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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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蕊涬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每当他苏醒时，床头都有陆溟煊的身影。
像是生怕他感到不安，会坐在第一眼能看见的位置，翻阅不知谁带来的工作报告，戴着一副眼镜，仔细查阅上面的内容。
眼镜能极大程度削弱陆溟煊眉眼的攻击性，黎蕊涬见识的东西少了，一时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他只觉得很安心。
由衷地，感到安心。
就算身体被一把火点燃，他也想要此刻能一直延续下去。
“醒了？点滴没有打完，你最好再休息一下。”
陆溟煊没说的是，小狗的身体太差了，从小被关在永远不变的环境里，还是经过处理的，外界简直是最恐怖的地狱。
就连被投资人接走的实验体，都要经过一定工序，适应后才能畅通无阻。
陆溟煊感慨自己实在是大意，但望着黎蕊涬迫切的眼神，他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就是。
“我睡了多久了？”
黎蕊涬的嗓音还很沙哑，一句话要说十几秒，看起来极为费劲。
那双手又搭了上来，但不是放在额头，而是盖在眼睛上。
“没有多久，快睡吧。”
“可是……”
“怎么又不听话？”
这句话像是魔咒，黎蕊涬立刻变得乖巧懂事，他本来也是强撑着眼皮，听着耳畔的点滴声，以及机器发出犹如呼吸的声响，他下定某种决心。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好好对你，要，要赚钱养你！”
其实黎蕊涬也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他只是照葫芦画瓢表示感谢。
至于这个葫芦，自然是急诊室的其他人，有一位六岁的小孩说出口的，他观察后偷学来的。
附近病床上的老人还在絮絮叨叨，念叨着自己的遗产绝对不会给这群白眼狼，谁都不可能找到他藏起来的金子。
黎蕊涬听后忙不迭补充一句。
“还，还有，我的遗产我也会给你的。”
陆溟煊愣了几秒：“之前还说是朋友，现在说要养我又是给遗产的，黎蕊涬，在你眼里，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久前的问题又原封不动踢回来，黎蕊涬的视野被一双手挡住，看不见其他人或物，他的嗓音像是糯米团子，两只耳朵努力竖起。
或许之前还会犹豫，但现在，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永远不会分开的关系。”
黑暗中，黎蕊涬无力的手指抬起，努力触碰陆溟煊的身体，然后被紧紧握住，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然后，世界重新归于光明，黎蕊涬凝视眼前的男人，再次陷入沉睡中。
疾病让他时不时被疼醒，夜晚的尺度被无限拉长，但唯有一点是不变的——
陆溟煊一直都在。
从未离开过。
等到第二天的正午，黎蕊涬彻底苏醒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脑袋不再沉重来，连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小狗觉得，自己现在能连吃三大碗饭，胃口好得很！
而当他的视线明朗后，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头吓到，身体猛地一抖。
视野中，是几天未见的同事们，他们人手一个杆子，和他一样在输液，正探着脑袋观察他。
“醒了醒了，终于醒过来了！”
率先喊出声的是老罗，他一惊一乍的，下一秒便被桐姐的巴掌招呼。
“吵什么吵，没见到黎蕊涬还在休息吗，你这个家伙像什么样子！”
吵到病人了怎么办？
可话音落下，两人身后又有人打了两巴掌，黎蕊涬认识对方，是昨晚给自己扎针的医生，当时意识太模糊没有反抗，扎得还是屁股针。
现在看见他，右半边还在隐隐作痛，黎蕊涬不自然躲了躲。
宋医生扫过在场一二三四名病号，黑眼圈浓到让人怀疑是眼影的程度。
“你们这群家伙就不能省心一点吗？啊？全都生病当医院是给你们开派对的地方吗？把你们挨个移到特殊病房也很麻烦的好不好？”
听到宋医生的抱怨，老罗非但没有半点悔过之心，还蹬鼻子上脸，第一个举手发言。
“真的可以开派对吗？那我建议现在就开，正好没有组织黎蕊涬同志的欢迎仪式！咳咳咳，我向院方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其他病人。”
“我需要你保证吗你就保证？”宋医生年过半百，他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越发觉得自己跟不上小年轻的节奏，他只能把希望放在现场唯一靠谱的人身上。
“陆溟煊，管管你的下属，真把我这当公司团建了？还是说你们故意的？”
往常，陆溟煊肯定会板着脸训斥，其他人已经做好被教训的准备，反正脸皮厚，不怕。
但陆溟煊却迟疑了几秒，注意力放在黎蕊涬嘴角淡淡的笑容上。
他昨晚根本没有工作，哪有那么多工作需要他处理，已经严重犯错，包括把黎蕊涬带走这件事，他已经被停职了。
所谓的工作，不过是学习如何饲养小狗这件事，虽然黎蕊涬是人不是狗，但某些地方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他们喜欢，那就随他们吧，只要不造成太大的麻烦……而且的确需要欢迎仪式，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陆溟煊收回视线，贯彻一个字，宠！
三个字，使劲宠！
不过陆溟煊的表情太过平淡，平日说话又像冰块，其他人在原地反应了数十秒，才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过来。
老罗和桐姐又在互扇对方巴掌：“不对啊，我听错了吗？要是没有听错，从他嘴里怎么会蹦出这种话？啊？”
宋医生觉得没救了，他懒得再说，开了病历单后离开，任由他们折腾，反正这间病房也没有其他人，是给特殊异能者专门开的。
几人把黎蕊涬团团围住，作为欢迎仪式的主角，小狗自然要享受最高级的待遇。
“那我们吃什么庆祝？你说我们一伙人能在医院团聚也算是缘分吧，是吃全家桶配可乐呢，还是找点别的东西？啧，我这嘴里都是药的苦味，要不吃点辣的吧？”
“黎蕊涬，你想吃什么，由你决定好了。”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黎蕊涬一人身上，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瞧见老罗在背后不停说唇语，暗示意味明显。
李桐荫把老罗这张脸挡住，保证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全权交给黎蕊涬决定。
“唔……”
黎蕊涬面露难色，他没有点过外卖，连附近店铺都没有认齐，想要决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黎蕊涬沉思良久，最后，不争气地开口，嘴角似乎还带着嘴馋流下的口水。
他偷瞄了一眼陆溟煊，似乎有些胆怯，然后才没有出息道：“我想要吃上次的零食……可以吗？”
那是小狗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其他人听后愣住，谁也没想到是这种答案，莫名感到心疼。
属于自己的欢迎仪式，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怎么会是吃零食的请求呢？
他们小时候都吃腻了，每次放学都会在小摊铺子上买一大堆，长大后反而吃得少了，连一袋子薯片都要吃一下午。
黎蕊涬歪头，他怯生生问道：“不，不可以吗？”
小狗是真的喜欢吃垃圾食品。
之前从没有吃过，吃什么都觉得新鲜。
老罗挠了挠头：“都吃完了？你这家伙也太快了吧，没事没事，早就看出来你爱吃了，我还藏着几十袋呢，回去还能让你吃个爽。”
陆溟煊的拳头攥紧，视线又被另一个人吸引。
“是啊是啊，零食就零食吧，那我们就一人买一部分，到时候一起带来吃？”
虽觉得奇怪，但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完全按照黎蕊涬的想法实施。
在所有人埋头点外卖小零食时，陆溟煊却跳了出来，他使用一票否决权，指了指他们的吊瓶。
“吃零食？以你们现在的情况？”
这已经是他说过最多的话了，在面对除黎蕊涬以外的事情上，陆溟煊从来都是双标到底的。
“不允许，换一个。”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病号黎蕊涬的请求，你说是——”
哀嚎遍野，其他人忙不迭征求黎蕊涬的意见，偏偏小狗胳膊肘往外拐，无论陆溟煊说什么都是点头点头。
没有办法，蓄意组织的欢迎仪式变了味，最后变成各种粥类大比拼。
什么皮蛋瘦肉粥、牛奶燕麦粥、南瓜小米粥……
黎蕊涬也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只是苦了老罗等人，但看着黎蕊涬上扬的嘴角，他们又释然了，感到值了。
吃吧吃吧，孩子还病着，喜欢就好。
别具一格的欢迎仪式结束，陆溟煊见他们一个个精神气高昂，便催促他们回去上班，不要在面前碍眼。
几人如逃难般离开，几乎是被陆溟煊撵出去的，临走前还在门口打招呼。
“那我们先去公司了，等你回来哈！”
黎蕊涬笑了笑，往日的痛苦像是一阵风，被轻轻吹散，等到他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得到宋医生首肯后，小狗不顾陆溟煊阻拦，坚持要出门工作。
爱工作的人设不能丢，谁听了都得泪流满面，但谁又知道，小狗只是迫切想要回到人多的地方，和大家说说话，交到更多的朋友。
陆溟煊还是不放心，他一字一顿：“离开后有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汇报，不要私自去其他地方，不要……”
黎蕊涬已经学会接话，他下意识举手，嘴快一步说出：“不要乱吃东西，不要着凉……这些我都知道的，我都背下来了。”
月光洒在毛茸茸的耳朵上，黎蕊涬轻轻笑了笑，带着一丝狡黠，也抛去旧日的沉闷。
陆溟煊终于舍得松口：“光是背下来还不行，你需要牢记在心，贯彻到行动上。”
“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黎蕊涬也不嫌麻烦，每次都点头回应，绝无半分敷衍的意思。
陆溟煊长叹一声，带着一丝心疼与担忧，他轻揉黎蕊涬的脑袋，所有情绪又在下一秒压制。
等到开车进入小区，他们回到家中，陆溟煊思考了整整一路，他找了个理由询问，也是为了知道小狗的喜好。
“之前的欢迎仪式不算正式的，如果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你想要什么？”
请求吗？
黎蕊涬身体刚好，容易犯困，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想不到的话，这个奖励可以以后再兑换。”
黎蕊涬听后摇头，在研究所的环境下长大，他深知好处得抓在自己手心里，不能等到明天。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明天迎来死亡。
小狗要兑换属于他的奖励，这不难，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他在角落偷看其他人，或是在路边偶尔瞟到时，感到无比羡慕的事情。
黎蕊涬喜欢人体的温度，他从未如此正式地拥有过，他敞开双臂，语气带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哽咽，以及压抑的期盼。
“那你，可以抱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