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稚嫩的宏图 ...
-
安娜的话音落下，果然看见男孩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望向她。
只是她没料到，男孩会忽然停下了脚步，让落下半步的自己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
“公主殿下……您……您没事吧！”君士坦丁涨红了脸，急急凑到近前查看，却被安娜伸手拦了下来。
“我没事。”安娜揉了揉鼻子，她只是拉住了君士坦丁的手，拖着他继续向前走去：“别停下，我们得快些找母亲去。”
君士坦丁一边任由自己的未婚妻拉着自己再次动了起来，一边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可是，您为何如此坚持要举办赛车比赛呢？是为了帮陛下凝聚人心吗？可是我有些担心，一旦战争的消息传开，市民们是否会体会您的良苦用心。”
安娜的耳朵动了动，君士坦丁是这样理解自己的用意的吗？虽然想法有些简单，但这确实像是他的风格，事事总把人往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方向去假设。
这也让他那在安娜眼中过于天真的担忧显出了几分可爱来。
“不是的，不止是凝聚人心这样的简单。我打算在这次比赛上募捐，然后将所有筹集的善款全部交给父亲，以此来支援我们的军队。”
实际上并不是募捐，募捐所能带来的收入太不可控了，安娜想要的，是通过贩卖门票这张的方式来筹集资金。
只是在此时的罗马，这些赛事几乎都是免费供人观看，贩卖门票这样的概念一时之间很难向君士坦丁解释清楚。
而此时的帝国，虽然也有皇室，政府乃至富裕的个人所主导的慈善行为和捐赠。但受赠的对象却往往是教会，之后在借由教会之手，施惠于普通的百姓。
可是，在这种时候，想要再让教会把这些钱财吐出来，只怕并不容易。
安娜需要替父亲，也为自己甚至于皇室寻找到一条新的道路，避开教会，把人民的拥戴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一场高调的慈善表演，对于安娜，或者说是叶卡捷琳娜本人，是一件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她熟知其中的每一个环节。
而这场以贩卖门票，筹集军饷为目的的赛车比赛就是她的第一步。
这些隐藏在表层目的下的考量，安娜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但她的理由已经足以说服君士坦丁。男孩的眼睛一亮，竟然期待的点了点头。
“安娜公主，您真是聪明！我赞成您的想法，我会尽力帮您的。虽然如今我依旧身单力薄，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为您，为陛下分忧！”
性情温和的男孩难得露出了有些亢奋的一面，令人莞尔，安娜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朝着他点了点头。
“好，那么第一步，我们需要说服我的母亲，取得她的支持！”
*
当安娜回到寝宫时，伊琳妮正歪在软榻上看着书。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渡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听见了宫人的禀报，她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望向正自门外走入了两个孩子，脸上很快漾起了一个欢快的笑容。
“我的宝贝，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从你的祖母那儿回来了？”她柔声询问道。
“母亲，我今天没有去祖母那里。”安娜笑着回答道。
果然，伊琳妮的脸上没有为此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相反，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君士坦丁怎么了？”伊琳妮一边关心地询问，一边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随后，她便又开始吩咐随侍的宫女们去为她心爱的孩子们准备他们最爱的甜点，丝毫也不考虑，即将到来的午膳。
整个大殿因为她的话语而忙碌了起来，唯有这个舒适的软榻上，悠闲依旧。
“母亲，我是来找您寻求帮助的。”安娜乖巧地任由母亲将自己抱在怀中，微微仰头，望向了她。
她的小脸适时地流露出了一点点恰到好处的担忧，这与她平日里在父母面前表现的娇憨并无二致，也总能轻易吸引去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哦？我的小公主，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伊琳妮闻言，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又对安静坐在一旁的君士坦丁投去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母亲，今天我本想和君士坦丁去请求父亲的准许，允许我接见蓝党和绿党的党魁，好向他们求教一些举办赛车比赛的注意事项的。
可是当我走进书房，却看到父亲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父亲说，这场赛车比赛或许要取消了。虽然他未曾向我言明理由，但我猜测，或许是帝国的边境出了状况。
因为当我离开时，我听到父亲召见了教父，还有梅利塞诺斯大人，甚至还有国库伯爵和地产伯爵。”
说着，她顿了顿，观察着母亲脸上的表情，见她脸上的神色因为自己的话语而变得凝重，她知道，伊琳妮已经从自己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她的母亲，并非对国事一无所知，只是天性使然，不愿过多地涉足这些复杂沉重的领域。
然而此刻，听到女儿提及的这些丈夫的辛劳与帝国的困境，她身为妻子与皇后的那一丝责任感，立刻便被触动了。
“父亲看起来很累，安娜想为父亲做点什么。所以我和君士坦丁想举办一场慈善性质的赛车比赛，比赛将向所有人敞开大门，只要他能买得起门票。”
安娜的话让伊琳妮一挑眉，笑着纠正了女儿的想法：“宝贝，虽然不知道你这个奇妙的想法从何而来。但是在罗马，这些比赛被视为是居民们的福利，是对所有有资格出席观看比赛的民众免费开放的哦。”
被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话，安娜却并不生气，她只是静静等待着母亲充满善意的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后，才接着说道：
“但是这次我想卖门票，母亲。然后我们可以将门票的收入全部捐出来，让父亲用以筹建新的军队。为士兵们添置新的军备，加固军事设施。
我想，当皇室的力量不够强大时，我们应该善于向民众寻求帮助。”
听罢了女儿的话，伊琳妮并没有立刻表态，她只是轻轻搂紧了女儿，语气的终于变得认真了起来：“我的宝贝，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不过这些事情……母亲还需要先向你父亲求证一下。”
安娜听见母亲的话，心中微松。虽然母亲没有立刻就答应自己的请求，但至少她没有粗暴的将女儿的提议和担忧，都粗暴的归结于孩子的幻想，她甚至愿意为了她，去向自己的丈夫求证。
“如果你父亲真的面临着你所说的这些困难，那么，你想为他分忧的这份心意，母亲一定会支持你，我们是一家人，理应这样互相扶持。”
最终，安娜得到了自己最希望得到的答复，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从阿莱克修斯的口中，伊琳妮不会听到第二个答案。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将脸迈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
然而一直到了晚膳时分，伊琳妮也没有等来自己的丈夫，只等来了尤法拉达斯——阿莱克修斯身边的宫廷总管，也是他最信任的随从。
“皇后陛下，皇帝陛下让我来告知您，他今夜将无法回宫，他要与奥列帕列格等几位大臣在书房里商讨国事。”
尤法拉达斯看着年轻美丽的皇后，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桌面上明显经过精心准备的膳食，面露歉意。
伊琳妮心中一凛，她意识到，女儿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哦？除了乔治，我的丈夫还召见了谁？我想身为皇后，为忙于公务的丈夫与他的臣子们准备丰盛的晚餐，这是我身为皇后应尽的职责。”伊琳妮脸上仍是满满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专注于想要款待家中客人的女主人。
皇后的反应让尤法拉达斯放松了下来，恭敬地回答道：“除了帕列奥列格将军外，还有梅利塞诺斯将军和两位拉斯卡利斯大人。”
谁知他的话音一落，伊琳妮的脸色便变得严肃了起来：“尤法拉达斯，身为皇后，我想我对于这些事情，是有知情权的。现在，我命令你告诉我，我的丈夫究竟为了何事而忙碌。”
从来笑容和善的皇后忽然露出了如此这般强硬的态度，尤法拉达斯不敢再隐瞒，他深深躬下身，姿态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皇后陛下。陛下此时正为我们的北方邻居感到忧心，他们越过了多瑙河，在帝国的领土上制造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动静。
而陛下此时正在与诸位大人商议，如何以最稳妥的方式，让我们的’邻居‘们能够尽快回归到他们本来的土地上。”
“恐怕你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吧，尤法拉达斯，我竟不知，何时陛下商讨军事，还要叫上地产伯爵了？”
尤法拉达斯没想到，他们的皇后竟然还有如此难缠的一面。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却也只能斟酌着词句，语气委婉地回答着皇后的询问：“陛下深知，要让帝国的意志的以顺畅的贯彻执行，需要充足的‘助力’。
目前，这方面的‘助力’周转起来，确实不如往年那般……宽裕了。如何更有效地调配资源以支持陛下的决策，这正是陛下与几位大臣们此刻亟待解决的难题。”
这番避重就轻的回答，结合皇帝彻夜不归的打算与召集核心大臣的举动，已经足够让伊琳妮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时候的情势不会比丈夫刚刚发动政变时更糟糕，更危及。她身为他的妻子和皇后，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来。
她不想再被皇太后看轻了。
很快，伊琳妮重新换上了温和的笑脸，朝着尤法拉达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请你代为转告，尤法拉达斯，我会照顾好孩子们和宫中的情况，请陛下不必担心。至于晚餐，我会在稍后命人送去的。”
终于将皇后应付了过去，尤法拉达斯长舒一口气，转身离去。
而在他的身后，一场仍在酝酿的，将影响帝国此后命运轨迹的小事件，还在发酵中……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稚嫩的宏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