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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狗盯上了 ...

  •   虽然他咸鱼,但不代表他死了。
      饭局上算上自家领导,都不带一个姓苏的。

      他妈的,真被狗咬了。
      宁遥啐了一口。

      那天一起吃饭的,对面就一个人他不认识。
      那人进门时走在最后,觥筹交错间,也只自斟自饮,存在感极淡。

      加上年纪不大,往大了估都不满四十,宁遥一直没将他当回事。

      苏总?

      宁遥紧了紧拳头,这算哪门子总?

      他本来就不在状态。这会再回想,甚至复刻不出对方样貌。

      脑海里只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影,穿着铅色西装。
      至于面部特征、其他细节,都一片空白。

      这在常年跑单的人看来,是菜鸟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一个合格的销售人,最基本的素养就是察言观色,能快速判断并准确记住生意场上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身份和特征。

      算了,记不住就记不住吧。
      都打算辞职了,不必再苛待自己。

      只是那人高高瘦瘦,竟让他诡异地舒坦了一点。

      不是他没节.操,换个长得好点的就可以。
      纯粹是,“对方不是个胖子”这个简单的认知。

      宁遥惧怕男性胖子。

      不是他对肥胖人群有偏见,而是因为懵懂无知的年纪,他曾经被胖子猥.亵过。

      二O一几年的暑假,小城市的游泳馆遍地开花。
      人群熙熙攘攘,女人穿得奔放,男人更不遑多让,白花赤条地袒.露着臃肿的胸腹和腰间堆积数层的泳圈。

      人声鼎沸的热闹里,盘靓条顺的宁遥,被一个中年胖子逮住,连拉带拽地骗进了洗浴单间。

      时光冲淡了恐惧。

      唯一庆幸的是,那时民风尚且淳朴,宁遥除了被揩了几把油,被迫看了半场辣眼动作片,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侵害。

      但暗沉的浴室,哗哗的水流,男人仿佛窒息的粗喘,油滑的大手,以及黏腻的眼神……这些都成为蒙在宁遥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青春懵懂,宁遥又开窍得晚,他不明白胖子行为的含义,只是本能地羞耻。

      后来,他什么都没说。

      在所有人眼里,那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消暑活动,早就渐淡在时光的洪流里。

      没人知道,它的余绪几乎改变了宁遥一生。
      包括宁遥自己,也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

      他总是模糊地想起这件事,恶心之下,扎根了一颗畸形的种子。

      从此,他害怕同男性肥胖症患者独处,在密闭空间会更有感觉,虽然接受不了和同性的肢体接触,可青春期的梦里又都是同性。

      换言之,宁遥的某一部分机能,它失控了。

      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心理现象。
      大约就是,他开始对男人产生隐秘的兴趣,可又对大和谐兴致缺缺。

      两人一生,三餐四季。
      只享受夫夫权利,不履行夫夫义务。

      这就是他最朴素的愿望。

      只可惜,好不容易骗了个李靖,他还没留住。

      第二天,宁遥起了个大早,花了一个小时收拾自己。看着镜子里眉目清朗、西装笔挺、雄赳赳气昂昂的都市精英,宁遥有点感慨。

      这才有点找场子的范儿嘛。

      从分手到现在,一年多时间,大家恐怕都忘了他好歹是个副经理。

      去公司前,他先去了一家慕名已久的汤包店。
      那是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谁叫社畜要准点打卡,汤包店才不会给他那破公司面子。

      要吃包子就得排队。
      那队,没两个小时可下不来。

      这把宁遥彻底放飞。
      他坦然自若地排号,美滋滋吃了两笼汤包,喝了三碗绿豆汤,吃下四碟豆豉凤爪,这才顶着一脸油光,心满意足踱去了公司。

      叮——员工卡,迟到一个半小时。

      无视同事们的探究,宁遥坐回工位,从邮箱里找出辞呈打印一份,又从抽屉里翻出个空信封塞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手边内线电话频频响起,宁遥一律无视。

      那不是老板打过来的,就是经理打过来的。
      这几天,宁遥的业务电话,包括私人电话,已经被那几个号码打爆。

      只是老式电话铃声实在难听,宁遥忍了几波,干脆拔了电话线。

      “欲望丰满了皮囊,在梦的边缘逃亡,啊~啊~啊~”
      电话才断,手机就无缝衔接。

      只是铃声过分骚.气,同事们听着浑身发痒,光天化日之下,多少需要打点码。

      碍于宁遥气场不对,没人敢吱声。
      倒是肇事者本人,听着靡靡之音,却一身凛然正气。

      他心无旁骛收拾私人物品,没几分钟,经理主动找上门。

      放下手头事,他一脸诚挚地捏起信封,跟着经理进了办公室。

      “你打算辞职?”
      “无故旷工一周,回来就毫无预兆地辞职?”

      经理脸色有点不好看。

      宁遥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不过,那不重要。

      什么都没n+1重要。

      “也不算毫无征兆,我这不是特意提前旷工了一周?”

      “……”

      经理还没开始咆哮,一个内线电话打断了他。
      他点头哈腰嗯嗯啊啊完,抬头就宣大boss的口谕,叫他去楼上,听旨。

      宁遥乖顺出门,耸耸肩径自回到工位,继续收拾东西。

      老总?那是谁?
      我光脚的,还能怕你们穿鞋的不成?

      可怜的秃顶老总苦等半天无果,最后经理不得不再次出马,给宁遥硬架到了楼上。

      总结来总结去,老板的意思不外乎,“你就是真辞了工作,也不见得逃得出苏总手掌心。”

      “小宁啊你还年轻,看不到跟苏总处朋友的好处,千万别意气用事……”

      宁遥拉着脸,既不反驳也不同意。
      好耐心等到老总口干喝水的间隙,他终于幽幽来了句,“季总这把年纪拉起皮条,公司销冠拍马都赶不及,真是老当益壮。”

      季鸣剩下半肚子“体己话”,一下子梗在喉咙口。

      可想想恒盛的合作,他默念大丈夫能屈能伸,刚想继续,就被宁遥打断。

      “这个月工资,请按合同及时支付,不然咱们就劳动仲裁见。真到那时候,我就要好好跟有关部门深入探讨探讨,季总你这红火的皮条客生意,是不是合法经营,有没有诚信纳税。”

      季鸣:……

      这脸撕得要破不破,宁遥不再恋战,利索出门,扛起杂物箱子扬长而去。

      是的,没有李靖,逼急了他只会鱼死网破一招。

      偌大的老总办,季鸣咂摸着那个年轻人。
      漂亮是漂亮,但是油盐不进的性格,着实不讨喜。

      不过,那副垂着眼皮什么都不放眼里的样子,挺有意思。不是因为什么都有,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而是明明一无所有,也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孩子气的骄傲,只会让人想折他筋骨,可偏偏又舍不得毁掉他神气。

      不上不下,猫抓一般,难怪苏恒点名要他。

      说起来,苏恒早不是小年轻了。
      这把年纪还为个男人疯一把,一时间传为美谈。

      咳,准确来说,是笑谈。
      但苏恒什么人?谁敢笑他?

      要说季鸣开的也是正经公司,不会平白干倒卖员工的勾当。不过那是一般情况,苏恒这种特例,当然要特殊办理。

      何况,他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牵个线搭个桥?
      成年人嘛,酒后乱性,那是水到渠成,哪里就拉皮条了?

      庸俗!

      回到家,宁遥一改在公司时的斗志满满,一副斗败了的公鸡样。

      关于去留,他考虑很久,发现除了继续呆在这个城市,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老家是不能回的,除非他打算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出了柜,还闹得天翻地覆被逐出家门,宁遥真没那个脸回去。

      况且,他在这个城市有了房子,虽然还在持续还贷中,但好歹是个安稳的据点;也有了几个朋友,虽然不到交底的地步,但死了还是勉强可以发个葬礼请柬的。

      宁遥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诡异。
      如果他死了,又有谁有权力替他举办葬礼、邀请朋友呢?

      真到那时候,不过是邻居发现,草草报警,给他戳上一个死亡证明,就送去火葬场了吧。最后只剩一抔黄土,还是无人认领的那种。

      孤家寡人不过如此。
      难怪人人都惦记家庭和后代,李靖也不能免俗。

      宁遥摇了摇头,撇开了那些无意义的联想。
      他没有伤感太久,就打起精神,开始收捡从公司拿回来的杂物。

      工作不少年,却没攒下多少东西。
      这跟他的习惯有关。

      他是个懂得断舍离的人。
      李靖大约是他扔得最不爽快的一个东西了。

      尾大不掉。
      好在这波,是真清干净了。

      无故炒了老板,还背了些花边,这一出后,在业内,至少短期内在这个城市的外贸圈,宁遥是别想找下家了。

      不过幸好,他也暂时没有再就业的打算。

      不知道这次风波会持续多久,他乐观预估,最多三个月,那苏什么总差不多就该消停了。

      毕竟快餐社会,谁对谁的兴趣能扛过时间的消磨?

      所以他愉快决定,先放假三个月。
      想通关节,他心下一松,愉快地抄起钥匙手机,再次奔赴超市。

      是时候做点美食,抚慰下担惊受怕的五脏庙了。

      只是当他忙碌一通,终于想起手机,翻出来时对着屏幕显示的17个未接来电、且都来自同一号码时,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为了表达歉意,他微笑着把这个号码送进了——黑名单。

      从乱性第二天起,这个号码就孜孜不倦持续骚扰着他。

      可惜,他骚扰的是宁遥。

      这位业界出了名的暴脾气,除了李靖谁的账都不买。咳,现在李靖也不好使了。

      想弄他,活该大街上捡烟头——找抽!

      ……

      苏恒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次他真的踢到了铁板。

      或许这个开始有点问题。但想到那夜的滋味,就算再来一次,苏恒还是会选择先上再说。

      他会盯上宁遥,原因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不记得那是哪一场酒会。
      通常他是不太参加这种商业酒会的,不过事有例外,某些场合,他还是需要低调露个面。

      那天,他稍微高了点,正在回廊透气,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侍者,泼了他一身酒。

      他,处女座,有洁癖,还龟毛。

      湿了身满心不爽,又不愿去宴会厅的公共休息间打理。可让酒液留在衣服上,又非常失礼,他纠结半晌,决定去顶楼开一个单间,至少那里使用率低,显得干净一些,也不会被熟人撞见。

      哪知道当天客满,酒店只剩顶楼角落一间特价客房,还紧挨着卫生间。

      苏总忍着膈应,刷卡进门,目光十分介怀地往挂着“清洁中”牌子的卫生间飘。

      然后……

      他就听到了一场令他至今难忘的春宫。

      宁遥一声隐忍又委屈的喘.息,让他分分钟硬了。

      简直就,离了大谱。
      苏恒很生气。

      他虚掩着房门,愤愤守株待兔半小时,终于蹲到了目标。

      直接无视了李靖,他用最毒辣的眼光、最刻薄的标准,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明显被好好滋润过的青年,最后不得不承认。

      这人,简直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照着他喜好长的。

      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除了他身边的男人,实在多余。

      要是换成我,那就完美了。

      苏恒不要脸地下了这个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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