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久了汤

2、第 2 章

　　陈意的这句话直接使我刚放松没多久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胡乱向四周看去，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被偷袭。

　　我们现在貌似在一个山谷中，光线很是暗沉，周围的土坡上长满了灌木丛，树木粗壮，头顶被树条和枝丫遮去了大部分视野。

　　两米开外是一个宽阔的水潭，泛着黑绿色的水光，水面除了漂浮着的零星树叶，没有一丝波纹晃动，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隐形杀手，危险重重。

　　水流顺着山体倾斜的轨迹直直向前，在地面开辟出一道窄而深的沟壑。

　　看着所处的环境，我心里沉了又沉，才燃升起的希望，顿时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所替代。

　　“唉，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估计是跳下来的时候掉在哪里了…”陈意恨恨地说了一句，有些气急。

　　“小雅，你的还在么？”

　　被陈意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想起来，赶紧伸手往裤兜里摸去。

　　还好，手机没丢，也没被水浸坏，于是我赶紧解锁界面，拨通了电话准备报警。

　　可就在下一秒，我眉头又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看着手机为数不多的红色电量，我只得先把手机重新收好，节省点电量，等离开这里再看有没有信号，请求援助。

　　目前所处的地方也不安全，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得走出去，再晚一些只会陷入更深的沼泽中。

　　我们心照不宣，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一般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大概率就可以找到出路。

　　但这条路必须得谨慎再谨慎，有路就意味着有人，可谁也不知道人到底是好是坏，我们赌不起。

　　我更是个方向白痴，此时哪里是东，哪里是西，什么东西南北我压根就分不清。

　　陈意估计是察觉出我脚下的停顿，转过身来看我，见我有些纠结和犹豫，便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走错路？”

　　我叹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往南边走，也就是我们来时的方向。”陈意指着我身后的一个木桩说∶“我刚看了一下它的年轮，这个方向比较稀疏，按理说靠近水源会比较潮湿，但旁边的那些树根底都没有长青苔，看来是因为朝北，光照比较充足。”

　　“现在只能先跟着水流走，前面很可能会有分枝和岔路口的，到时我们就往右走，实在没有路我们再在另辟行径。”

　　看着陈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终于放下心，还好有人识路。

　　走了一会儿，前面果然出现了分岔路口，一条向左，一条向右，所目可见的草木变得矮了起来，视野也更加开阔。

　　我们需要先趟过这条河流，陈意他们腿长，两下就跨了过去，紧接着在对岸朝我伸手，准备拉我过去。

　　可就在我脚落地，刚站稳脚步时，身后的不远处丛林里突然响起了很大一声动静，听着很像是枪声。

　　没想到电视上看到的情节有天会被我遇上，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想起之前那两个男人身上配备的黑色枪｜支，我就更加确定这些人的身份了。

　　我有些耳晕目眩，几乎有些腿软地快直接跪下。那些亡命之徒，我不敢相信如果被他们抓到…不，或许在被抓到之前，他们会直接拿起手中的武器，将我贯穿击个粉碎。

　　我承认，我怕了，我很害怕，我不能想象子｜弹洞穿我皮肉甚至是骨头时，是何种痛苦。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想回家！

　　我想跑，可我的腿酸软无力，压根不听使唤，等我再从悲伤绝望的情绪中回过神时，发现陈意和阿立已经拖架着我跑出好一段距离了。

　　我内心又是感激，又是懊悔，又是自责，此时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我头痛欲裂。

　　这么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很快陈意跟阿力就因体力不支而不得不停下脚步。为了暂时隐蔽起来，最终，他们将我放在了一个大石块背后，得以短暂喘气的机会。

　　我抬头看了看，这个石块很大，石身上宽下窄倾斜着，中间还有些不规则的凹陷进去，像是半边的伞撑着，能很好地容纳下我们三个人。

　　青藤枝叶缠绕着石块，布满整个隐露的空隙，许多藤条从顶部蜿蜒垂下，参差不齐。这些植物，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一层保护色。

　　我们紧紧抱作一团，尽可能地往里面缩着，不让别人有发现的机会。

　　如此近的距离，三个命运共同体，三颗忐忑鲜活的心脏，正诉说着对生的渴求。

　　距我们藏好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那边的脚步声就已行至我们身边，听声音人不像是很多，可能也就不超过五个人，但对于我们来说依然等同于狼入虎口。

　　更何况还有我这个没用的拖油瓶在。

　　“妈的，老子刚亲眼看到这边有人，一泡尿的功夫人就长翅膀飞了！”

　　“这里都是我们地盘，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

　　“继续找，人肯定还在这附近。”

　　“指不定就躲在我们眼前…”

　　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陌生的声音，我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大气不敢出。

　　尤其是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我甚至能听到我们几个人的心脏撞击在一块儿，哐哐直跳，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还好最终他们只是咒骂了几句，并没有找下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草木跟衣料摩擦声后，脚步声渐渐离我们远了些，直到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空气又重新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针落可闻。

　　我们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周围现在彻底没动静没声了，但保不准是对方故意而为之，正蹲守在旁边，等我们一有轻微动作，就立刻将我们薅出来，一网打尽。

　　对于这点我们三个仿佛心有灵犀般，谁都没敢动一下，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交流一下，就跟彻底石化了一样。

　　我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只要当个“活死人”，时间就能一直静止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我们。

　　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就这样，大概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手心里，脸上背上都是汗，涅湿的人难受。

　　等待与畏惧是最难熬的，缓慢流逝的一分一秒都是对我们内心的凌迟酷刑。而现在，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麻木的不像话，一点知觉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小指被轻轻勾了一下。

　　我转动眼珠，看向陈意，然后又跟阿立交换了下眼神，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我这才敢稍稍活动了下脖子。

　　我们三个慢慢松开彼此，各自回复状态。一开始我们为了最大程度地节省空间，都是微侧着身子蹲着，所有的重心和重力都积压在了小腿和脚上。

　　我贴着石壁缓慢坐下，坐实，然后调整了个舒服姿势，拱起腿弯，这才发现我的腿僵硬不已，微微一动就是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好半天，我才慢慢缓和过来，腿跟脚重新找回了知觉，但我又不敢直接将腿伸直伸出去，于是一直就着这个姿势坐着。

　　我又转过头查看他们俩的情况，见我投过去的关心目光，陈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而阿立显的整个人有些不太好。

　　本就容易紧张受到刺激，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阿立更是表现出急具不安的神色跟行为。

　　此时阿力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蹲姿，看来这么半天，他都没有活动自己的身体。

　　见他还在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摆，指尖用力地泛白，而手背更是因为长时间血液流动不通畅，而一片灰白，只有几条青筋蓬勃隆起，显得有些骇人。

　　我覆上他的手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可几次下来，我发现我怎么也掰不动他那死死扣在衣服上的指节。

　　衣服那一块已是一片深色，湿??的。领口也被他扯的向下严重变了形。

　　再这样下去，恐怕阿立会陷在自己的不良情绪里越陷越深。这种情况很危险。

　　我只好掰过他的脑袋，让他的眼睛看着我，找到除却他以外存在的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抚他的情绪，但我发现我的嗓子却像破了的锣鼓一样沙哑粗闷，勉强能发出几个像样的音节，一用力就疼。

　　“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说完我又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背，直到他眼中的恐慌和不安消去了些。

　　我拿开他死扣着衣服的手，握在手里，由上向指节处替他按压疏通，慢慢的我感觉他有些放松了下来。

　　“活动一下你的腿，不然时间长了会坏掉的。”

　　见阿立有所行动，我终于放下心来。扭头跟陈意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