸出的铲子被他抓住,便硬生生向那边夺去,毫不放松。
和尚见武器被人抢夺,一边和那人相持不下,一边偷眼观瞧,见两人点穴并未生效,就是云狄的匕首插入那人身体,都无鲜血流出,只流出一点黄色的油状粘稠液体,不由大骇道:“这个果然不是人,莫非是僵尸么?”
严如华惊道:“僵尸?这里并非墓穴,怎会有僵尸?且僵尸也不会没有鼻子眼睛。”
三人和这怪人打斗了一阵,实在的,若是常人,根本敌不过三人几招。但这怪人既不疼痛,也不疲累,任打任杀,毫无所感,力气又极大,爪子又极利,三人战他一人,竟讨不得便宜。
在这耗着终非了局,云狄头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解下身上鲛绡带,伸手一抖,扔给严如华一头,一使眼色,喊了声:“和尚闪开!”
何在和尚反应极快,听他一声,立马撒手向后跳开。那怪人正在向后拉扯,猝不及防间几乎跌倒。云狄和严如华趁此时机,提气纵身,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以鲛绡将怪人缠了个结结实实。
云九王爷浑身是宝,这条带子也是好东西,柔韧非常,寻常金铁断它不得。那怪人此刻被紧紧缠住,有力使不得,不停挣扎,却也毫无办法。大和尚看的眉花眼笑,伸大指称赞道:“小王爷你果然聪明,有办法!”
云狄面有得色,道:“那是自然,本王举一反三,方才让大蟒蛇缠了风假脸一道,我突然想到这个计策,我还有有个猜测,大和尚你过来抓住这头,莫让他跑了。”
和尚依言接过云狄手中的鲛绡,紧紧抓住,却见云狄以荆轲匕冲着那怪人肚子用力一划,只见怪人开裂的肚皮竟非血肉——是一层厚厚的木皮,肚子里的一套五脏六腑却是青铜制成。仍在忽闪忽闪运作。云狄一伸手,以匕首挑开铜心肺间相联的一根细细线枢,果然那怪人身上哐啷啷一阵响后,便如死了一般再无动静。
和尚和严如华大声称奇,纷纷围过来看,只见那套铜心肺以线枢相连,以齿轮相合,做的极为精巧。云狄解下鲛绡,复带在自己身上,又以匕首划开怪人手脚身体,果然这怪人全身都以木头为身体皮肤,铜铁为骨骼,怪不得打他不疼,伤无流血——流出来的那些黄色的粘稠液体,想来是润滑机械的油脂。
和尚掰开木甲人的爪子,拿回自己的降魔铲,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这儿的人有这等本事,造出这等会动的木甲人来。真是奇巧。话说小王爷你怎么想到的?”
云狄道:“方才我见匕首刺下去,没有血肉,却飞出些齑粉,像是木粉。我想这地方据传是墨家遗孤居住过的,墨子曾发明能飞行三日的机关飞鸢,此地也素以木甲机关闻名,这人又被人打中毫无疼痛之感,便猜这东西可能是这里的人造出来防御之用的木甲人,果不其然。”
三人又研究了一会儿这套东西,可惜枢纽已被云狄挑断,怎么也看不出当初是怎么动起来,怎么让这木甲人像真人一般战斗的。和尚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此时不耐烦道:“等回头咱们抓个活的再仔细看罢。”云狄虽然兴致不减,听了此言却也点头道,“现在快点去找风假脸和李照。这地方处处诡异,他们落了单,只怕会遇到危险。”
严如华听他们两人如此说,便起身随他们前行,不料没走几步,走在第一个的大和尚哎呀一声:“踩到一块石头,又没那么硬,别是干巴狗粪吧。”
他抬脚向下看,却听得耳畔罡风阵阵,心道不好,正要抬头看,听得云狄大吼一声,“就地向后滚。”
他听得此言,就势躺倒,向来处打了一个滚儿,又向后跃了几十尺,却见方才所站之地已经插上了一排利箭,却是不知以什么法子,从旁边大树上射下来的。好在箭矢不多,若是多了,他们三个早成了刺猬。
和尚方站起身来,却又听严如华喊声“不好!”,原来那箭并非用来射人,乃是箭头抹了火油的火箭,此时射到厚厚枯叶之上,一经摩擦,顿时熊熊大火冲天而起,阻住了他们方才前进的道路,而且还迅速向这边烧将过来。
严如华急急向后冲,道:“是机关,快逃!”
云狄却吼道:“是顺风,来不及了!大和尚,快快挖开这树叶!”
和尚经过方才木甲人一事,对云狄十分信服,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怜一把降魔铲,生生成了挖草木用的铁锹。和尚力大无穷,想来小时候颇做过些担柴挑水的活计,此时挖的十分熟练,云狄和严如华也帮忙,迅速之间在三人周围挖出了一大片土地。
这土地原在落叶之下,竟十分湿润,眼见连天的大火迅速逼到三人这里,却顺着落叶烧了过去,沿着三人挖开的土地形成了一片火圈。
三人蹲在挖开的空地上,被烟呛得不住咳嗽,大和尚一边咳嗽一边说:“妈的,原来那个木甲人是引咱们的诱饵,咳咳,这不被烧死,也要被烤死呛死了。没想到我和尚最爱吃烤鸡,今天自己却成了烤火鸡。”
严如华看向云狄:“参卢自幼在边关从军,遇到过多少箭攻火袭?定有办法!”
云狄挑眉道:“这倒是,遇到妖鬼之类我不行,箭阵、火攻我倒见得多了,你们先用湿土堵住鼻口。”
两人依言挖了些湿土封住鼻口,可是不得呼吸,脸憋得紫胀。和尚一对大眼都要鼓出来了,像只大金鱼一般瞪着云狄。云狄叹口气道:“最后一法,换成湿布捂着口鼻,便可呼吸。”
和尚扔掉湿土怒道:“呸!这里哪有湿布?”
云狄拿眼向他身下示意一下,道:“只怕你们不肯。”
严如华脸红了红,道:“莫非……莫非……”
“要我们以小便弄湿布堵住口鼻?亏你想的出来……咳咳……”和尚被呛得不行,刚出口又转了向,“算了,为了活命……可是我一路干渴,哪里来的……”他瞪着云狄和严如华,咳了片刻道:“让和尚我用你们的……咳咳……还是烤死我算了,这火……咳……一时半会停不了,反正不呛死早晚也是烤死。”
他身上已被烤的通红,这话倒是不假。
严如华看了看他,忽然兴奋道:“少林寺尽是得道高僧,拘云祈雨之法定然有罢?何在、何在大师……咳咳……快些行个法术,浇灭这火,救我等……性命!”
何在眼睛陡然一亮,又黯淡下去,郁闷道:“我生性喜武……咳咳……不喜欢看那些咒法,何况你说的那个……咳……好像听师傅说过,但……咳咳……算是高深的咒法,寻常人……咳咳……学不会的。”他悔的直拍自己大腿,“嗨!早知今日……咳……打死我也该去学了那个……”
云狄听他如此说,知道定不中用,心说天亡我也,今日难道真被烤死呛死在这里?
三人正在绝望,忽然眼前忽暗,他们抬头一看,头上方一片竟然突然黑压压乌云满天,狂风大作,忽听一声轰隆隆雷声,一道闪电劈将下来,哗哗声响处,竟登时间大雨倾盆。
这雨声势极猛,颗颗雨点皆有黄豆般大小,如鞭子一般抽打在三人身上,浇的他们眼睛也睁不开。但片刻间竟将这火势压了下去。及至完全扑灭,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自然,三人浑身也被淋的落汤鸡一般。
说也奇怪,随着火灭,云消雨止,好似这雨就是为了浇灭这火而来。可是火中逃生,哪有心思在乎那些,三人只高兴的大笑大跳,严如华念叨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在和尚口中诵着佛祖有灵。云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眼看到对面,大喜过望,大喊一声:“风假脸!是你吗?”
何在和严如华顺声看过去,山坳口外施施然立着一个玄衫少年,青铜覆面,怀抱长剑,不是风非笑又是何人。
三人迎上前去,何在大和尚看风非笑身上干燥清爽,不由奇怪:“咦,方才这么大的雨,为啥风施主你没被淋湿?难道只有这一处火场下了雨?”
风非笑默然不答,严如华听得这话,却如遭雷击一般呆愣了半晌,然后向风非笑深深一揖,道:“多谢风兄救我三人一命!”
何在大和尚奇道:“为何是他救我三人,难道,难道……风施主你会行云布雨的那个法子?”
风非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微末之技,不足为奇。”
大和尚张口结舌半日,拱手道:“风施主,今日多谢你大恩大德,和尚这辈子绝不敢忘。以后咱们可得一块儿走,彼此也有个照应。”他说着,往前凑了凑,站到风非笑身边,表示着要和风非笑同进同退的决心。
云狄骤见风非笑,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却见风非笑转头看了看他,便镇定心神,一口气问道:
“风假脸,这半天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和我们分开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见没见到李照?你既然会如此高深的法术,为何不多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