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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这么一逛,时近九点,市中心的人也少了。
      原路返回到饭店门口,颜籁拉开车门,让林鹤梦把东西就放副驾驶上。

      “你住的地方不远吧?”
      要上车的时候,颜籁想起来问一句。
      一转头险些撞上他胳膊。

      “不远,”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抬手指了指一栋住宅楼,“走过去十分钟。”

      颜籁仰头看了看高楼大厦,不由感慨,“住得不错啊。”

      “朋友的房子,方便工作。”

      方便工作?
      从这儿到司法鉴定中心的距离可不近,开车也得二三十分钟。
      如果住南大宿舍,走到司法鉴定中心也才十五分钟。

      “合租吗?”她好奇。

      林鹤梦斟酌了下,“也不算是,暂住一段时间。”

      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太刨根问底,颜籁拍拍车门,“我送你?”

      他倒是想的,但思虑一下还是怕让她多跑一趟。
      林鹤梦摇头,“掉头不方便,走路还快两步,算了。”

      这倒确实是,在市中心想要掉头,得往前开个一公里。

      今日的会面到达尾声,颜籁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他也不催,站在路边的道槛上眉眼温和地看着她。
      昏黄的路灯给他渡了一层圣光,长身颀立,剔透近玉石的瞳孔微动,神情宛若悲悯的神像。

      两厢沉默,像七八十年代港片电影告别。

      今天的时间似乎开了0.5倍速,过得格外充实,漫长的夜晚都变得难能可贵起来。
      可有重逢就有分别。

      还是她先开口:“那我就不送你,先走了。”

      “嗯,”他微微颔首,又叮嘱,“到了报平安。”

      颜籁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有些想笑,于是弯了弯嘴角。

      “笑什么?”林鹤梦问。

      笑你分明长了一张只会被爱的脸,却在细枝末节处处对人妥帖关心。

      “没什么,回了。”
      颜籁摆了摆手,钻进了车里。
      这回她没再多停留,倒出车位后边开上了大路。

      一直目送她的车开出视野,林鹤梦脸上的微笑才慢慢收敛起来,藏住隐晦不舍。
      继而淡漠疏离,他垂下长睫,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了脸。

      回去的路上,她放下车窗。
      秋日微凉的晚风吹进车里,她的心情难得畅快。

      开到半路,她又接到了林澄净打来的电话,没等对方开口她就先扬声道:“可别叫我去吃饭了,我都快到家了。”

      “不是叫你吃饭的,局都散了。我看今天的大闸蟹好,给你打包了一份,送到你门口了。”

      “你到了?”

      “快了。”林澄净说。

      颜籁哭笑不得,“你要是还没到就拿回去算了,我今天也吃过了,一天哪能吃那么多,补死我啊。”

      “不早说,马上到楼下了。”

      “怎么那么快啊,也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她稍稍踩下了一些油门,提了速。

      林澄净也怪道:“你不是要存钱吗?怎么我请你吃饭请不动,自己花钱去下馆子了?”

      “也不是,一个朋友请的。”

      林澄净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她一句:“男的女的?”

      颜籁哼笑,“怎么着,查岗呢?”

      林澄净默了默,淡淡地回之一笑:“我有那资格吗,不就问一句。”

      “行了,我也快了,你等会儿。”

      老年人多的小区,安静的时间也比其他地方要早,九点不到大门门禁就关了。

      她今天回来得晚,连两棵树中间的位置都被占了。她开着车围着楼下转了一圈,在鸡角旮瘩里找到个车位,卡在两台车中间。她小心谨慎地尝试了一把侧方位停车,成功把车停进去了。

      小区是老小区,虽然旧,但也大。颜籁抄近道走了五分钟才走到楼下。

      林澄净站在门禁外,一只手拎着两个袋子,一只手划着手机,黑暗中荧光照着他凝重的神情,闹鬼似的。

      她也拎了两个超市袋子,一路悉悉嚓嚓地走近。

      林澄净听见了声,抬头看了过来。
      一见她,他那紧皱的眉头松开,脸上有了笑,又带了点埋怨:“不是早吃完了吗,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她提了提手腕,言简意赅,“去了超市。”
      他伸出手,“给我吧。”

      颜籁递了一袋给他,接着掏出钥匙开了门禁,“你加班到那么晚,吃了饭还不回去休息,这精力够充沛啊。”

      “也累啊,我这不是怕你没吃着大闸蟹么,今天的蟹挺肥的。”他扶过她推开的铁门。

      “可惜了,我吃过了。”
      她又回头看一眼他手上拎的东西,“你这都提了什么?”

      林澄净:“两盒螃蟹,一瓶白酒。”

      “酒怎么也带过来了?”
      “老赵喝吐了都没喝完,干脆拎过来算了。”
      “你没喝?”
      “都喝了谁把他们送回去?”
      他总有道理。

      他这人忒贼,回回喝酒大家都喝趴下了,就他一个人在旁边喝茶,美名其曰自告奋勇当司机。

      颜籁问:“都喝了多少啊,就喝趴下了?”
      林澄净:“有个五六两吧。”

      她啧啧,“你们这几个真不行。”
      “都想叫你来,你又不来。”他嘀咕着。

      走到六楼,颜籁正要开门,忽然听见旁边噼里啪啦摔碗筷的声音。

      隔壁门也没有关紧,虚掩着。

      林澄净低声问她:“什么动静?”
      “吵架。”

      颜籁开了门,见林澄净正好奇地还要贴隔壁门口去听,一把将他拽回了门内,“你小心隔壁出来揍你!”

      林澄净反手关了门,八卦问:“俩夫妻啊?闹这么凶?”

      “夫妻闹离婚。女方要离,男的不同意,要孩子抚养权,女方也不给,三天两头就闹,前两天女方还带一圈亲戚来把门围了。”

      “没伤到你吧?”林澄净皱了皱眉。

      “没有,我又不出门。”

      隔壁还在吵,男的女的互骂,听不清,但听声还吵得挺凶。
      林澄净八卦到贴她电视机墙上听墙角。颜籁都服了。

      隔壁三不五时就闹,她都听腻味了,自顾自收拾起东西。

      “这女的真会骂,说她老公脑子长胯.下,二两肉长头上,每天除了下三滥的事没别的想法。这男的是不是出轨了?”

      颜籁把零食塞零食柜里,“你倒挺会抓重点。”

      林澄净轻车熟路地从她柜子里摸了一包糖撕开,“你说这种人,老婆孩子都有了,找小三图什么啊?”

      “图新鲜呗。”
      林澄净摇摇头,“不理解。”

      “你一个母胎solo,能理解那就不会单二十多年了。”

      “你也母单,怎么敢笑我?”
      见她收拾着,林澄净也一块把打包盒和酒拿了出来。

      “那不一样,我这虽然没正儿八经谈过,但暗恋经验怎么也是十年往上。”她自我调侃着。

      林澄净顿了顿,接着很不屑地“嘁”了一声。

      螃蟹是吃不下了,颜籁被林澄净拉着喝完了剩下的小半瓶白酒,拌着的下饭菜是隔壁的八卦。
      俩人又漫无目的地聊了聊爱情、婚姻和生活。

      颜籁踢了踢林澄净,问他:“你觉得什么才算真爱。”

      林澄净坐在沙发下,曲着腿说:“真爱当然得是不离不弃……”

      她靠倒在沙发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不用会,自然而然地就会关注对方的一切,越渺小的地方,越能体现,爱是本能,不是后天习得的。”
      林澄净手臂枕着后脑勺,靠着沙发腿,说得条条是道。

      手机振了一声,来了消息。
      颜籁拿起手机看,边吐槽林澄净,“林大师,从没实践过,理论还能一套一套的。”

      林澄净轻轻笑了两声。

      消息是林鹤梦发来的,他问:[到家了吗?]

      颜籁一下坐正了身,想起来忘了报平安了,忙回道:[到了,你呢?]

      [到家很久了。]
      没一会儿他发了一张图片来。

      颜籁点开看,是一张夜景,视角是阳台。楼很高,往下看,星星亮亮的城市像另一片星空。

      她点开看了又看,不自觉乐呵了一声。

      见她对着手机傻乐,林澄净爬起来坐到了沙发上,往后瞥了一眼,“谁啊?”

      颜籁:“朋友,问我到家了没。”

      “男的女的?”
      她睨他一眼,“少管。”

      林澄净往后一靠,长腿搭了起来,抵在茶几上,浅笑着问:“怎么,想谈恋爱了?”

      或许是秋老虎太燥热,她脸色有些发烫,关了手机,推脱道:“哎,你自己的事不上心,倒挺操心我的事。”

      她没有反驳,那就八成是了。
      心头像有块石头往无边的湖底一沉,酒醒了七分,他不说了,俯身端起杯子递给颜籁,又自顾自抿了一口,“喝酒。”

      最后半瓶白酒都是他俩喝完的。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大。
      第二天凌晨醒来,颜籁头晕得要吐,她踉踉跄跄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往卫生间冲,趴在便池旁边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来。

      她扶着墙缓慢走出去。客厅沙发上,被惊醒的林澄净正坐起身看着她。

      “还没走啊?继续睡吧。”她朝他摆摆手,踉跄着又往自己房间去。

      林澄净哪还睡得着,掀开毯子起身问:“好点了没?”

      “没有,晕死了,我再回去躺会儿。”

      “喝水吗?”林澄净问她。

      “不喝,我懒得跑厕所。”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虽然她说不喝,林澄净还是给她接了杯温水放床头。
      颜籁用被子蒙着脑袋,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哼着:“晕啊,好晕啊。”

      看她实在哼得难受,林澄净矮身给她往下拉了拉被子透透气,又问:“吃两粒解酒药吗?”
      “哪来的药?”她声音闷堵。

      林澄净说:“我去买。”

      “不用,你就让我睡着吧,睡醒就没事了。”颜籁摆烂了,捂在被子里的声音又低又哑。

      林澄净没再多说,他走出卧室,披上外套,拿了她的钥匙便往外去了。

      听到有关门的声音,颜籁眼一闭,稀里糊涂又睡了过去。

      还没睡醒,手机就响了。
      颜籁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关了闹钟,醒了一会儿神,拿过手机再看一眼时间,快八点了。
      她唰地坐起身,还没一秒,倏地又和尸体一样笔挺躺下。
      起猛了,眼前发黑。

      躺尸了好一会儿,头晕才缓和一些。

      她缓缓起身,穿上拖鞋龟速挪动。
      隐约记得林澄净睡在客厅,她喊了声:“林澄净啊。”

      没人回应,走出卧室一看,人已经走了。
      毯子叠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两个包子,一杯粥和一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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