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经理物语》月色遥

13、第十三章

　　“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网对面传过来，藤原静流本来没想笑的，但队友的回答实在有种难言的幽默，他忍了忍，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跟一句「我在二传」？”

　　——虽然这是实话。

　　不愧是队友，甩锅的理由都那么整整齐齐。

　　平心而论，这种情况虽然看着好笑，但实际非常合理。

　　球员的状态有起伏很正常，不是谁都可以时时刻刻保持最高水准，因此偶尔会出现一些非常下饭的离谱操作。

　　更何况看看他们这边的人员配置，满脑子只有进攻的山本猛虎，只管二传不回头的藤原静流，只一味场内看赛，沉浸式COS路障的间塗护……

　　自由人撑起防线一边天，谁看了不说一句感谢夜久前辈！

　　“你们的跑位太乱了！”体育馆欢乐的氛围降下了些，防线的天开口讲出了重点，“特别是山本！你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我要看球路，还要注意不和你撞上……”

　　山本猛虎，一款想到进攻就发了狠，忘了情的主攻手，眼里只有扣球扣球扣球！完全忘记场上还有三个半队友——相信所有人都知道那半个是谁，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因为只有排球来到藤原静流上方时，山本猛虎的眼里才有他这个二传。

　　“抱歉！”

　　山本猛虎认错速度依旧很快，夜久卫辅无奈扶了下额：“你不要只嘴上认错……比赛也给我行动起来啊！”

　　说完主攻，他看向二传。

　　藤原静流主动自我检讨：“我也有问题，夜久前辈在后场实在太让人安心了，导致我只想着二传了。”

　　学好难，学坏只需要两个回合，不得不说这种排球飞到自己头上不需要过多调整的感觉，真的好爽！

　　对于自己犯的错误，藤原静流心里只有一点愧疚，剩下九十九点都是回味。

　　好的，下一个。

　　间塗护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一味道歉。

　　对于新人，夜久卫辅态度比较宽容，他只有一个要求：“间塗，不要害怕，勇敢一点啊。”

　　“这里是排球场，不是拳击场，就算打得不好也没人会来揍你一顿。要是觉得能接就接，不能接就让开位置，接球不要怕垫飞，你还有队友，一传失误就让其他人补救。”

　　“也不要害怕要球，欸……”自由人叹气，“山本的激进要是分给你一点就好了。”

　　对面在开检讨大会，黑尾铁朗也没闲着，对自由人村田说：“看见了没，无论技术多么高超的球员也有失误的时候——还是看起来很基础离谱的失误，所以你们不要紧张！”

　　他又指点了一下村田垫球的姿势，不求对方能一传到位，别飞得太离谱就行了，不然以研磨的体力估计打不到四点。

　　互相喂了一顿饭之后，大家氛围好了很多，没有刚开始那么生疏。

　　福永招平继续发球，孤爪研磨趁着对方拿球的间隙，低声道：“福永君，如果可以的话，球尽量发前场。”

　　“好的。”

　　“研磨是想逼对面二传接发吗？”

　　孤爪研磨注视着对面的阵型：“谁接发都可以，发前排获得的收益最大。”

　　大概是知道间塗护的接球水平，B队特地安排他站在边线上，左前方是夜久卫辅，追发间塗护如果球技不够精准的话容易出界，或者被夜久卫辅接下。

　　但夜久卫辅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B队前排的站位是4号位藤原静流，3号位山本猛虎，2号位海信行，如果藤原静流接发，另外两名攻手中必须有一个去当二传。

　　藤原静流二传的风格更偏向稳定，要是山本猛虎和海信行其中一人参与接发，比起刚接完球，还没有到位的攻手，他会更倾向于给已经准备好的人，那么这个回合对面又是一点攻……

　　“砰——”

　　排球刚离手，藤原静流就感觉这球弧线和上一局有差别，还没过网高度就开始下降，最终险而又险地擦网而过，他瞳孔一缩，跪下匆忙将排球垫起——

　　“抱歉，补救！”

　　球高度太低了，山本猛虎距离最近，一个伸手又给它捞起来，然后由海信行勉强处理过去。

　　比预料的效果更好，对面无攻过网，这球是他们这边的机会球。

　　那么，接下来……

　　“福永——”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在三米线起跳，B队拦网全被黑尾铁朗晃走，福永招平扣球得分！

　　“Nice！”

　　同样是一个主攻手在后排，间塗护无法参与进攻，但福永招平却可以。

　　山本猛虎看着被其他人围在中间的福永招平，同为一年级的主攻手，他总忍不住与其相互比较……

　　眼看着现在对方发球连续给己方造成阻碍，而他却很少直接扣球得分，他自我感觉落后一步，不由得有些焦虑。

　　“大家不要急！”

　　夜久卫辅招呼其他人过来围成一个圈，看似在加油打气，实际上——

　　“对面肯定会继续发前排。”

　　藤原静流压低了声音道。

　　擦网球其实更难接，但这种球难度系数太高，没有人能保证每一球都擦网过。

　　“那怎么办？要不我往前靠靠？”夜久卫辅问。

　　“不，我们前排接球水平还过得去，夜久前辈还是专心守后场。”藤原静流思索几秒下定决心，“如果对面再发前排，我们不二传了，直接打二次。”

　　“二次？”

　　“山本，你可以做到吗？”二传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主攻手，“把球扣到对面场地上。”

　　听到藤原静流的话，山本猛虎瞬间热血沸腾：“当然可以！”

　　藤原静流：“……声音轻点，我能听见。”

　　他们在这商量战术呢，你这一吼对面不都知道了吗？

　　“大家加油！”

　　确定接下来怎么打，海信行出声调动队友的情绪：“只许他再发一球！”

　　排球如所料的一样向着前场飞来，判断落点是藤原静流一传。

　　一传不算太高，这是为了缩短时间，高抛球让攻手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但慢节奏的进攻也算是跟对面拦网明牌了。

　　而山本猛虎也没有辜负藤原静流的期望，手臂如同鞭子一样打在排球上。

　　“砰——”

　　排球砸到黑尾铁朗的手指，飞向场外。

　　“Nice ball！”

　　明明得分了，山本猛虎心情却不像之前那样激动，他隔网看向黑尾铁朗，后者笑道：“山本，你的进攻意图太明显了。”

　　简直把“我要进攻”写在脸上，连猜都不用猜。

　　发球权轮换，海信行发球，间塗护来到4号位。

　　“前辈，追发自由人。”

　　追发对面接球技术最差的，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战术。

　　除非A队学他们一样，让村田站边线，然后再派个人保护——但间塗护是主攻，村田是自由人啊！

　　海信行将排球抛起，紧接着瞄准左上方狠狠扣了过去！

　　“ACE！”

　　发球直接得分！

　　“我往后退，福永，你往中间靠，保护一下村田。”

　　看出对方的意图，黑尾铁朗嘱咐道：“如果是位置比较偏的发球，就由我和福永来接发，但如果对方依旧选择追发——”

　　“村田，我希望你尽量尝试接起来。”

　　追发是针对性地将球发向特定球员，村田的一传到位率很低，不接飞已经算很好了，追发他能有效打乱队伍的一传。

　　“哪怕不到位也没有关系，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就还有机会。”黑尾铁朗拍了拍村田的肩膀，“放心大胆地去接，相信队友，相信我们的二传！”

　　孤爪研磨脑海里闪过自己追村田一传的场景：“……”

　　偶尔还是不要那么相信了吧。

　　在海信行第四次追发时，村田总算碰到了排球，甚至这次一传方向还不错，是向着网飞去，就是……好像有点太高了。

　　“Nice receiving！”

　　孤爪研磨起跳，余光看着跟跳的藤原静流。

　　是吊球还是传？

　　藤原静流在起跳拦网时，脑子里闪过无数情况，结果哪一种都不是。

　　排球，直接从两人的指尖上方掠了过去。

　　“……”

　　其实藤原静流起跳前就感觉到这个球高度太高了，介于碰不到和能碰到之间，可实战中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思考。

　　“补救！”

　　夜久卫辅的声音让藤原静流回过神，海信行冲向排球的落点二传：“山本！”

　　山本猛虎打调整攻，被对面接起，黑尾铁朗扣球，被夜久卫辅鱼跃接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除了针对性发新人以外，他们每一个球都要打好几个回合，并且时间在不断拉长。

　　为什么会，这么累……一局还没结束吗？

　　现在比分是多少？哦，因为人数，他们下午练习赛没有记分裁判，黑尾铁朗还说，娱乐赛大家放开打，不要在意比分……

　　我不在意比分，我想知道什么时候休息。

　　藤原静流特别想举手喊暂停，但两个新人都还没喊累，他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的体力那么差吗？

　　环顾一圈，藤原静流忍不住自我质疑。

　　然而没时间给藤原静流怀疑人生了，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大力跳发！

　　“痛……”

　　藤原静流接完球后后退两步，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时隔三个月，接跳发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痛，很难说藤原静流选择当二传，没有不想接一传的因素在。

　　别说大力跳发了，藤原静流连上手发球都有心理阴影——不要小看力5的任何发球啊！

　　虽然不至于把他轰到趴下那么严重，但是，真的超级重！而且很痛！

　　如果是PVC材质的还好，它的表皮较软，打在手上没那么痛，但比赛排球都是PU材质，PVC排球更多是娱乐，或者给没有接触过这项运动的新人一个过渡。

　　而PU材质的排球怎么形容呢……藤原静流微笑，一天打下来，真的有种手要断的错觉。

　　作为自由人，因为接球水平不行需要被队友保护，是很让人感到挫败的行为……但藤原静流现在是二传啊！

　　察觉对面似乎想连续追发自己，藤原静流立刻申请自由人保护！

　　孤爪研磨金色的竖瞳凝视着藤原静流，对方的呼吸起伏很大，起跳高度明显下降，看出来已经累了，但他神情没有明显的疲惫，带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非常自然地和旁边的前辈说笑。

　　认识一个星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藤原静流情绪外露。

　　没想到……经理也是排球笨蛋。

　　——