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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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山王工业在县预选的首场比赛并未见到泽北荣治的身影，本地的篮球爱好者们对这位来自东京的超级新人非常感兴趣，却发现不仅首发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出现在板凳上。大家在看台上议论纷纷，不知堂本五郎是不是又和之前一样，把主将木村按着不上场直到打进全国为止。可说到底在旁人眼里泽北还是个一年级的菜鸟，怎么有资格刚进队就成了秘密武器。
“没想到这小子缺席高中第一次公式战会引起这么大反应。”坐着的河田抬起头，眼睛瞥向了观众席自言自语着。
“但是监督登记了他的名字，”松本弯腰整理了一下袜子，“估计是想他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上他吧。”
“应该赶得上下午第二场吧，”野边回头问身后的人，“他不是只用补考一门吗？”
“是的，补考那门他只考了12分的专业课哟。”深津很平静地回应着，仿佛“12”这个数字不足够让人在意一样。
“等等，没人告诉我是‘12’啊。”队长向井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正在系鞋带的人立刻起身走上前。
“没说吗，”深津摆出一副不关己事的天真模样，“可能真的没说哟。”
向井瞪圆了眼睛，一边惊讶于这几个后辈未免也太有自己的主张了，一边又提前预知了一份焦虑，如果泽北真是得缺席一整天，他们之前围绕着他设计的战术就要搁置，回归到前期的队形了。他的紧张很显然和深津这位二年级副队长的波澜不惊形成了对比，恰好广播里开始播放赛前注意事项，打断了他的慌乱。
堂本招了招手将首发的五个人招呼到自己身边：“泽北最快只能下午到，所以我们就按之前说好的，所有人有没有问题？”
“没有。”大家齐声应答道。
“那放轻松拿下比赛，去吧。”堂本拍了拍最靠近的两个人的肩膀，说话的语调轻快，好像也没有将这次挂科事件放在心上。
只是与其说他不担心，倒不如说是堂本五郎早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山王工业篮球队里来自其他县市的孩子太多，若是联系不到他们的家长，堂本就得暂代这个职责，毕竟有不少都是他亲自邀请来的，尤其是像泽北这样从东京远道而来的，更是受到了多余的关注。
作为一所偏差值在能代市能排进前三的高中，课业的压力可想而知，然而泽北拿□□育特招生名额后就没再好好学习过了，他宁可多去练两百次投篮，都不见得会去多背一条专业课考点。因此机械科的老师从开学起就一直在和堂本强调他的课堂表现很糟糕，大约是熟人的缘故，他还私底下偷偷和他说：“好不容易引进的天才不能因为愚蠢的校规而变成摆设。”
结果中段测验的成绩刚一公布，丝毫不出意料，泽北专业课没及格，不过其实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这个分数在山王工业最为王牌的科系中算是相当少见了。上一次见到这么接近零分的成绩，还是三重子因为主动翻了堂弟的试卷而被判定为作弊的零分试卷。
此时哨声响起，选手就位，比赛即将正式开始。
裁判将篮球抛向空中，野边争到了球，成功传给身后的深津，山王在眨眼间就完成了一轮进攻。
这一如既往安定的氛围让在板凳上坐着的一之仓不自觉打了三个呵欠，脑海里还是前一晚堂姐手把手带着泽北把所有考点从头过到尾的场景，以至于队友们在那里谈论这位后辈补考的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劲头去参与了。
说实在的，他的确也没想到堂姐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好像自从上周她回了一趟仙北之后，她跟深津与泽北之间就建立了一种连他都不太清楚的亲密关系，因为深津真的只是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她就直接点了头。一之仓还以为这世界上能够无条件占用堂姐时间的事情只有车，还有那位他从未见过的智司先生呢。
拉三重子作为补习外援的主意其实是泽北自己提的，虽然在他说出这个想法的同一时间，他先因为那张不堪入目的试卷被河田狠狠搓了脑袋，后来又因为深津指导了两条大题然而毫无效用，他便笑着说：“那我明天上课的时候直接找学姐教我好了。”
松本确信自己看到深津的眼底闪了一瞬的寒光，但他毕竟是电气科的学生，实在是爱莫能助，只好是忽略了刚刚自己看到的，低下头翻开刚借到手的漫画书。
“但是学姐真的很厉害，老师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话。”泽北继续说。
“所以你有功夫听西宫课上说话，就没有功夫去听听她说了什么是吗？”河田把泽北那本光洁如新的课本拿过来。
“因为完全没听懂。”泽北提前护住了后脑勺，以防前辈从后面再来一次袭击。
不知是本着篮球队副队长的责任心，还是出于某种私心，隔天下午实践课开始前，深津走到了机械科一年级的教室门口，他站在后门处，里面的泽北好奇地和他挥了挥手，他没回应，转身看向了慢悠悠搬着椅子朝这边走来的三重子。
似乎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深津，三重子的脚步顿住了半秒，然后无意识便加快了步速。
“想必你也听说了哟，他的成绩。”深津又似平时一般开始拐弯抹角。
“我知道，选择题撞对了三条，剩下的几分是我不忍心给的。”三重子点头，“老师让我帮忙改了两个班的试卷。”
给不给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哟，深津在心里念叨着，然后又开口说道：“这可能会麻烦到你哟，但是能请你帮他补习吗，我们的比赛很需要他。”
“就这样？”邻座的女生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会说这些一样，她抬头时镜框从鼻梁上滑下去了一些，他能从那对浅棕色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轮廓。
“是的哟，”对方的爽快让深津一时间也变得词穷，“给他补习不算容易哟。”
“他没关系就可以，我也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三重子拉开教室后门，“那让他部活结束后跟着聪聪回家吧。”
“谢谢哟。”深津帮还拿着凳子的她扶住门。
她再次微微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专业课补考在比赛第一节进行到尾声时开始了，前一晚勉强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泽北荣治盯着桌面上那张考卷，所有的字都像在眼前跳舞，他努力地瞪大眼睛，用力抓着笔的样子像是要把每个字都抓回纸上似的。
而当字拼凑成完整的句子时，他突然惊喜地发现这里每句话他都读懂了，正确的选项神奇地出现了脑海里，担心这种状态只是灵光一现的他立马把答案写下，完成题目的动作飞快，看起来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做。
最终他提前了十五分钟交卷，老师也用最快的速度判完了分，刚说完“你可以走了”，泽北就瞬间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满脑子都只想着比赛的人，连困意都忘在了脑后。
站在校门口从篮球包里抽出深津写给他的乘车路线图，他左看右看，在跑向错误方向的时候听到了汽车在身后停下的声响，有人打开了车窗探出头来，对他说：“上车。”
泽北看到三重子坐在计程车里，还用指节敲了敲车门催促他，那串念珠碰到玻璃，叮当作响，女生的发丝贴在脸侧，被风微微吹起，在午后的阳光印衬下，周身罩着一层半透明的朦胧光晕。
在她身旁坐下，她伸手递来一张卡片，泽北还没看就兴奋地说着：“这下我也有学姐写的字了！”
而等到他低头看清楚那上面的“制胜”两个字时，他又笑起来说：“这个比河田前辈的‘慧’听起来要厉害多了。”
“因为我希望你们能赢。”三重子的解释言简意赅。
“那我一定会赢的。”泽北把卡片收好放进包里。
三重子草草应了一声，接着便沉默着看向窗外，回忆着昨天深津看到她在帮泽北写卡片的时候问的那句“为什么哟”，可惜那时她愣了愣没能直接说出理由，只是前言不搭后语地回道：“你们所有人都有的话，给他写也可以。”
而她原本想说的是，“因为我想你能赢。”
体育馆大门被推开，泽北荣治出现在场外，深津同时看向了观众席，果然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