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Chapter 119 莫名的决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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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姬才刚开口，问了叶达是不是要对他挑战，一句话未完，叶达甚至还来不及张开嘴，她身边的三个精灵已经齐声叫起来。
“岂有此理？”
叶达紧蹙着眉头，如临大敌地往前踏了一步，却只是盯着兰姬，对三个男精灵毫不理睬，而兰姬站在哈迪尔跟欧洛芬的身后，略侧过头，从他们两兄弟中间的一道隙缝往前望去，神情也很古怪。
欧洛芬见叶达不言不动，大是不耐烦，“说穿了还是我最合适，叶达追杀的是我未来的大嫂，而他暗算的又是我的好朋友……”
葛罗芬戴尔声调冰凉，飞快抢白，“我跟你不熟。”
他理也不理，语气甚至没停顿，“所以由我跟他一决生死，再合理也不过了。”说着就要往叶达面前一步踏过去，孰料立刻被哈迪尔伸手拦住。
“他们已经较上劲了。”
欧洛芬不由得大吃一惊，转身望向兰姬，一时竟然忘了敌人近在身侧，完全把背心卖给叶达。哈迪尔连忙伸手推开他，一面也暗暗纳罕，大好的下手良机，叶达这种经验老到的战士竟然视若无睹地放过了。
只见兰姬躲在哈迪尔身后，倒有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手里攥紧了哈迪尔浅灰的下摆，视线越过他身侧，仍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叶达。
“不会有事吧？”
“小姑娘的那点本事，趁其不备还有戏唱，正面交锋那太冒险了。万一被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精灵活活吓疯了或者吓呆了，就是花三、四百年也恢复不过来。”葛罗芬戴尔握住剑柄，向哈迪尔使了个神色，正待一齐出手以分叶达心神。
哈迪尔摇了摇头，转动颈子瞄了兰姬一眼。
他与兰姬其实早就彼此倾心相待，往往一个眼神就交换了许多心思。后来更不知怎么回事，哈迪尔总是极轻易地就察觉到兰姬的心思或情绪，想来多半是阿尼塔临死前在他身上做的手脚。他这时只觉得兰姬靠在他身上非常专注地一面倾听着、一面思考着，还一面不断地提出问题来。
“叶达既然自己走了出来，就不能这么蛮干。”
“怎么叫蛮干？”
他睨了一眼身边那个手也紧握在剑柄上的弟弟，“三个打一个，跟这家伙偷袭你或追捕兰姬的手段有什么差异？”
“跟他讲这种道理，吃亏的……”
哈迪尔别过头去，一面心里也提防着叶达，冷冷地抛了句，“难怪兰姬这么讨厌你。”
葛罗芬戴尔气息一窒，喃喃低声抗辩，“我早发过誓了，我是早已什么也不在乎的。”
欧洛芬正想跟着劝几句，突然见到哈迪尔两边肩膀蓦地抽紧、背脊挺得直直的，脸上神情虽然仍一如往常的优雅闲适，全身却已精力弥漫，像一把拉开的弓。
兰姬放脱了拉住哈迪尔衣摆的手，紧抿着嘴，有些苍白地退了几步，轻轻摇了摇头。
叶达紧皱着眉，神色凄苦，脚下向前踏了一步。
兰姬右手一伸，把她一直握在手里的柏翁的那把双手剑拔了出来，对准叶达，神色为难。突然间低声抗拒着，又喃喃地说了一句，“别逼我……我实在是……不行的……”
哈迪尔虽然知道兰姬心里七、八成的情绪，但充其量也只知道她并不害怕、也不痛苦，只是心里又为难又伤心，突然听见这样两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也不知主何凶吉，饶是他一向镇静自若，不由得也有些慌张。
正戒备着，叶达突然迈开腿往前就冲，拦在他跟兰姬中间的三个精灵自不打话，刷的一声，四把兵刃同时出鞘。
葛罗芬戴尔先发制人，双手剑朝着叶达没受伤的右肩就劈，劲道极大，倒似要把他劈成两半，否则不足以罢手。欧洛芬站得最近，足尖一点，斜过身子一剑就朝他心口刺去。叶达手里的长刀从下而上划了个弧，往欧洛芬的长剑侧面格了开去，葛罗芬戴尔收势不及，手里的双手剑被欧洛芬的长剑往上一撞，顿时滑开，在叶达左肩外侧两吋处劈空，身子往前疾冲，险险避开叶达的后着，身子反而到了叶达背后。
哈迪尔右胸有伤，不便抬高，又怕兵刃跟自己兄弟打起架来，低头避开叶达手里长刀划出来拖长的那个弧形，低喝一声，横过剑朝叶达腿上斩去，叶达侧过步子退了半步，哈迪尔倒刷刷刷一连削了三剑，攻的都是他的下盘。
叶达侧向退去，哈迪尔也紧黏着他不放，方向越打越斜，欧洛芬反而被挤到哈迪尔身后，一时不方便出手。葛罗芬戴尔见情势不对，大喝了声，“别中计！”
哈迪尔登时惊觉，横过持剑的右臂，突然间右胸剧痛，连带右肩、右胁同时间转动不灵，竟然给叶达冲了过去。再要拦他，势头已经不及。
岂能让他冲到兰姬身前？哈迪尔不肯罢休，也不管身上伤势如何，沉声低喝，“滚！”手腕一伸一圈，长剑朝叶达的左腿狠狠斩落，要逼着他停步回刀自救。谁知道叶达不闪不避，就当没看见他手里亮晃晃的剑刃，左手翻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哈迪尔颈前划过去，来势既快又狠辣，也是打定要他回剑自救的主意。
他可以拼着一条腿不要，哈迪尔却不能让他再靠近兰姬半步。只消叶达右手的长刀轻轻一劈，别说兰姬只是埃斯塔力的女儿，就算是罗密斯达奴自己，就是有欧罗米的号角声保命也非死不可。当下不敢再退，挺着身子硬生生拦在兰姬身前。
“你疯了！”葛罗芬戴尔双手剑脱手而出，情急之下出手，力道却没用足。叶达虽然前后都受到夹击，却不慌不忙轻轻圈转右手长刀，格开葛罗芬戴尔的双手剑。
眼看叶达左手上的匕首就要割断哈迪尔的颈子，就差那么一吋又一分的距离，突然间古怪地停住了势子，紧握着匕首的左手僵直在原地。
“你……你是故意逼我杀你的。”
叶达把嘴里涌出的鲜血咽下去，没有答话。
“你是故、故意的！”
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胸口那半截双手剑，笑了起来，“才不是。”
◇
“终于……等到了。”叶达靠在石壁上，声音倒听不出痛楚，“不管魔多的邪恶怎么猖狂，没有月亮，太阳也会从他们背后冒出来。”
好胜又容易激动的欧洛芬已经许久没有说话，听到终于等到日出的叶达冒出这样一句话，脸上神情相当古怪，口唇嗫嚅几下，终于出声。
“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自刎。”
“叶达做过的事，向来不后悔。谁自刎了？我力战不屈身死于此，对得起我的妻子。”
“不算自刎，难道算是小姑娘杀的？”葛罗芬戴尔摇头苦笑，“你死在这里，瞒不了人的。这事传出去，我们三个脸丢大了。”
“难道要算是柏翁杀的？”
“若算是我自刎，岂不表示我这一战连……连续击败你们三大高手夹击？”
叶达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不连贯。
“你确实在举手之间败了我们三个。”哈迪尔想起最后数招的惊险，犹有余悸。细想叶达刀尖的圈点、身法上的举手投足，不禁摇了摇头，“你态度一向谦卑恭谨，不争先、不抢功，我一直不知道你有如此实力。以往我也太过于自负了，说真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得哈迪尔大人一言之褒，叶达虽死犹荣。”
“……你真的不后悔吗？叶达。”
叶达苦笑着，“我时间不多了，兰姬小姐。有很多事情，一旦动手做了，就来不及后悔了，更何况是……现在？现在我的生命……只在……眨眼间。”
“难道你完全不想回到幽暗密林？”
“我怎么敢奢望。”
也不知道为什么，亲手刺死叶达为柏翁报仇，竟然没有半点心满意足的感觉。兰姬沉默着，就连欧洛芬跟哈迪尔、那十个精灵与葛罗芬戴尔也一直沉默着。
那沉默，仿佛在等待叶达咽气。
“我差不多了。”
兰姬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什么我还能替你做的？”
“没有了，兰姬小姐。我现在只想听瑟兰督伊陛下骂我几句，可惜已经……不能实现了。”
“你放心，他以后一定会骂你的。骂你呆鸟、笨驴、傻萝卜之类的。”
叶达忍俊不住笑了出来，“是啊，他常这么骂人……如果他……如果……”
兰姬无法再听下去，转身伏在哈迪尔身前小声地哭起来。哈迪尔一时竟也无法出声，别过了头不忍心再向叶达望一眼。
正是辛达夏至的第一天，清晨的广阔草原上，巨大的山脉脚下，叶达缓缓闭上眼睛。
“陛下……原谅我……”
◇
叶达一咽气，那三个精灵立刻开始实事求是讨论了起来，竟然还是她心里认为心肠最软的哈迪尔带头讨论的。兰姬心里只觉得一阵难过，别过头去不看他们调配人手进山洞搜查、讨论行止。哈迪尔腾出手，扶着她到山洞靠近洞口的角落里坐着。回过头来又说起正事来。
“那咕鲁是追不到了？”
哈迪尔摇摇头，“刚刚叶达不是说了？他在黑暗中逼问咕鲁关于兰姬的去路，随后便让他溜进一个狭小的隙缝里去。”
欧洛芬一头雾水，“没看懂你们的手势。”
“谁有那本事把肩膀削掉一块，跟着咕鲁钻进去？就算肩膀过得去，胸口也过不去。”
“有别条路吧？咕鲁跑进去的隙缝是通往哪个山洞？”
“通往摩瑞亚。”葛罗芬戴尔淡淡地开口，“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雾山南北向并排四个大型洞穴，从北到南分别是咕鲁长年住的那个有地下大型湖泊的洞穴、半兽人群聚的天然洞穴、刚刚他们闯过的那个能直接通往山下的洞穴，最南端的就是摩瑞亚。
欧洛芬听见摩瑞亚这名词，也安静了下来，抬头望着哈迪尔。
“也只能追到这里了。这事必须对勒茍拉斯交待一声。还有，”哈迪尔往山洞深处望去，那里正传来一阵属于精灵的轻盈脚步声，“把柏翁送回卡瑞克、把叶达送回秋园。”
“送回秋园？”欧洛芬皱起眉，“煞费周章。”
“他不太喜欢我，而葛罗芬戴尔看来不会插手这事？”被点到名字的精灵抬起头应了声，哈迪尔也没有再开口要求他什么，把眼光转向兰姬，“他会答应让叶达安葬在秋园的吧？”
“我去拜托勒茍拉斯，应该没问题……”
“她也要去？”欧洛芬转过头盯着兰姬，“我以为你还是快点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藏好。”
“我身边。”
“哈迪尔？你身上还有伤……”
“就这么决定了。”哈迪尔牵着兰姬站起身来，“我到卡瑞克一趟，送柏翁回去，也得找勒茍拉斯把关于咕鲁的事情说清楚。毕竟是我亲口答应帮着他追捕的。勒茍拉斯若收到消息，多半也会离开幽暗密林出来找。”
兰姬低声唤他，“哈迪尔？”
他应了声，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她，神色带着一点她也没看懂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Chapter 119 莫名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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