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Chapter 83 威严又有气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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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兰姬正在画给凯恩姆看的骨骼结构图，突然感觉屋后有奇妙的振动。
“……怎么搞的？”
振动之后，是重物跌落的声音。
兰姬心头一悚，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后门旁的窗口往外看，红色小丘底下没有任何动静。静静地等了一会，上头突然有些许碎石，零零落落地往下掉。
恶龙拆房子了？
但这年头哪里还有龙啊？兰姬摇摇头，探手确定自己的匕首仍在腿上，转身奔到前门，先左右张了张，确定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才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
铁丘陵那两座大丘是两座光秃秃的石山。西脉看起来是个三角锥状，东脉比西脉高一些，粗看上去有点像圆形，但仔细一看，形状有些古怪。兰姬住的地方是在东脉的东侧。
之所以说形状古怪，就是因为东脉的东侧有一块色泽显得特别褚红的石丘，简直像硬生生从天外飞来那样，横插到东脉当中。所以东脉乍一看占地较圆，实际上是凹了一块，被那块红色石丘古怪地填补起来。
红色小丘是很普通的山形，只是山腰处有一大块平面，像一级巨大的阶梯，梯面平得就像刀子削出来的。她自己独居的小石屋，跟原先属于阿尼塔的医馆，一前一后座落在那块红色小丘山腰上的梯面上。阿尼塔曾说，这块红色小丘的‘梯面’是魔茍斯用战斧削掉，随后狩猎之神欧罗米从远方抬起这石丘飞掷过来，扔进铁丘陵那两座大丘的。原先当作是神话，但想想阿尼塔的真实身份，正是长年跟随欧罗米的迈雅摩列达，兰姬不免有些将信将疑。
绕过屋子来到屋后，小丘的上方似乎有什么会移动的东西。待要向上看，但梯面只剩下一道狭窄的通道，角度不方便。兰姬干脆手脚并用地爬下小丘，站得远远地抬头向上看。
一个矮人──当然是矮人，铁丘陵除了她以外全是矮人──用他粗笨但结实的手脚攀在红色小丘近顶端的岩面上。
“喂！你在上面做什么？拆房子吗？”
那个矮人双手紧紧攀住岩角，显然没有办法回过头来看看身后到底是谁出声叫他，但仍用他自认为相当威严而又有气魄的语气，对着面前褚红的岩石大吼，“我找到宝藏啦！”
她住的红丘上有宝藏？
兰姬皱着眉，也不见那个矮人手上有什么工具，就看他手脚并用地努力向上爬。她又多退了几步抬头往上望过去，“上面只有岩石啊……”话还没说完，那矮人移动他觉得非常威严而又有气魄的短腿往上蹬去，他踩着的岩角瞬间剥离下来，整块朝着红色石丘的梯面跌落，正中后面她住的那间小石屋的屋顶。
“喂！底下房子有人住的，不要乱来啊！”
那矮人显然也吃了一惊，“哦，我会小心的，我会很小心……”一面十分威严地叨念着，一面相当有气魄地手脚并用向上爬去，当然，威严而又有气魄是他自己觉得的。
兰姬穷尽目力，也没看出那矮人头顶的山壁上有什么看起来像是宝藏的东西，除了石块以外，就剩下闪着金属光泽的矿石，忍不住开口劝他，“我看上面没什么，你下来吧。”
“妳不懂，这一大片褚红的含铁岩石上，竟然夹杂着那样银白色的金属块。这世上天然的矿石都是跟其他的矿混杂在一起、需要额外提炼的……只有秘银跟黄金，多数都是自成一团，单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提炼，拿出来就是纯秘银块或纯金块。那金属块，哦，我看颜色就知道了，那一定是秘银！它在岩面露了脸……说不定整块红色石丘凿开来，都是纯天然的秘银矿！”
那矮人踩着的地方，距离她的屋顶已至少有十尺，而他说的那块银白色的金属，高度还比他的头顶还高出至少五尺。兰姬忍不住摇头，“如果照你所说，你那伟大的秘银，藏在岩石里的部份体积比露出来的大小还大很多……你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悬空开凿它吗？”
“呃……”他现在觉得自己不太威严。
“你连一支小锄也没有。”
“啊……”好像也不怎么有气魄。
“而且你也没有梯子，一会你打算抱着你那块伟大的秘银凌空飞降吗？”
“看到秘银还瞻前顾后的矮人，实在称不上是矮人……”那个矮人艰难地回过头来，看见她不寻常的样子，显然吃了一惊，甩着胸前一条红棕色的胡辫子，自觉相当威严而又有气魄地冲着她，瞪着他难得睁大的眼睛，“妳、妳……是什么？”
兰姬皱起鼻子，学着他刚刚的口吻，“我实在称不上是矮人。”
“一个精灵！”
“错了。不完全是精灵……我所属的种族，把你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来。”
“我想破脑袋之前一定会猜到！”
“那你想破来给我瞧瞧，我还没研究过矮人的脑部结构呢。”
那个矮人一面从鼻子里哼了她一声，一面艰难地爬了上去，间或跟兰姬斗口几句，当然是非常威严而又有气魄的，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兰姬一早被这矮人制造的地动山摇闹得也没情绪替凯恩姆画骨骼结构图，横竖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索性站在底下跟他斗嘴。
红色小丘的岩面非常不平整，那矮人经常踏不到或是抓不牢岩角，几次都险险跌落。兰姬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这矮人泰然自若，显然常常爬山壁，也就懒得替他操心，就着角度方便，隔空提点他看不见的地方。
“你的视线是不是被挡住了？”
“我鼻子前面有一块岩角突出，遮住了。”
“你的左脚再往左两尺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踏，从左边绕吧。手别往上捞了，摸到那块金属，你也没办法开凿它啊……”
那矮人指尖轻轻触到光滑的金属表面，精神一振，肩膀努力歪过去，右手倒像是瞬间突然变长了两吋，竟然让他构着那块金属，“我摸到它了！”
矮人一声还没叫完，那块小小的秘银居然轻轻巧巧地往下跌落。兰姬也没想到那块秘银居然只是松松地嵌在上头，一时闪避不及，竟然被那块秘银给砸中了。
“哎！”
“哎？”那矮人嗄声大呼，扭过脖子往底下看，“我的秘银！”
兰姬拾起那一小团‘金属’块，轻飘飘的，额上被砸中的地方也不甚痛，相较之下觉得比被纸团打中稍微重一些，“你猜错了，这块秘银很小……喂！你小心点！”
那个矮人不只扭过脖子，连粗圆的腰身都扭过来，大半个身子悬空，右手右脚都离开了岩面，喉咙里还放声嚷嚷，“我的秘银，我的……哎！抓不牢、抓不牢了……”
突然间左脚也没踩住，整个身子往下跌落，双手在石壁上乱抓乱搔，好不容易抓住了个岩角，已经跌了三尺七、八吋之多。
“你小心点！踩住啊！”
兰姬才刚说完，那矮人手上抓着的岩角又崩跌下来，连带那矮人也跟着向下跌，“哦！哦！”又向下落了至少三尺半，才又踩住一个小突出，双手连忙抓紧。
“你小……”
“妳别再叫我小心点了，妳每次一喊，我就往下掉！”
“……那你粗鲁一点，往下跳吧。离地只剩九尺五、六吋，你戴着头盔呢，顶多摔断几根肋骨大腿骨之类的，我会帮你治好的。”
“妳……”又是一阵轰隆哗啦，那矮人脚下那个小突出又向下崩落，连忙伸手抓住另一个看起来比较牢固的岩角，脚下不断地向下试探，一直踩不到什么突出可以暂时栖身。
“你别动了，”兰姬再也不敢叫他小心点还是粗鲁点，“我去找把梯子。”
迅速从她屋子前方爬上梯面，兰姬在医馆的水房里找到一把铁梯。看来锈了点，但还挺结实，也很沉重，便打开后门把梯子搬到屋后梯面剩下的狭小通道上。
“喂，你能踩得到吗？”
“……被我自己手臂遮住了，我看不见。妳看不见吗？”
“我已经不在底下了，在上面的梯面平台，离你太近，垂直往上看，只看到一对大脚丫。”
那矮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他的腿有八尺长，威严而又有气魄地开口，“我试试。”
兰姬还来不及阻止，那矮人便踏下大脚来试了试梯子，她正想提醒他当心踩空，那矮人一下子便放松了手臂上的力道，半个脚蹬跨在梯子最上面一条横杠上，谁知道竟没拦住。
“欸？哎！”
那矮人向下一溜，一口气把铁梯、兰姬跟他自己全掼下石丘。
那矮人诧异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啊？怎么那梯子倒了？”屁股坐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也不觉得哪里痛，只听见那个女子尖起喉咙大声尖叫，“别叫了，真吵。”
“你、你……啊！”兰姬活了七十几岁，难得直起喉咙尖叫，一时也没留意自己的音量，“你还在做什么？快起来啊！”被兰姬这么一喊，那矮人这才发现他坐在兰姬的肩膀上。说坐在肩膀上，这话倒也不确实，他屁股大，兰姬的肩膀窄小，屁股底下压着的还有她的上臂，几乎到手肘。
“欸？”他扭着屁股爬起来，那个看起来像精灵的女子本来眼睛大嘴巴小，现在张大了嘴、紧闭着眼睛，还有一串串泪花飞速地从她紧交在一起的上下睫毛里迸出来，“喂，妳别哭啊！妳……我已经起来了，妳不用一直尖叫。”
“我的手啊！”
“妳的手？我看看。”
那矮人一下子在她侧面蹲跪下来，顺手撑了一把，正好按在铁梯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姬又尖叫起来，“我的腿啊！”转头看去，那把铁梯刚好横架在兰姬腿上。
连忙缩回手，看兰姬伸长右手捂着左手的上臂，便探手去按、又想起兰姬被铁梯砸中的腿，伸手想去扶，一时没有主意，当然也没有威严、更没有气魄。
兰姬痛得直冒冷汗，眼泪汪汪，“你行行好，别碰我！”忍着痛一摸，估计臂骨是被那矮人给硬生生坐断了，腿骨倒不至于断，只是左边的膝盖给铁梯砸中又挨了那矮人狠狠一压的地方，估计已经脱了骱。
“妳在铁丘陵有朋友吗？我先送妳到妳熟识的矮人家中，”那矮人的语气，显然把兰姬当作从外地来访友的客人，“然后我去请药师来给妳诊治。”
“我就住……住在铁丘陵，那房子就是我的。铁、铁丘陵只有一个……药师，就是我。”
那矮人冲着她瞪眼，但看兰姬双眼紧闭，咬着牙正忍耐着，不免有些觉得可惜，这个看起来像精灵但又拒绝承认自己完全是精灵的外地女子，视线居然没能接触到他威严而有气魄的眼神，“妳说妳住在铁丘陵？妳是变种的矮人吗？”
“你是变种的食人妖吗？这时候能不能别、别问这些问题？”
“我先背妳去那栋石屋……”
已经痛得难忍，还听见这种傻话，兰姬不由得心头火起，“你想要怎么背？背了我的上身，让我两脚拖地吗？到我医馆里去找一副担架，找几个矮人用抬的……”
“……真是不懂礼貌的精……”本想骂她精灵，但想起她刚刚才说自己不完全是精灵，连忙清了清喉咙，用他威严而又有气魄的语气，“真是个不懂礼貌的看起来像精灵的女子！”
“你又是什么大人物了？真是个……”想起他没考虑仔细就爬上岩壁，“冲动鲁莽……”还有摔下岩壁，“动作笨拙……”眼角瞥见落在地上的那块秘银，“性情又贪婪……”手臂上的伤处痛得着实厉害，“而且屁股非常大的笨矮人！”
“胡说！我是来自孤山，威严而又有气魄的葛罗因之子金雳！”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Chapter 83 威严又有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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