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披上大boss马甲》林笑竹

6、第6章

　　苏禹之化为整间食堂的本体，微微眯起眼睛，看到那同学身上的鱼尾鳞片有所减少，被人类原本的皮肤的覆盖。

　　但还没能完全变回人形。

　　他尾巴还在地面甩动，趴着呕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

　　不是从气管往上泛，反而在肚子里咕噜咕，像是在消化的样子。

　　“不行，我要想办法……”

　　尽管他肚子剧烈翻滚，疼的几乎晕厥，但现在必须解决掉它，否则肚子里的东西会吞噬掉自己整个身体的养分！

　　不知道为什么涌上这样的预感。

　　男生凭着一股蛮力从地上站了起来，疯也是的跑到档口前，从大厨手里夺过一把刀，刀尖对准自己的肚皮，似乎想要剖开肚子。

　　“啊！！实在太疼了，如果我不切开它，它会活活撑死我的！”

　　“千万冷静下来，如果你吐不出来，可不可以试试其他的方法，比如……”

　　“啊！”

　　又一阵剧痛袭来，同学根本没有办法听见任何话。

　　他面色煞白，浑身没了力气，刀也拿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捂着肚皮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叫。

　　他在地上，抱着肚子直打滚，这种疼痛简直撕心裂肺，像是要破开肚子。

　　浑身的骨骼肌肉都在紧缩，它要把自己撕成几半！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他口中不停叫喊，痛苦到了极致，眼睛都被逼出通红的颜色，可那东西还是没有任何要出来的迹象。

　　几个路过的同学见到这一幕，如今也变得冷漠起来。

　　“你好蠢啊，竟然被人类攻占了！”

　　“人类不就应该被吃掉吗，他们算什么东西？”

　　“你啊，应该像排个卵一样把它排出来。”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真正的鱼，鱼鳍上的鳞片还在往上蔓延，现在他们也要去档口领自己的食物了。

　　他们的食物也是刚刚从流水线上打包下来的人类罐头。

　　冷眼看着男同学的样子，当疼痛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奄奄一息的男生躺在地面上，浑身冒汗，鱼鳞褪到了小腿。

　　整个人也更加虚弱，旁边孔新隆在守着。

　　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不要，不要吃掉这个食堂里的任何东西。”

　　说完这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眉间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几分钟后，一阵巨大的撕心裂肺的呼喊突然从他口中传来。

　　“啊啊啊啊——”

　　他的鱼尾用最后的力气，带动他的身体绷得紧紧。

　　此刻男生面色发红，将浑身的力气全部用在了这一刻，挣扎，对抗，妥协……下一瞬，感觉到身体骤然轻盈起来，仿佛那个在身体内的负担瞬间不在了。

　　他昏迷了过去。

　　孔新隆在他身下找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球，是蓝色的，半透明，但看不太清里面具体是什么，只感觉到包裹着一个小生命。

　　这是他生下来的东西吗？

　　人为什么会产出这样的东西？

　　男生用于生产的鱼尾全部变回了人形，身体的鳞片一寸寸消失，苏醒值在突破界限后，从他身旁消失。

　　孔新隆捧着这颗卵，跪坐在原地，等着男生醒来。

　　他的耳畔还不时响起尖叫和同学们吃下那些肉罐头狼吞虎咽的声音，外界嘈杂不已，内心却像过电影似的闪过一幕一幕。

　　流水线上穿西装打领带活生生的人，从另一头出来，就成了进入档口售卖的商品。

　　为什么会这样？

　　进入流水线那一刻，他们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类吗？

　　和活鸡活猪活牛在一起，当初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丝毫违和感？

　　孔新隆低头看着，这颗卵正和体外自己的心脏一样，在他的手心跳动，“咚咚咚咚”！

　　它们的频率几乎一样。

　　孔新隆感觉到了属于人类的体温，一股强烈的冲动在体内奔涌，忽然间，他将那颗通红的心脏，连带着旁边的肝脾肺肾大肠小肠等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嘴里，猛地吞了下去！

　　它们像是寻找自己最初的归宿一样，进入口腔后，拥挤着往体内走，争先恐后从喉咙向下。

　　几乎不需要孔新隆用力，就到达了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

　　“咚、咚、咚、咚！”

　　孔新隆感觉到，这次声音是从身体左半边发出来的。

　　他摸到胸膛里面有一颗火热的心脏在跳动，低头看看，再抬头，脸上是恍然的轻松。

　　【苏醒值1000/1000】！

　　很快，身旁的数字随之消失。

　　苏禹之从摄像头收回了视线，松了一口气，每个人苏醒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只有到达苏醒值，他才会放他们离开。

　　两小时后，虚弱的男同学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直守在他跟前的孔新隆。

　　孔新隆手里捧着一颗水蓝色的卵。

　　那颗卵仿佛注满了液体，随着跳动一弹一弹的，格外漂亮可爱。

　　男生伸手接过那颗卵，将它托在手心，被孔新隆从地上扶着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成为了踏出这间食堂的第一批人类。

　　他们现在脱离了半鱼的躯体，除了手上拿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外，一切与往常无异。

　　回到宿舍，男生将那颗卵放在被窝里，用被子将它盖好。

　　他的本能告诉自己，他需要孵化它，让这颗卵真正变成它该有的样子。

　　食堂外已是一片漆黑，时间过了凌晨零点。

　　第二天了，苏醒值达标的同学们陆续看到了一扇只为他们敞开的门，从食堂走出来，旁边苏醒值符号已经消失。

　　他们手上多数捧着一颗卵。

　　细心对待孩子那般与它贴贴碰碰，捂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一间诡异的食堂’道具已报废，请问是否销毁？”

　　除了宿主外，所有老师同学都离开了食堂，连用道具模拟出来的大厨也消失了，系统检测出现在的情况，忽然出声，发出提醒。

　　从流水线中走出来的苏禹之摘下了消毒衣帽，手指在悬浮的屏幕上点击“确定。”

　　“道具已销毁，请问是否完成任务？”

　　“没有，至少还有将近一半的人没能恢复人形，他们现在以卵的形式存在。”

　　“所以这项任务只是半数达成？”

　　“可以这么说。”

　　其实如果系统想要检测，苏禹之相信有办法检测得到恢复人类形态的比例。

　　“剩余两天时间，请宿主再接再厉！”

　　说完系统面板便凭空消失了。

　　这间食堂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后厨的巨大的流水线空间不见了，炒菜区域缩小，诡异的食材道具都被回收。

　　苏禹之最后一个关闭食堂所有的灯，打开食堂那扇恢复正常的门，掏出身上的锁头，反身将门锁上。

　　校园里除了人行道旁稀稀拉拉的亮灯，一片昏暗。

　　好安静啊！没有一个人在外面逗留。

　　苏禹之回到宿舍，孔新隆已经焦急等待了很久，见他进来，终于松了口气。

　　其他室友已经睡下了，孔新隆将苏禹之拉到门外，问他：“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没出什么事吧？”

　　苏禹之摇摇头：“我没事。”

　　“你有没有那颗水蓝色的卵？”

　　“没有，我和你一样。”

　　关于刚才发生过的诡异事件，同学们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印象，尽管正在逐渐消失，但他们隐约感觉到了自己仿佛在某个瞬间，不再成为完全的人类形态。

　　但究竟是什么，他们说不好。

　　而现在，孔新隆心里有了隐约的直觉，他们手上的卵似乎也能说明问题。

　　“我们是一种海洋生物吗？”

　　“或许是吧！”

　　苏禹之回答，在孔新隆看来，他也是猜测。

　　“可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它会占据我们的思绪，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可以侵入我们的身体？”

　　孔新隆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苏禹之对这个答案也不知晓。

　　是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侵入人体……

　　他脑海中关于这件事一点信息也没有，系统并没有告知，面板上的信息几乎为零，它的意思是，或许要自己去探索？

　　好吧！

　　孔新隆看上去非常失落的样子，但还是强打精神振作起来，拍了拍苏禹之的肩：“你回来就好，现在我们人都到齐了，宿舍回来了八个人，除了你我之外，大家都有卵，那些卵好像在长大。”

　　苏禹之点点头。

　　里面的卵会被孵化出来的，他在心里默默说着，只是不知道两天的时间内，所有人都能不能达成任务？

　　但凡缺上那么一个人，任务都会陷入失败。

　　那么两天后，学校就会变成海产品市场，剩余将近半数没有苏醒的半鱼，仍然会被收走。

　　这一觉所有人都睡得格外踏实。

　　或许是受到极度惊吓的缘故，奔跑跳跃消耗了太多能量，再加上不少人的生产，身体过于虚弱。

　　不过第二天的课程还是没有人迟到。

　　对于正常的课堂，他们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向往，仿佛回归到正常的人类模式，就会一直保持人类的模样。

　　课堂上终于有些人气了。

　　苏禹之看到左右两边的同学在打闹拌嘴，有人在课上记笔记，有人在老师说话的时候插嘴问问题，虽然这里的位置没能坐满，空出了一半的课桌，可已经像是正常的课堂氛围了。

　　只是他们对于食堂已经有些胆怯。

　　一到中午，默契的避开了食堂，纷纷去往小卖部买泡面或零食，这一买不要紧，直接把小卖部给搬空了。

　　害得小卖部老板当天进了三四批货，才顾得上这些学生们的大胃口。

　　老板忙得没空吃饭，不由惊讶万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突然察觉到我这小卖部的好，食堂都不去了？”

　　老板娘出声：“食堂的饭是给人吃的吗？也不知道校长怎么选的供应商，我吃过两次，饭里都有脏东西。”

　　说着掀起帘子到里屋去了。

　　操场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在里面嬉戏打闹，篮球排球约会散步等项目也都暂停，所有人都待在宿舍里。

　　那些没有卵的同学也在帮着有卵的同学照看。

　　现在部分卵看上去已经有半条腿那么长了，生长速度快多了，但它们吸收的营养也是巨量，投喂两整包方便面进去，里面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是它们在吃东西。

　　“好嘛，养一颗卵都要把我吃穷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仍然觉得，这软乎乎的东西很可爱。

　　午睡时床太小，就把卵放在中央，同学们自己贴着边挤挤，差点被这不断庞大的东西挤成一张面皮，偶尔发出一声喟叹：“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啊？”

　　里面几乎都是自己的同学，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了。

　　当天夜里，第一颗卵破了，“砰”的一声，水蓝色的膜炸开，水流了一床。

　　而在膜里面的，是蜷缩着的一个人类。

　　“哥们儿！是你！”

　　孵化他的同学喜的叫出声，他不顾床被弄脏，新换了床单被罩，大晚上的打开水龙头换洗，水龙头流下来的水已经恢复正常，不再是血红色。

　　两人激动的拥抱，在胸前锤了对方一圈，眼周都红了一圈。

　　“卧槽，你知道吗，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法见到你了！”

　　他送同学回到对方的宿舍，那个宿舍也是一阵惊呼。

　　诡异哪有那么可怕？在他们的记忆中，好友、室友，哪怕走廊里见过一面的同学突然消失，才让他们感到心里格外空落落。

　　只有回来了，那份沉甸甸的担忧才落了地。

　　苏禹之默默托着脑袋。

　　只剩一天时间了，现在竟然只孵化了一个人，有些头疼啊！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大概十几颗卵，竟然一丁点都没长大，这根本就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