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Chapter 100 吾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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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先是被自己的力量给吓哭了，后来又被魔多那方神秘而诡异的事闹得乱了心神，缠着卓玛问东问西，全然忘了危险。卓玛虽然处事老练，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竟也跟着松懈了，就在小径边上停留下来。
“什么声音？”
“糟了！”她们都忘了后头还有个八条腿的敌人，卓玛疾声低喝，“快走！”说着，一手挽着缰绳一手勾住兰姬的手臂，向前沿着小径狂奔了一阵，连小马包着布的马蹄声仍是太响亮的问题都无法顾虑到。
兰姬掩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问，“它追过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嘘……”一停步，卓玛立刻听见一些声响，连忙按住小马令它别再踏蹄子，“妳听听看是什么？”
“不用听了。”兰姬抬头往前看，“是半兽人，在小径上……十……十三、四个吧？离我们大概不到一里格半。”
卓玛往斜前方一指，“我们从树中间穿过去，让那批半兽人去喂蜘蛛。”
“要不要绕远一些？”兰姬有些担心，“往密林里进去一点点？”
“算了，妳绝对不会认得路。这片森林……要是真的迷路了，就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听卓玛说得可怕，也不知真假；就地图上看来，幽暗密林的面积确实是非常惊人。兰姬没有再说什么，帮着卓玛把那匹小母马牵进密林的范围内，贴着密林边缘，遥遥望着小径小心地择路前行。
◇
如此赶了四天路程，兰姬固然疲累，连卓玛也显得狼狈起来。若是遇上大队人马，她们就躲进密林的范围里，藉着树影藏身；逮住零星走散的半兽人，卓玛就上去盘问附近的状况。
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最近密林里到处都是半兽人，她们抢食物抢得要疯了，连鹿都猎不到。兰姬暗想，纵使半兽人之间总是互相残杀，秋园派出来的护林队也称得上是疲于奔命了。不知道她的朋友们情况如何？秋园是不是平安？
脚下越是往西，越觉得土地变得有些奇怪，直到她目睹一棵巨大巍然的参天古松，被从多尔哥多蔓延出来的毒藤活生生勒死，兰姬才发现那土地的气味跟以前有些不同了。那种毒藤蔓延甚密，几乎占据了除了盘根错节的树根以外所有的空间，根本无法避开，然而脚踏上去，还会轻轻蠕动，说不出的诡异恶心。
“……不能再往里走了，我们退回小径。”
“怎么了，卓玛？”
“再走下去，我跟马都吃不消这毒素。妳没感觉？”
“完全没有。”
兰姬这才发现卓玛黝黑的脸色透着一股异样的苍白，连忙扶着她、另一手拉着小马，退出密林的范围。小径宽广，虽有毒藤通过，但空气显得流通多了，卓玛坐着休息了片刻，神态有些好转，随即起身，“我们继续走。”
“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停留在小径太危险了。”卓玛紧皱着眉，“接着走吧。”
沿着小径走，两人不免边走边东张西望，速度便减缓了。好不容易平安走了大半天，身后突然传来声势惊人的脚步声。那声音听上去颇不寻常，跟她们先前遇上半兽人的情况不太一样。
“那是什么声音？”
卓玛侧着头倾听，神色随即变得严峻起来，“半兽人军队！”
“我们、我们快走吧！”
“走？凭我们的脚力？”卓玛完全没有掩饰住她的慌张，“正规军行进的速度，不是野生半兽人那种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不管了！”兰姬解开小马四蹄上包着的布，“上马！我们冲到秋园去。如果中途都不休息，这里离秋园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莱卡蕾丝支撑得住的。对了，还有短笛。”
卓玛显然有些慌了手脚，抿着嘴望了兰姬一眼。这个精灵混血儿什么都不懂，一股莽撞倒显得胆子大一些，“好，就赌这匹马能支持下去。若是前面有什么……”
兰姬学着卓玛先前的口吻，“硬闯！”
◇
“追上来了……半兽人毕竟来的比精灵快。”
笛声没有带来她们的助力，在这紧要关头，护林队的精灵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卓玛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但仍显得很冷静。兰姬忍耐不住，吃定卓玛坐在她背后看不见，悄悄地又开始掉眼泪。
“妳这两下子想瞒过谁？”她行若无事地冷笑着，“爱哭就哭个够，谁来管妳？”
兰姬闷不吭声地指挥马匹不让小马被毒藤绊倒，尽速催马而行，咬着牙没开口。卓玛低声喃喃念起兰姬无法理解的黑暗语。
“妳在做什么？”
“在我咒语效力退去前，不管是威吓还是勒缰，这匹马是停不下来了……就算它身上毒发了，它一样会用最后的气力全速往前奔，除非砍掉它的四蹄。”
“……但，”兰姬深吸一口气，“没事。”
“但四处蔓延的毒藤，仍影响它的速度。”卓玛才刚说完，回头望了一眼，低声评论起来，“我已经能清楚看见，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半兽人，脸上长了一颗很大的肉疣了。难看得很。”
兰姬越发紧张，“妳说这个做什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
“卓玛？”
卓玛在她身后轻轻地冷笑着，“算了……说到底，妳命好，有哈迪尔那样对妳。”
“妳在说什么？我……”兰姬话未说完，那匹小马踏中毒藤，毒藤竟蠕动着想去卷莱卡蕾丝的蹄子，它惊慌地向上耸起来，随即向前跳跃着急速向前奔去，而坐在兰姬身后的卓玛，负伤的双手再也无力抓住马鞍就这么硬生生向下跌落。
“卓玛！”
卓玛撞在地上，也不喊疼，抬起头就喊，“替我告诉谈赫勒……”
兰姬使劲勒缰，但那匹小马像是毫无知觉那样奋力向前冲，完全不听指挥。在马背上勉强转过头去，越来越远的卓玛突兀地住了口，像是无话可说，脸上满是悲凄的神色。她摇了摇头，用手肘撑着身子站起来，背过身去，抬高她扭曲变形的双手，高声喊出凄厉而绝望的诅咒。
“卓玛！妳跑啊！快点逃！”
她没有跑、没有逃，紧抓住她最后的机会，施术替兰姬争取逃走的时间。
◇
兰姬忍不住又掉起眼泪，一面抹泪、一面尽力赶路。如果快点赶到秋园，说不定还能向哪个精灵求助。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听见另一缕断断续续的陶笛声就在前方。凝神一看，探头出来在最前方的，居然是额头上盖着纱布的赛尔贝斯。
“……赛尔贝斯？赛尔贝斯！我的马停不下来。卓玛在后面被抓住了！”
“兰姬？妳怎么……”
“卓玛啊，明不明白？她会有危险的！”兰姬情急之下，连谈赫勒跟她根本不认识的爱隆都一股脑儿搬出来，“快去救她，求求你！爱隆阁下跟谈赫勒会很感谢你的！快点！后面那是半兽人正规军队，但我不知道人数有多少……我的马停不下来，别费事了。你快想办法就是了……”
说话之间，马匹便通过了赛尔贝斯的前方。兰姬回头还在说话，一个使劲太大，竟然扭伤了自己的颈子。按着颈子，好不容易见到赛尔贝斯点头，松了一口气，搂住马颈便趴下来。
气都来不及透，就在奔驰中的马背上昏了过去。
◇
“不要骂我了嘛！半兽人都敢堵截褐地上的要道，留在铁丘陵也不算安全。更何况，我本来以为你们失踪了……”
“赛尔贝斯不是回信给妳了吗？”
“可是瑟兰督伊阁下失踪了！”
“王上又不会有事！”
“我怎么知道？而且连葛罗芬戴尔也失踪了！”
“他多狡猾？更不会有事。”
“……那，”兰姬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问出来，“哈迪尔呢？”
勒茍拉斯一怔，“对不起，我都忘了这件事。妳一定急坏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摺成三折的书信交给兰姬，“我跟王上吵了四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架，烦透了。把妳的事都给忘了。”
兰姬几乎是一把夺将过来，把信按在心口。听勒茍拉斯这么说，不免有些担心。看他的脸色确实凝重而且沉郁，“怎么了？可以说给我听吗？”
“……也只能说给妳听。妳跟着哈迪尔喊他‘阁下’，他不是妳效忠的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很尊敬他的。”
勒茍拉斯勉强笑了笑，“这样也好，至少妳能听我说说……妳要是有空，帮我参详这件事。而且妳正巧是学医的，还得仰赖妳的知识呢。”
“这没问题。但卓玛……”
“我先去安排人手，沿着退回多尔哥多的路径，去搜捕带走卓玛的那一队半兽人。”
兰姬听他这么说，抹了抹眼泪，稍微觉得安心点。勒茍拉斯拍着她的脑袋，“我想妳也心急着要先看哈迪尔给妳的信吧？先休息一下，等我回来，我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那我……”
“妳住的地方几个月没使用了，位置又太偏僻，现在密林很乱，我不放心妳待在那里。妳去找瑶迪赛吧，在她家休息一下，如果有事，就近跑到石雕洞府里，索伦亲自来也奈何不了妳。晚上我去她家找妳。”
◇
瑶迪赛清减许多，大概是赛尔贝斯的事情着实让她烦心。想起她主动开口向赛尔贝斯求婚的那份勇气，兰姬就觉得隐隐心疼。但瑶迪赛拒绝谈论这件事，“过一阵子再跟妳谈谈。”随即若无其事地仍把她安排在她父亲生前使用的卧室里，略谈了几句关于铁丘陵的闲话，便也跟勒茍拉斯一样，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调侃她，“我看妳心急着想读心上人的信吧……哦，现在是未婚夫了。”
兰姬不愿在她面前多提这件事，几句话带了开去，只说自己解衣休息一会。关上门之后，隐隐听见瑶迪赛在门外叹息。她低下头望着手里哈迪尔捎来的信，摺口火漆上他的徽记，想起卓玛落马之后说她命好，眼眶又有些泛红。
‘伤势极轻，勿念。右手不便，左手不谙书写，略简。日前，索伦攻击奥斯吉力亚斯，掩护九戒灵渡河。想及东岸将有事。虽如此，密林多有异变，西岸亦险。吾爱在极东极北远处，若有变，首尾不能相及，事有缓急，切勿再以矮人医事为念。虽应将微躯以迎，然我带伤，俗事缠身，当托勒茍拉斯援手。若能即行，便可动身。平安与否，盼辗转相告。’
竟然是文言文……
兰姬按着额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读了几遍，觉得大概知道意思，但又总觉得半通不通。捏着信便想去问瑶迪赛，但那火辣辣的‘吾爱’一词还是看得懂的。心里羞赧起来，无论如何也不敢让瑶迪赛看这封信。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Chapter 100 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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